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漢子一時怔然,胡亂一笑,道:「多話了,多話了。沒有什麼意思,小姐不要奇怪。」他說著這話的時候轉頭看了一眼旁邊的那少女,那少女正是一臉好奇的轉頭看著他,想必是她也不知道那口頭禪是什麼意思,所以也是巴不得漢子能夠將話說完,現在見到他又閉口不說的了,少女微微地一笑,掩嘴笑道:「呵呵,二叔,你也是不知道的,就別在這裡裝著知道的樣子。」
那漢子將頭朝上一揚,看他那神情,正是要出言反駁的時候,突然一瞥眼看了看身邊的陳月影眾人,硬是將欲將說出的話生生憋住的了。那種神情看來倒也有幾分尷尬與可愛。空靈子見他不願意說,知道是自己多嘴了,忙著低頭假裝沒有發現這康家二人的拌嘴。那少女這時又是轉過頭來看向了陳月影,見到她始終沒有說到他們到底是否看見過自己夫君,心中又是一陣失望,轉頭看向了旁邊開口說話的空靈子,道:「這位姐姐,你想必看見我家少爺的了?」空靈子抬頭看了看她,搖頭一聲苦笑,道:「這位妹妹,我沒有看見你的夫君。實在是抱歉。」
那少女聽到這話,大是失望,突然稍後又是見到她靈光一動,笑道:「哎喲,你看我們這樣笨。該打該打。姐姐與師太也是將要去華山的,想必是少主人走在了前面,所以你們也是沒有遇見他的了。」
她說著這話的時候,又是目不轉睛地看著面前的陳月影,道:「這位師太一定是江湖中人,你能否帶上我們一道前去華山看一看這場江湖大會?我也好順便找到我家少主人。師太,你能幫我這個忙嗎?」只見到她一臉楚憐淒然的樣子,實在是讓人看見了就心生憐惜,心疼不已。
陳月影心中也實在是不忍心拒絕這個可愛美麗的女孩請求,但是這華山之行是萬萬不能夠前去的了,當即還是忍痛搖頭道:「小姑娘,我不是去華山的。你們找錯了人。」
那少女聽此一說,微顯失望,轉頭看向了身邊的大漢。那漢子也是一愣,稍後見到他道:「少夫人,我看他們有可能不是什麼武林中人的,我們走吧。」
那少女也是朝著陳月影眾人微然躬身致謝,二人正是要轉身離開的時候,突然那余出天說道:「你們還是快馬加鞭華山找你們少主人。」
那少女微一錯愕,轉身又是看向了余出天,余出天抬頭看了看那少女,道:「如今去華山的人多半都已經去陪魔教老王月了,你家少主人如果運氣好的話,應該是不會有什麼差錯的。但是要快,一定要快,將他從半路之中攔截下來。」余出天不忍心看見他人被害,所以據實告之,希望能夠挽救一位少年人的性命。那漢子忙著上前,急忙問道:「公子此話何意呀?莫非你的傷勢也是魔教妖人所害嗎?」
余出天沒有想到此人竟是以為自己雙腳不便也是被魔教中人所迫害的,當下心中一陣感慨,道:「我的傷勢與此事無關,我向你們說的句句是實話,如果你家少主人沒有趕到華山,而在路上就遇上那些魔教中人的話,生命極是危險。即便是到了華山,只怕也是性命危險的呀。你們還是快快去追你家少主人吧。」
那少女眼見著余出天說話甚是嚴肅的樣子,心裡立馬也是驚慌了起來,當下不敢怠慢,急忙拉著身邊漢子的手臂道:「二叔,我看這位公子所言屬實,我心裡很是擔心,我們快趕路前去拉住公子吧。」
那漢子也看出了余出天的嚴肅表情,根本不是作假能夠裝出來的,只見到他當即拱手朝著余出天道:「公子好意相告,張某記住公子的恩情了。如果張某有幸能夠在半路之上攔截下我家少主,張某必定會登門拜謝公子,敢問公子如何稱呼?」
余出天道:「我只是一個過路人,性命攸關大事,當然不會置之不理。大叔此話嚴重了。你們還是快快前去尋找你家少主人吧。」
那漢子點了點頭,道:「公子仁心,張某記住了。在下姓張,名張魁,這是我家少夫人,是我的侄女,名叫張玉瑩,二人再次多謝公子相告。公子記住我們就是渝州『寶劍山莊』的人,以後如有難處,山莊隨時歡迎公子駕臨。咱們後會有期。」
那張魁匆忙之下拿出一錠白銀,高聲喊道:「店家,結賬!」那張玉瑩也是朝著余出天微然拱手道:「多謝大哥的話。」二人然後轉身,急忙地朝著外面走去的了。
余出天低頭下來,心中想著:「這魔教中人一次性招魂,不知要害死多少的武林豪傑!」
陳月影在旁微然地一笑,道:「還看不出來余公子倒是俠骨心腸,慈悲之心。與這些萍水相逢的路人也能夠如此好心幫忙,唉,只怕呀,那姓康的小子也是命歸地府,他們二人前去的,只是替他收屍的了。」
余出天一聲苦笑,道:「魔教作孽,必定會自有報應的。」陳月影轉頭看向空靈子,見到空靈子此時也是一臉怪怪的眼神看著旁邊的余出天,悠然地聽見她一聲歎息,道:「表哥,你忘記了。你的連大叔也是魔教中人呢。」余出天聽到這話,微然一愣,隨即一聲苦澀的一笑,想著:「連伯父他真的是殺人不眨眼的魔教中人嗎?」明知道這是不可面對的眼睜睜地事實,但是余出天心中還是抱有一絲饒幸心理:「連伯父或許不是真心在魔教之中,而是一心另有目的的。」
空靈子見到余出天沒有說話,知道是自己的話語觸動了余出天心中軟肋,當下也是不再多話。陳月影自然是看出了這二人的心思,微然地一笑,三人又是一陣沉默。倒是那客棧當中的另外食客,聽說華山武林大會很是危險,片刻之間,都是走得乾乾淨淨,好像這些人全都是身關自己,不容逗留一般。
就在這時,那店家已經將余出天三人的飯菜準備好了,當下端了出來,口中接連帶著一陣吆喝之聲。三人沒有多加理會,讓店家將飯菜放好,靜靜地吃了起來,倒是那店小二,正是上次空靈子見到的那位在廚房外面與一名鄉下少女約會的那名夥計,他也是認出來了眼前余出天與空靈子二人的樣貌,好生奇怪,接連開玩笑問道:「咦,這不是上次那位兄弟嗎?怎麼不見那老師太與另外一個小尼姑呢?」
空靈子只道:「閒話少問,你就只管上菜。別的事最好不要多問。」空靈子想到他與他那出身卑微的鄉下姑娘之間的情事時心中就是有點怨氣。那店小二吃了個閉門羹,怏怏然地下去了,嘴中還在小聲嘀咕著:「不就是問一聲嘛,幹嘛這麼神秘莫測的。還生氣呢。」
沒過多久,三人飯菜填飽了肚子之後,那另外的一名店小二已經將駿馬買來了,一看就是一頭高大威武的好馬:鬃毛挽疏,神情健壯,果真是俊逸非凡,當得起馬中極品。那陳月影微然地視之一笑,道:「這家客棧當真是服務周到。」等著那店小二將駿馬套在了馬車前面的枷鎖之後,三人將所有的賬目結算過後,眼看天色尚是清明,就沒有留在客棧,匆忙地坐上馬車,繼續朝著南方一路南下。
當初出川入秦,空靈子與余出天各自還心中懷揣著往事,憧憬著即將見到那武林盛會,是何等地壯大威嚴,讓人好生嚮往。但是時過境遷,如就是片刻須臾之間,美好的景像在自己的眼前化為一場泡沫,沒有想到當初的一行人馬,雖說不上熱鬧風光,但是一看現今處境,當真是倍覺淒涼,故人已逝,山嶽依舊,怎能不讓人心中感慨!
空靈子親手撫摸著自己身邊那太虛子的亡骨,心中也是思潮起伏:「我這一路南下隨著英靈子前往峨眉,不知道是對是錯?這個太虛子老尼表面上是我的受業恩師,可是她卻就這樣撒手人寰,我這以後再峨眉山上得就依靠著這英靈子的了。」余出天卻是心中想到自己的私事,不由得又是苦惱萬分。
駿馬當先,轆轆聲響,穿梭到了山崖之間,讓人心中好生寂寞。這蜀秦交接之地,當真是崇山峻嶺,試想當日李白寫下的那首千古流唱的著名詩詞《蜀道難》,來形容這出川的艱辛,真是一點也不過分。巍巍大山,擋住了山川秀色,鬱鬱叢林,遮住了藍天白雲。
空曠的山林之中,那清脆悅耳的鳥鳴之聲,顯得又是那樣的浩淼深邃。余出天坐在這馬車之中,只有此時此景,才能夠讓他心生感慨:「如果自己的沒有腳疾,自己的父母仍是健在,自己還能夠與靜兒相會,一家人住在這空曠的山林之中,那該是多麼的愜意逍遙!」余出天怔然地聽著外面鳥叫出神,心思沒有留在這裡,早就隨著外面的清靜之美而飛躍了千里。
如此行得過了幾日,三人總算是又再次回到了川蜀之中。三人一路勞頓,看見了客棧酒樓,又是回去好好休息了少許,就是這般,漸行漸近,隨著時間的不斷推移著,他們與來路一樣,是穿過陝西南部的安康,途經川蜀北面的巴州、閬中古縣,欲往順慶城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