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一行,逐漸地向著那陝北之地行去。如此一連幾日,路上倒是遇上許多同往華山參加「降魔大會「的武林中人,只是微一照面,多是那些不甚聞名的江湖遊俠,與這太虛子眾人不曾謀面,自然也只是微微頷首算是武林同道中人見面禮,沒有過多的攀談交流。就此又匆匆而別,不在話下。
如此行走過了三日,漸漸地靠近了那陝西地界之時,就在眾人滿懷激情將要進入那陝西的時候,突然空靈子在車嬌內一聲痛苦的呼喊,只見到她雙手按住了自己的小腹,臉上神色甚是緊張恐慌的樣子,額頭亦是冷汗直滲,身在後面的太虛子立馬高聲一喊:「大家停一下!」
眾人聽到這話,隨後也是聽見了空靈子的痛苦呼叫聲。不哭道長更是一臉驚訝,道:「怎麼了?」只見到他立馬將馬韁一勒,轉頭看來。太虛子朝著他喊道:「我弟子空靈子肚子很痛。」
不哭道長匆忙地趕了過來,面色焦慮,心裡也是極為擔心,畢竟這空靈子是有孕在身,現在居然腹中生痛,說不準對胎兒有甚大影響了。眾人均是漸漸靠近了過來,臉上都是愁眉苦樣。畢竟這裡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一個孕婦突然生病,又是比不得常人,這到哪裡去找醫生的了。正是眾人焦頭爛額之時,空靈子吃力地皺緊了雙眉,道:「師父,我······我連累你們了。」
太虛子勸解道:「這是哪裡話,你快好好躺下,別多想了。」說著這話的時候她已經轉頭看向了身後的天色。哪知過了小片刻後,空靈子眉頭漸漸舒緩了下來,口中也是漸漸喘氣均勻,想必肚中之痛亦是自行緩解了過來。
果不其然,那空靈子勉強地露出了一絲微笑,道:「沒事的了,我好了些樣,可以行路了。」眾人見狀又是面面相覷,心裡更是蒙上了一層擔憂之色,但是真的見到了空靈子面色又是復甦,眾人雖有擔憂之心,但也是無可奈何。太虛子微然地點頭道:「那我們就加快行程,到了前面的小鎮上,再找一名大夫好好為你檢查一下。」她說著這話的時候,又是抬頭看向了正是坐在空靈子身邊的余出天,又道,「反正他也還要好好檢查,也就一起的了。」
她這話說完之後,眾人才是又繼續朝前趕路。仍舊是不哭道長走在最前面,林夢、魏彪與空靈子、余出天、文治五人走在中間,而這峨眉眾人與韓春嬌一行走在最後。一路只有空靈子與余出天二人因為身子的緣故坐在馬車中,其餘均是一人一匹駿馬,眼下正是揚鞭趕馬也只能是稍微地加快了行程。
行在最後的峨眉眾人與韓春嬌一行人中,韓春嬌面露微笑,看向了身邊的太虛子,道:「師太,你看前面的你的這對後生,只怕是不能前去參加『降魔大會』的了。就在下一個城鎮中,你安排他們好好休息吧。對於那與魔教有關聯的余出天,我看你也不能太操之過急了。」
太虛子也是緩緩點頭道:「你說得甚是,但是我想,這余出天還是去參加這大會比較好。至於我那徒弟······」她說著這話的時候,又是轉頭看向了身邊的元靈子,道:「元靈子,等會到了城裡面,你就留下來照顧你那空靈子師妹吧。我們參加完畢這降魔大會之後,再回來與你們會合。」元靈子聽著這話,一時間竟是啞然,心裡雖然是極不情願,但也是無可奈何,只能怏怏地回答道:「是,師叔。」
韓春嬌稍一思慮,隨即聽見她呵呵一聲淺笑,道:「師太,你帶上那余出天,只怕是另有目的吧?」
太虛子亦是轉頭看向韓春嬌,微然一愣,稍後緩緩點頭道:「不錯,這余出天竟然是與魔教有關聯,我們從他口中沒有問出來,只有以他為誘餌,引那些魔教中人自己出來的了。」
太虛子愣然地看了看遠邊天空,又道:「只是我那弟子恐怕又是不會依我,我要讓他們一時分開,心裡也是有點過意不去。小妖精,你幫我想個法子,怎麼才能讓我徒弟安心說服於我了?」
韓春嬌點頭道:「師太之話,我有何嘗不是明白。我看啦,你這個進門來的女婿只怕心裡並不願意和你的徒弟在一起的。倒是你那徒弟,甚是捨不得這姓余的,不過,也不是沒有辦法。」
太虛子聽說這話,總覺得這話聽來甚是刺耳,但是心裡也是知道她說的本來就是實情,也不可責怪於她,當下點頭道:「你說得很對。我心裡很是擔心我這傻弟子要吃虧。不過,看你的樣子,倒是很有辦法將他們分開的樣子,你倒是說一說,你有什麼高見?」
韓春嬌道:「什麼高見?僅是婦道人家的一點愚見罷了。你看你那弟子甚是捨不得姓余的,心裡自然是希望姓余的能夠雙腳站起來走路了,你就告訴她這次的武林大會之中有一名江湖神醫,或許能夠救治好姓余的雙腳,我想你徒弟應該會讓你帶走這姓余的了。」
太虛子眉頭一皺,道:「這個方法看似可行,但是,這次的江湖大會我們也並不知道有沒有什麼江湖神醫,萬一並沒有那江湖神醫,那我豈不是在騙了她?」韓春嬌道:「這次華山發出的是無名江湖名帖,到底會有那些人參加,我們的確是不知道。但是有一線希望,總是勝過大海茫茫要好。你也不可將話說絕就是了。」太虛子點頭想了少許,只得歎聲氣道:「也罷,也罷。」旁邊的元靈子與光靈子聽到這話,心下也是一陣感慨。
而在這中間五人一行的前行當中,那林夢與魏彪二人本是一對戀人,均是並頭齊進,那魏彪時不時地轉頭對著身邊的林夢道:「表妹,你累嗎?接著,這是你送給我的香帕,擦一擦臉上的汗水吧。」只見他說完這話就是伸手入懷,掏出一張布錦,遞給了身邊的林夢。林夢啞然道:「表哥,你把我送給你的香帕包起來做甚?」
魏彪微微一笑,道:「表妹送給我的東西,自然是要加倍珍惜,不然不是對不住表妹的一片深情嗎?」這簡簡單單的兩句對話,竟然是那樣的情纏意綿,坐在馬車中的空靈子正好這時轉頭看向了車外天空,突然間看見了林夢與魏彪的這場溫馨心醉的畫面,心裡突然間竟是被刀狠狠地在心裡一扎:曾幾何時,自己也這樣款款深情過?曾幾何時,自己也這樣陶醉忘我過?她轉頭看了看身邊臥坐在凳椅上的余出天,只見到他一臉漠然地愣在原處,似乎心裡面正是在想著什麼。二人雖然同坐一個馬車之中,但是說話並不多,全是空靈子在主動詢問著他,余出天心情好時回答上兩句,有時根本就是不理睬她。空靈子心中明白,但是也故意假裝不明白的樣子。身子靠得很近,心卻仍舊是離得很遠,很遠。
空靈子突然微然一歎,道:「外面的風光真是漂亮呀,比起我們那嘉陵江水來,只怕是不相上下。」她又是轉頭看了看身邊的余出天,余出天竟然是耳若無聞,根本就是沒有絲毫反應。空靈子心中一陣感觸,想到:原來他真的並不在乎我了,看來也並不是姨父姨母的過錯,難道······難道是我自己的過錯。一想到這裡,心裡微然地一驚。急忙之下又是轉頭看向了外邊。可是那一顆心卻已經有點慌張與後悔的了。
而在這外邊,看見了林夢與魏彪二人的情侶相親情愛的畫面,正是見到那魏彪接過林夢遞過來的香帕,二人互相一笑,那魏彪又是上前用右手緊緊地握住了林夢遞香帕而上前的左手,林夢並沒有將左手抽開,只是臉上微微地一紅,羞赧地低下了頭去,樣子甚是嬌美。
而那魏彪順勢將林夢左手又是輕輕地在自己臉頰上一觸,臉上也是說不盡的幸福美滿。二人原以為自己在這馬車一旁,四周是沒有人能夠看見的,所以才是這樣地一陣情不自禁,哪知道,他們的所作所為正好被馬車裡面的空靈子看得一清二楚。又是聽見林夢小聲嗔道:「表哥,放手吧,外人看見不好的。」
魏彪微微地一笑,抬頭見到表妹林夢的模樣,竟然是一時間怔住了,喃喃說道:「表妹,你真美。我一輩子都是愛你的。」林夢低著頭,小聲問道:「我以後老了,不美了,你還會愛我嗎?」魏彪當即答道:「愛,一輩子都是愛你的。」
林夢聽到這話,心裡一定是像灌了蜜一樣的歡喜,哪知,就在這時,有一個人,透過那車子上的一扇窗簾,看見了這樣的情景,心裡卻是莫名奇妙地升起了一股深深的恨意:為什麼讓我看見這樣的溫馨的畫面,難道是在嘲笑我嗎?我恨,我恨這世界上其他的所有有情人,我沒有錯,我做對了的,錯,也是他們的錯。開始的那點慌張與後悔立馬間就是消散得無影無蹤。自然,這就是法名為空靈子的梁春秀了。她不敢再往外看,已經將頭偏了進來。外面的一對表兄妹是那樣的恩愛,車內的這對表兄妹竟是這樣的冷清,一股強烈的反感深深地印在了空靈子的腦海,恨意也是在心房的一個小小角落裡面滋長。旁邊的余出天終究是沒發一言,坐在那裡,一動不動,也不知道在他的心裡,現在又是在想著什麼。
而在馬車的另外一側,卻是那文治形單的影子,他腦海中正是在想著家人已逝,只怕是屍骨無存,他正是滿腹傷心與無奈,仰天一會兒看了看藍天,一會兒又是無奈地看了看地下,心裡是在思索著,想著自己一旦見到了連嘯的時候,自己是不是就該殺了他替自己妻子女兒報仇。自從他聽聞劉府被連嘯夷為平地之後,他的心裡就是一下間裝滿了傷悲的淚水,很難從那噩夢中甦醒過來的了。漂泊吧,自己一身殘軀就隨著余公子一道漂泊吧,天下間什麼仇殺,什麼正魔,與自己根本就是沒有絲毫關係的,自己哪裡能是做什麼大事的料子。自己已是中年,現在成了孤家寡人,彷彿間自己沒有了所有的牽掛,也好,淡薄了,歲月就可以這樣漫無目的地蹉跎了!
走在最前面的不哭道長,想著即將到了陝西時,便可以見到了師兄不笑道長,心裡甚是有種欣喜的欣慰之情,畢竟是可以遇上自己的親人了。想到自己這次入川之行,也算是路途艱難,行程險惡,自己的兩名親隨弟子也是喪身於此,心下間又是不勝感慨萬分。這次眾位師兄弟四下到周圍傳道誦經,維護武林正道俠義,也算是功德於天下蒼生,雖死亦是無憾,眉頭間又是緩緩舒緩了下來,心中的正義感油然而生。
這樣的小隊人馬,漸漸進入了陝西,這段路程以來,各自心中都是充滿了期待。前方,路程亦是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