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天氣晴朗。寒冬時節,能夠遇上這樣的一個好天氣,本就極為難得。
余出天朝著那屋外的街道舉目張望,想到身邊的空靈子又是大清早去了那後院「參佛懺悔」,心中極是沒趣,對著身邊的曹管家道:「曹管家,你看這屋外天氣,正是適合出門閒逛的。只是可惜,我這腳疾,卻是不能起身出門的了。」
曹管家忙道:「公子,自從你回來之後,恐怕還沒有出門看一看的吧?今日看來是個好天氣。不如,我推你出門去看一看?」
余出天聽到他這樣一說,心神嚮往之極,轉頭問道:「這樣可以的嗎?」
曹管家笑道:「公子,我們就從那後院的別徑繞過,可以到這城外的郊區山林轉一轉。這樣好的天氣,本就是極為難得,到那山林中去聞聞草香,聽聽鳥叫,這不是你以前最喜歡做的事情了嗎?」
余出天想起以前自己總是喜歡一個人到嘉陵江邊嗅花聞草,那樣的愜意生活,自己早就心馳嚮往了。
聽到曹管家這一說,立馬心猿意馬起來,道:「如此甚好。好吧,那我們現在就出門。」曹管家正是有閒,將這綢莊中的事情交付給了王管家之後,前來推著余出天坐上輪椅,朝著那後院而去。
余出天不想讓太多的人隨行,想到就是這近郊之地,應該是不會有什麼事情的,所以就只叫上了曹管家一個人。
曹管家將余出天隨身所要的攜帶著一本詩詞,一柄木劍,還有一點乾糧,全都是縛在了自己的肩上。一起拿著朝那後院而行。
轆轆車輪之響,緩緩地朝著這後院而來,輪椅車本來僅僅是途經這後院的大門,並不會進入這後院。
當曹管家推著余出天的輪椅到達這後院敞開的大門邊時,看見了丫鬟小燕正是蹲在那水池邊戲弄著那些水萍,身邊並沒有夫人空靈子的身影。
余出天見狀立馬舉手讓後面的曹管家停步,朝那院內一指。曹管家轉頭看去,心中好奇,當即就問道:「公子,小燕怎麼是一個人在那裡,夫人的人影呢?」
余出天道:「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到別處去了吧。」曹管家嘴中又是嘀咕道:「我去問一問,莫不是這小燕偷懶?夫人現今身子極為重要,哪裡能夠少了人來服侍!」
曹管家正是要進院去,余出天當即攔住道:「曹管家,別忙。」
曹管家道:「公子,你看這小燕,居然還有時間去著水邊戲耍著這些水萍,豈有此理。」
余出天道:「這可能是少夫人叫她這樣做的,你這樣貿然進去,莫要吵了他們主僕二人。我們走吧。」
曹管家幾乎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道:「公子,你不管這丫頭了?」
余出天道:「我們去那後面的山林中轉一轉,等我們回來的時候,再進去看一看吧。」
曹管家雖然不明白這余出天此話何意,但既然他這樣說了,自己就不好強加爭辯了,當即只能點頭道:「公子怎麼說我就怎麼做,只是便宜了這丫頭,待我們回來的時候,還看見她這樣,我非進去張她兩記耳光不可。」
余出天微微地笑了一笑,沒有說什麼,曹管家也已經推著余出天的輪椅車朝著這後面山林而去了。
路上,余出天道:「夫人現今懷孕有七個月了,時間真是快呀。」曹管家笑道:「公子,快了,你就快當父親了。余家後繼有人了。恭喜恭喜。」
余出天苦澀一笑,道:「曹管家,你的家人現在好嗎?」曹管家道:「托公子的洪福,小的家人還算可以。」
余出天道:「聽說你家中有一個弟弟,一個妹妹,還有妻子,在堂老母,一兒一女,是吧?」
曹管家憨厚一笑,道:「正是,正是。公子真是細查入微呀。」余出天道:「對了,曹管家,好久都是沒有聽說小荷她的消息,現今過得怎麼樣了,她今年也該有十六七歲了吧?是不是嫁人了,怎麼老是沒聽見你說過?」
曹管家聽著這話之後,就是一陣沉默,半天沒有說出話來。余出天心中好奇,轉頭看向了曹管家,見到他正是怔然出神的樣子,不知道他又是在想著什麼事情。余出天又是問道:「曹管家,怎麼了,你發愣做什麼?」
曹管家連忙笑道:「沒事,沒事。我那堂妹,唉,公子,我也很是納悶。你知道她現在做什麼了?她自從從府中回去之後,竟是一心歸於佛門,已經在那萬佛寺出家為尼了。我去那萬佛寺找她,她竟然不見我,我不明白,她好好的一個姑娘家,出家做什麼。」
余出天聽到這話,心中一驚,忙道:「你說小荷出家了?這是怎麼一回事?你為什麼到現在才說?」
曹管家雙手一攤,表示自己也不知道這當中的原由,只道:「公子,這事我也好奇,可堂妹她就是不見我,我也沒有辦法。我回去問我ど叔,就是小荷的父親,我ど叔說什麼小荷出家是贖罪,真是莫名其妙。」
曹管家說著這話的時候,又是搖頭又是歎氣,顯得極是無奈。余出天似乎是聽出了這話中的含義,心中忖思:「難道小荷是因為自己知道表妹與余家的事情,心中難以放下,替自己的心靈來贖罪了?唉,這個小女子,這事與她有何關係,為什麼要這樣來折磨自己了?」
又聽見曹管家在旁邊說道:「我那堂妹,真是一根筋,她又沒有犯什麼過錯,要贖什麼罪了。她呀,我也不知道說什麼好了。」
余出天道:「萬佛寺好像就是順慶城北的一座小寺廟,對吧?」
曹管家道:「正是,那裡有幾個尼姑坐寺。我去責怪那個為小荷剃度的老尼姑,我還罵過她亂替人剃度,將要墮入十八層地獄,結果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寺廟中的一個中年女尼姑轟出來了。不過說實話,那尼姑真是不好惹,好像是身懷武藝一般,力量大得驚人。我硬是被她摔了幾個跟頭。幸好摔傷的是屁股,不然,我一定不會與她甘休。」
余出天聞言心中微微淺笑,道:「你說那寺廟中的女尼會武藝?」
曹管家立馬點頭道:「正是,還很厲害呢。公子,你想,如果那寺廟中的尼姑沒有會武藝的高手,只怕這世上的那些無賴之徒都是要去寺廟搗亂生事了。」
他話說到這裡,想起自己方纔的話,連忙又道,「公子,我可不是那些無賴之徒,我去寺廟是找我堂妹,沒有搗亂生事了。」
余出天覺得這曹管家心口直快,說話也很好笑,當即搖頭道:「哪裡,哪裡,你想到哪裡去了。小荷出家有多久了?」
曹管家道:「快有兩個月了。公子,沒有想到你還惦記著我這個堂妹。真是讓我誠惶誠恐。」
余出天打住道:「你這是什麼話,小荷曾經為余家做過那樣多的事,我關心一下本是應該的。」他說到這裡,突然就是想到了一個法子,轉頭看向了曹管家道:「你下次去萬佛寺,就說余出天余公子想要見她,希望她能來綢莊一趟。」
曹管家眉頭一皺,道:「公子,小荷現在是一心向佛,我要見到她,就是極難。別說是傳話了,只怕更是不可能的。」
余出天微微地點了點頭,悵然地仰天歎息一聲,道:「唉,如果我雙腳能夠從新站立起來的話,我一定會親自去那萬佛寺看一看她。希望她能夠看開,不要再那樣傷心難過了。」
曹管家道:「公子恩情,小的永生難忘。我代小荷謝謝公子了。」
此時,二人已經來到了這後山山林,放眼看去,儘是蒼然一片頹廢的衰草敗葉。前段時間下過幾陣大雪,濃濃的冰雪融化著的寒意,在這暖和陽光的照耀之下,並沒有減卻幾分,更讓人感覺到了冬意的寒冷與蕭瑟。
曹管家將余出天帶來到了那山林的下面丘陵地段,余出天就舉手示意在此停留下來。曹管家好奇問道:「公子,這裡並沒有陽光,要曬太陽,還是到前面的山頂上去吧,如何?」
余出天搖頭道:「不用了。這裡就是一樣的。」曹管家將肩上的包袱放下,問道:「公子,你是要詩詞集還是要這柄木劍?」
余出天道:「你將那本詩詞集拿給我。」曹管家答應了一聲,立馬就是將懷中的那本詩詞集交到了余出天的手中,道:「公子,給。」
余出天將詩詞集拿在手中,順手翻開,見到是李白的一首《山中問答》,念著這朗朗詩詞之句,心中頓時起了波瀾。念得一陣後,索然無味,當下書來,蹙眉凝思。
曹管家本是普通的生意人,沒有讀過書,猜不透余出天的心思,當下就是心生好奇,問道:「公子,你這是怎麼了?出來看這山林風光,為何還是心情鬱悶的樣子呢?」
余出天搖了搖頭,道:「你不明白。」
曹管家見他不說,也就不敢貿然詢問。只得立在那裡不敢吱聲。這時,聽見那山丘的叢林裡面傳來一陣腳步聲,像是有一個人正是朝著山下而來。
曹管家與余出天二人均是齊然轉頭看了過去,不多時,就見到一名青年男子從那山丘上面走了下來。
那人一身披風,步覆矯健,看來也是趁著這陽光和煦的時節出來有急事要辦。那男子見到山下的余曹主僕二人,緩緩地走了過來。
曹管家小聲道:「公子,你看這人,像是壞人嗎?」余出天道:「別亂說,不要遇上一個陌生人,就這樣疑神疑鬼的。」
曹管家當即就是住口不敢多說了。那陌生青年男子走了下來,朝著輪椅上的余出天拱手道:「在下是過路人,還想向公子打聽一件事。」
余出天拱手還禮道:「不知閣下要打聽什麼事情?」那男子道:「請問這順慶城內是不是在半年多前發生過兩起與魔教有關的命案?」
余出天沒成想到他會問出這件事情來,當即就是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的曹管家。曹管家不知余出天此舉何意,看了看那男子,道:「這位公子調查這件事,有什麼緣故嗎?」
那男子抬頭看了一眼曹管家,道:「看來這事倒是真的了,我還想知道,這當中的事情是不是與一名叫著余出天的人有莫大的關聯?還請二位能夠相告。」
余出天這時終於是忍耐不住,問道:「閣下打聽這事是要做什麼?」那男子聽著這主僕二人的話,心中難免會有所疑惑,想著:「奇怪,我問他們,他們不來回答,倒也罷了,竟然還這樣來追問我,真是奇怪。」當即就是躬身說道:「我是受托一位朋友的請求才來這裡調查這事的,至於這當中的原由,我的那位朋友也沒有向我說得明白,只是要在下來核查這件事情。」
余出天當時更是納罕,忖思:「這人的話能夠讓人相信嗎?還有,他的朋友是誰呢?我認識嗎?」
余出天好奇問道:「你的這位朋友既然想知道這事,為什麼他自己不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