卞**抬起頭來,睜著大大的清澈的雙眼看向了面前的黑衣人,少頃之後,就見到她突然朝著黑衣人跪下了地去,低下頭去,道:「師父要我做什麼我都會同意的,師父儘管吩咐弟子,弟子再所不辭。」
黑影人起身來,緩緩地將她從地上扶了起來,心疼地說道:「起來,為師知道你的心意。來,坐在師父的身邊。」
卞**悄然地就坐到了黑衣人的身邊,心中著實感到奇怪:「師父今天怎麼也往常看來有些不一樣了。」黑影人抬頭看著遠方,見到那遠處是蒼茫地一片夜色,看來是那樣的深邃與迷茫,無盡的夜空,就像是一個巨大的魔鬼,張開了它那碩大的嘴巴,幾乎是要將這黑夜之中的所有一切全部都吞噬下去。
黑衣人看著這一切,身子莫名其妙的發生了一陣寒顫,是不是自己的雙眼也是要被這無盡的夜空吞噬下去了?
如此地愣了少許之後,才聽見了黑衣人開口說道:「**,你是我的第三個弟子,你可知道你的另外兩名師姐是誰嗎?師父為什麼要讓你隱瞞師承,不是沒有道理,也是與我過往的歷史有關。師父沒有想到的還會招收你這樣一個乖巧的弟子,師父即便是入了黃泉,也不會斷了我這一門的命脈。我也可以死而瞑目了。」
卞**聞言,大吃一驚,忙道:「師父,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你會長命百歲,不要亂想了。」
黑衣人蒙著臉面,看不清她臉上的表情,不過想來,心情也不會好受。她頓了少頃之後,才繼續說道:「我現在告訴你的事情,你一定要牢牢地記住,知道嗎?」
卞**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道:「師父你說,弟子一定會銘記於心的。」
黑衣人這才朗聲說道:「那好,你可是要聽好了。我派名叫『天鈴教』,是當今魔教的第三任掌門時期的覆雨使、也就是我的祖師婆婆鐵線娘所創。到了我這裡已經是第四任了,我就是第四任掌門趙湘,江湖中有一個難聽的綽號,叫著『毒心夫人』。」
卞**聽到這裡,才是知道自己原來是當今魔教的分支教徒,不由得心中一陣發粟,話語也是有些顫慄:「我們是魔教?」
想起自己的父母親人俱是被魔教所害,這股怨恨之氣,如何能夠釋懷,自己一心想要來習武,就是想要斬除妖魔。可是到頭來,自己居然就是魔教的弟子,這如何不讓她驚訝萬分,一時間,她愣在了那裡,半天沒有說出話來。
哪知聽見趙湘又說道:「錯了,我們的祖師婆當初既然已經是離開了魔教另外創立起了這一門派別,我們自認就不是魔教了。我們只是天鈴教弟子。這節你可不要糊塗。」
卞**微微地點了點頭,算是領悟到了師父的話中含義,道:「弟子明白。請師父放心,弟子記住這話了。」
趙湘這才繼續地說道:「甚好,來,我將這柄利劍交還到你的手中,算是將掌門之位移交給你了。你可一定不要辜負師父對你的期望,知道嗎?」
趙湘說著這話的時候,已經將自己腰間的那把原本就是卞**親手捶鍛好的青銅色利劍交到了卞**的雙手上,又是慎重地叮囑道:「我派每一代掌門必須是要自己親手打造一把屬於自己的兵器,算是前一代掌門為你親手傳承下來的信物。你以前不明白,今天可是明白了?還有,這裡有本門的一件秘物,為師現在也是一併交到你的手中。你可是要接好了。」
趙湘說完這話之後,見到她從自己的寬大的左手衣袖之中拿出了一件厚厚的有些卷黃的書冊,親手交到了卞**的手中。
卞**如何敢來接受師父這般貴重的禮物,當即又是跪了下去,欲哭無淚的神情模樣,讓人看見著實心疼不已。只聽見卞**抽噎了兩聲之後,才是說道:「師父,你這是做什麼?我不要當什麼掌門,我不要這些東西,你還沒有傳授我的武藝呢,我又怎麼能夠來接受這些,我不要,我不要。」
她邊說邊是搖頭推卻,心中著實有些擔憂與害怕。趙湘見狀,突然厲聲說道:「卞**,你敢不聽師父的話嗎?」
卞**一愣,當即抬起頭來,害怕似的看了師父趙湘一眼,勉強地止住了哭聲,才是小聲說道:「師父,我·······」還沒有將話說出來,又是抽噎地哭個不停。
趙湘道:「少廢話,師父的話,你聽還是不聽?你還當我是你的師父嗎?」
卞**無力地點了點頭,勉強地說道:「弟子害怕,師父,你這是要做什麼呀?」
趙湘將這哭成了一個淚人的卞**緩緩地親手扶了起來,為她輕輕地拭乾了眼角上的淚水,鎮定十足的說道:「你害怕什麼,你手中拿著的可是我派無上的內功心法,還有當今武林武功之巔的『慈悲手』、『霹靂掌』、『渾天逍遙功』、這些可都是武學當中的好東西,你一定要好好的從中參悟自學,希望早些有所成就,來完成師父未盡之事。我開始說到的要你來幫我的忙,也是振興我天鈴教的大事。你可記好了?」
卞**以前做夢都想要學好武藝,為死去的家人報仇,哪知最後看見自己手中的這些武藝圖譜的時候,心中不但沒有了原先的緊張歡喜神情,反而有一種沉甸甸的壓抑感覺憋在心間。
卞**張大了嘴巴,疑惑地看著趙湘,心中有太多的問題,可是不知道該從何處問起,反而只有傻傻地愣在了那裡,這與她平時活潑好動的性情大相逕庭。
趙湘道:「你不要疑惑,師父這樣做,也是逼不得已的。」卞**始終是搖著頭,道:「可是師父,我不知道該怎麼做,師父,我不適合當什麼掌門的。你剛才說到我是你的第三個弟子,我是不是還有師姐或是師兄,師父,我真的當不來這掌門。」
趙湘沒有說話,傻傻地愣在了那裡,轉臉看向了東方無盡的夜空,也沒有來勸說卞**住口,就像是入定了一般。
卞**似乎是感覺到了一絲的異樣,說了一陣之後,才住口,抬頭疑惑地看向了師父。
趙湘見她不再出言拒絕,這才說道:「**,你要聽好,為師要將這副重擔交付到你的手中,雖然是有些為難你,但是並非沒有緣由。我來告訴你,你要記住了,我即將出去做的事情,就是為本門清理門戶,殺死你那師姐的。」
卞**聞言又是一驚,心中百思不得其解,道:「師父,為什麼要殺死師姐?」
趙湘冷冰冰地說道:「因為她忤逆師父,做出了令本門**的事情。師父藏身在峨眉有十二年了,不怕你來笑話師父,我其實是在躲避她的。」
卞**腦海中只有一個想法,那就是自己的這位師姐一定是叛離本門,投靠在其餘的什麼魔教之中,又學好了一身的武藝,趁機要來忤逆師父,做那欺師滅祖的勾當。
趙湘說起這名弟子,當即恨得牙癢癢地,又繼續說道:「**,你可是要記好了,本門有兩個不肖弟子,以後你學好來了武藝,行走江湖的時候,一定要將本門這兩個叛徒給收拾乾淨,知道嗎?一個就是你的師姐,名叫劉月兒,還有一個,就是她的丈夫,名叫谷長春。你可是都記住了?」
卞**看見師父說到這劉月兒和谷長春二人的名字的時候,那種咬牙切齒的恨意,表露得很是清晰。卞**顫慄著身子,小聲問道:「師父,那谷長春也是我們這一派的嗎?那是我的師兄嗎?」
趙湘突然轉過頭來,兩道如是閃電般的冷眼狠狠地瞪了一記卞**,半響沒有說出話來,整個空間突然就在這個時候凝固了,好像時間也在這一刻停止了前進。
卞**心中的那股壓抑的沉重心情此時也是更加憋得難受,好半天後才小聲說道:「師父,弟子不問了。」她以為是自己問話不對,惹惱了師父,就此低下頭去,緘默不語。
趙湘突然開口說道:「不用害怕,我知道你的心中想法,我不會怪你的。」她也沒有來回答著卞**的問話,而是又轉身背對著卞**,
卞**在她後面抬頭遠遠地看來,見到師父右臂微抬,好像是在擦拭著自己的眼淚。卞**沒有見到過師父掉淚,今天突然看見,心中如何地不慌,可是又知道師父的孤傲脾氣,也不敢貿然地來開口詢問原由,只得暗暗在心中納罕疑惑,又是替師父擔憂不已。
二人這樣沉默地愣在那裡有一段時間,趙湘這時突然舉起了右手,將自己臉上的面罩給緩緩取下,仍舊是沒有轉過身來,只是高聲一陣悵歎:「十二年了,真快呀,我終於學全了峨眉武藝,可以來為本門血洗恥辱了。」
說完這話之後,她才是緩緩地轉過身來,看向了卞**,卞**見到師父的那一張臉,險些就驚叫了出來,口中還是發出了一陣短暫的驚咋聲:「啊,師父!」說著這話的時候,雙手就是蒙住了自己的臉頰,似乎極是害怕見到師父的那張臉。
趙湘的臉上,右頰全是皺皺癟癟的乾枯模樣,那是怎麼樣地一種毀容傷殘,從她的眼睛下緣鼻樑部位一直到下頜骨的地方,全是變成了乾癟的模樣。如是在深夜突然遇見,只怕是要嚇得失去三魂六魄。
趙湘鐵青著臉,說道:「師父是不是很醜?」
卞**一愣,好半天才是緩過神來,搖頭說道:「不是,不是。」
趙湘淡淡地一笑,牽動了臉上的肌紋,勉強地忍耐著傷痛,道:「又說假話騙師父了。唉,你知道我當初為什麼要收你當我的弟子嗎?」
卞**搖頭道:「不知道。」趙湘道:「就是因為你是一個性情好動、活潑頑皮的女孩子,處事大大咧咧的,倒像是一個男孩子家的,別人都是叫你為『假公子』,一點也沒有過錯。反較一看,絲毫沒有有些女子的那種故意媚眼的狐狸腥臊作態的妖艷。這可是難遇的好姑娘。」
卞**一聽師父這樣說,倒是有些臉紅,心中忖思道:「我就是太過男孩子氣了,別人都說我不像是一個姑娘家,師父卻是因為這個才收我當她的弟子,師父這人真是奇怪,為什麼老是與別人不一樣呢。」
趙湘似乎是看出了卞**的心思,又道:「有些女子本來沒有什麼大的本事,迷惑男人倒是有特別的一套手段,那樣的女人。我是最瞧不起的,身為女子,長得漂亮那是你的天分,倒是要活得漂亮,那才是你的本事。你要記住師父今天說的話,對你以後有用。知道嗎?」
卞**點頭道:「弟子一定會好好記住師父的話。」
卞**回答完這話之後,又是小聲地問了一句:「師父,你的臉上······」她明知道師父聽見這樣的話,極有可能會生氣,但是心中好奇,終究還是小聲問了出來,話雖然沒有說全,但是這意思已經很明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