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面面相覷。
屏幕上的那個陌生的中年男人,從頭盔裡露出來的頭髮看,他剪的是平頭,表情有些木訥、呆板,勞動者的樣子,保養很不精緻的那種。他的身體語言也很彆扭,很拘謹。可是,平時不可一世的老王堅強的眼神裡流露出的卻是關心和安慰,還有尊敬。
強生搖頭:「不認識。」
習太鋼:「你小崽子知道什麼?」
他不滿地看了一眼強生,強生立即把身子縮了回去。
三子:「不像啊,我早年見過郎坤一次,那時候,他穿著白西服,腳一踩爛顫,風光無限的時候,不是這個樣子,不過也不一定,10多以前了,他在裡面待了10年,肯定變樣。」
習太鋼:「好了,不用爭了,你看這個地方,他的脖子上有個傷疤,當年是叫那個誰給砍的,那個誰,忘了名字了,就是他媳婦。」
習太鋼說著,心已經沉到了谷底了,這些年不願意去想的事情終於到了眼前,誰在跟他們作對已經十分清楚了。
郎坤,就是這個郎坤在搗鬼。
郎坤確實是敵人,不共戴天的。可他們的確不知道郎坤和老王堅強有關係,而且從表情上看,關係很不一般。老王堅強看人的眼睛總是上翻的,誰都不在眼裡,可是在這張照片中,他居然對郎坤俯首帖耳的樣子。
范見聽說郎坤這個名字,心說,完了,斤斤到底在哪裡呀,是不是出事了?他的心裡越發焦躁起來。煩躁的情緒有些掩飾不住。
只有秋平還懵懵的,
秋平說:「郎坤是誰呀?」
范見從牙縫裡擠出幾個字,
范見:「大土耳其的老闆。」
隨著話音,秋平的眼色暗淡。
他們真的遇到對手了。
蘇臣仔細地看著屏幕上放大了的郎坤照片。
蘇臣:「從表情上看,王堅強的確對郎坤有討好的表現,我現在還有一個問題不明白,王堅強也是本市有名的商人,他為什麼對一個剛出獄的人如此討好,我的意思是說,他們到底有什麼關係,這意味著王堅強會動用多少資源和我們作對。換句話說,瞭解他們之間的關係,就可能瞭解到我們的危機程度。」
范見:「我也納悶,這個郎坤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他根本就沒有正面出現過。可是,他一直像鬼魂一樣存在……」范見的情緒低落滿腦子都是斤斤輕巧的身影,和邪邪的淺笑,還有早上的夢,那個陰影正在朝斤斤逼近……
范見的眼睛盯著三子,做詢問狀。
三子也搖頭,表示不知道原委。
「噓……」習太鋼手裡握著電話,示意大家噤聲,會議室立即鴉雀無聲,遠處的空調靜靜地吐著冷氣,風口的黃絲帶輕輕飛舞。窗外沒有風,涼棚的流蘇一動也不動。
習太鋼:「喂,牛二,是我,習太鋼。」
牛二:「老大,什麼指示,今天過來搓幾手?」
習太鋼:「哈哈,改天好好玩兩把,我這臭手,又得給你送錢,你先洗乾淨手等著收錢吧。」
牛二:「哪裡,哪裡,習老大,你呀,就是我的剋星,你一來,我的手氣就不好,你還是別來了,叫你壓得扛不住。」
習太鋼:「喂,我說,跟你問點事。」
牛二:「什麼事,說。」牛二簡單乾脆,從語氣上能聽出來二人的關係不同一般地好。
習太鋼:「你知道郎昆嗎?」
牛二:「知道呀,怎麼了?他當年兜攬了一門子官司,現在還沒出來呢,嗨,昨日之星了。你怎麼想起問這個人了?」
習太鋼:「你知道不知道,郎坤和老王堅強什麼關係?」
牛二:「嗨,你問這個呀,這你可問對了人拉,知道這個事情的人非常好,我正好是其中的一個。」
習太鋼:「怎麼回事?」
牛二:「他們是叔侄,親叔侄。」
習太鋼聽了牛二的話,眼珠子都快掉下來了。
習太鋼:「你說什麼?叔侄?」
牛二哈哈大笑。
牛二:「哈哈,對了,想不到吧,他們是親叔侄,大家都以為郎坤姓郎,其實不然,他姓王,王郎昆。當年也不知道為了什麼事,王郎昆突然改了戶口,把姓取掉了,變成了郎坤,一來二去,大家都不知道他姓王了,以為他姓郎。」
習太鋼:「這我可真不知道。他當年犯事也犯得突然,之前都沒聽說他幹過什麼。」
牛二:「唉,對了,就是這麼回事,他其實什麼也沒幹,幫他大哥頂包了。」
習太鋼:「你越說越複雜了,到底是怎麼回事啦?」
牛二:「嘿嘿,問到我明白的地方了,郎坤比老王堅強小兩歲,是老王堅強的老叔,當年老王堅強的爹,也就是郎坤的大哥非法搞錢,那老爺子身體不好,就叫郎坤當腿子,來回跑,回頭出事了,郎坤為了保全一大家子,毅然承擔全部責任,自己投身入獄,老王堅強的爹在外面努力營救,眼看無果,氣急,哮喘發作,走了。」
習太鋼:「後來怎麼樣了?」
牛二:「什麼後來?」
習太鋼:「老爺子走了以後?」
牛二:「按說,老爺子對我有恩,應該是我師傅,我現在這點本事都是從老爺子那裡學來的,趕不上老爺子的十之一二,要是老爺子活著,唉,去都去了,不說也罷……」
習太鋼:「呵呵,我說到了牛二兄弟的傷心事了?」
牛二:「也沒什麼,郎坤還沒判老爺子就走了,樹倒猢猻散,郎坤的小媳婦就說懷孕了,鬧著分家,老王堅強不願意,就想法到裡面和郎昆說,沒想到,郎坤居然聽媳婦的,結果,就分出來兩家,一個是老王堅強現在的太陽船,以前不是太陽船,是一個商貿公司。
「郎坤的小媳婦帶了一個男的,說是表哥的買了一個洗浴中心,當時叫大土耳其。老王堅強不得意郎坤媳婦,後來大家都說,跟郎坤媳婦在一起的根本就是一個姘頭,為了這個,老王堅強去打過那個男的,郎坤媳婦又告到裡面去,郎坤再對老王堅強不滿,亂著那……
「後來,那個女的,到底沒壓住陣腳,叫人把店禍害了,挨到臨產前幾天,跳樓死了,唉,習老大,這個事情你應該聽說過,郎坤媳婦的店當時就在人民大街上,你進來前不久,那女的跳樓死了。」
聽到跳樓死了,習太鋼的心裡「唬隆」一聲,那是一個噩夢。他們三個人的噩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