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鎏聽到布托與玉寧異口同聲,彷彿是老早就識得這繡球的主人,疑惑還沒問出來,林子裡傳出來的嬌笑聲便飄到了他身前,允鎏眉頭一皺,帶著玉寧向後跳躍與之拉開了一大段距離。剛落下地,就見先前自己站著的地方已經被一個槍頭紮出了一個洞,只見那個槍頭一響,呼啦一下就回到了主人的槍身上。允鎏順勢抬頭一看,見到有兩個前朝打扮模樣的人,一黑一白,毫不顧忌地站在了那些支離破碎的馬身之間。
笑聲來自於那個拿著繡球鈴鐺的女人,她將雙手隨意一展,手上的黑紗便像有了靈魂一般,環繞在她的四周。
「喲,公子,您這手法可利落的很啊。居然刀刀切斷奴家的銀絲鐵線。」女子嬌嗔著,嗓音似是要滴出水來一般。隱藏在面具之後的一對靈動眸子直勾勾地盯著允鎏。忍不住還舔了下嬌艷的嘴唇。白衣少年在一旁不屑地瞧了黑衣女子一眼,看向允鎏之時,眼中殺意更甚。允鎏只覺得眼前一花,白衣少年手中寒鐵打造的銀白色槍身已經刺破空氣的隔閡呼嘯而來,眼看著便要刺穿他與玉寧。他將緊抱著自己瑟瑟抖的玉寧往身後一護,執劍於胸前,準備用自己這把千年精鋼鐵打造的寶劍會會這寒光逼人的槍。
可是,槍尖還未來得及出出征之前的吼叫,少年的攻勢卻被黑衣女子手中的黑紗給攔住了。她將黑紗往槍身上一纏,再往旁邊一拉,少年的槍頭便重重地打在了地上。只聽啪得一聲響,地上震了兩震。
白衣少年怒目相向,一白一黑兩張造型誇張的面具相對著。
「沒出息的東西,平常是怎麼教你的?見到小美人兒就丟了魂了?」黑衣女子冷哼一聲,將黑紗一甩,那些有著魂靈的輕飄物體又歸了位:「公子可真是對不住了,我這弟弟啊,魯莽慣了,做事也沒章法的。」女子一邊嬌滴滴地說著,一邊還特意瞧了瞧縮在允鎏身後的玉寧,臨了還玩味地瞧了瞧允鎏緊緊護著玉寧的手。那眼神中有妒有恨,卻不知道這恨從何而來,妒是因何而起。總之,這怪誕女人看著玉寧的眼神似是要將她碎屍萬段才肯罷休。
允鎏冷著臉,看似面上波瀾不起,心下卻滿是疑惑與驚訝。這些人是怎麼跟來的?會不會就和那個神秘人是一起的呢?如果是和神秘人一起的,那他們又是如何找到我們的?莫非是追魂香?
不,不可能。
自己明明裡裡外外將這追魂香都翻了個通透,確信沒有任何異狀才出的。那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允鎏心裡快地想著對策,絞盡腦汁尋求答案。他小心地打量四周,只想確定這二人到底有沒有帶著人馬過來,可是他窮盡自己過人的眼力都看不出個好歹來。林子裡一片寂靜,漆黑如墨,即便是現下夕陽還尚未褪去,那裡頭便已經有一團黑暗擋住了他的視線。
弄不清楚這來人是誰,更鬧不清楚來了多少人。這怎麼能叫允鎏不心急如焚。正在這時,黑衣女子卻開口說話了:「公子,您可是在想著奴家是帶了多少人來呢?」
允鎏雖然被說中了心事,卻一點驚訝之色都沒表露出來,只是一心護著玉寧在懷中,抬頭冷眼望著黑衣女子。他手下帶來的都是一等一的高手悍將,硬要肉搏也是不怕的,只是剛剛那一波已經傷了好幾個手下,萬一對方人多勢眾,局面就不容樂觀了。
「你們煞費苦心來追咱們,總不是來觀光的吧。」
「喲,公子說的是哪裡話?」黑衣女子嬌嗔道,似是在責怪允鎏不解風情:「咱們姐弟倆,也不過是想來敘敘舊,見見這位小美人的。」說著,她將手一指,繡球鈴鐺順著她手指的方向對準了玉寧的眉心。
玉寧身子一抖,並不是怕這繡球鈴鐺對她性命的威脅,只是那日折磨的種種不堪回憶又排山倒海地湧現在眼前,那是纏著她的心魔,一旦在她心裡生根芽,就很難連根拔起。玉寧倔強地望著那鈴鐺,雖然身子抖得厲害,眼裡滿是恨與恐懼。
看到玉寧這樣的眼神,允鎏心下早就已經有了答案。
「是他們傷的你。」這話說得篤定,不帶一絲疑問。
玉寧咬著下唇,默默地點了點頭,臉色蒼白如雪。也不知道是怒極所致還是內心對於那日的恐懼佔了上峰。允鎏見到玉寧已經默認,再次抬起頭來時,眼中已經滿是殺氣。黑衣女子忍不住後退了一步,卻見允鎏手上長劍微微閃著令人戰慄的寒光。
黑衣女子笑了笑:「既然公子如此不好客,奴家也沒辦法了。」白臉面具在夕陽的餘輝下綻放著血色的苦臉,倒有幾分符合她這怪誕的處事風格,女子手輕輕一揮,允鎏便聽見林子那邊傳來細小動靜:「本來說若是公子有意,咱們也可再好好說道說道,可惜啊,可惜啊……」女子咯咯一笑,允鎏心裡一驚,趕忙用劍擋掉了繡球鈴鐺的襲擊。待他帶著玉寧躲到另一方的時候,往自己後面一望,卻見部下早就已經和這怪人帶來的人打成了一團,不分上下。那些從林子裡頭竄出的人個個用著奇形怪狀的武器,仔細一看,那些裝扮從頭黑到腳的用的似是槍,而那些身段陰柔從頭到腳均是白的人則都是用的白紗。
「你們是無雙會的人!」允鎏驚呼一聲。女子聽罷,笑得更是放肆。
「公子真是好眼力,惹得奴家都不忍心下殺心了!」黑衣女子說著身手利落地退出了與允鎏打鬥的戰場。而那白衣少年與之頗有默契,在黑衣女子飄然至一旁之時,他與銀槍一道已經成了允鎏的對手。且出招狠歷,比起那黑衣女子,更是添了幾分殺氣,彷彿是一定要將允鎏置於死地一般。允鎏一手拿劍,一手護著玉寧,看似四兩撥千斤,輕鬆得很。可是玉寧知道,只要他護著自己,便只能守,不能攻。
「放開我……」玉寧小聲說著。
允鎏聽到了這耳語,卻並沒有照做,也沒有吭聲,只是一味地擋著來勢洶洶的攻擊。
「放開我啊,不然我們都會性命不保的。」玉寧急了,又不敢掙扎,怕攪亂了允鎏的路數。可是眼見著那桿長槍從槍尖到那耍槍的人都透著陰冷的氣息,彷彿是剛從陰曹爬出來找人索命的厲鬼一般,玉寧再也沉不住氣了:「他的路數太怪了,不要只是盯著那槍頭看,看他的路數。這槍耍起來有殘影!」
玉寧話音剛落,只覺得左邊一陣陰氣襲來,剛一轉頭那繡球鈴鐺就被允鎏一劍給振了回去。只見那女人也不氣惱,只是轉著自己的武器道:「小美人,別亂說話。不然我可不管我弟弟心疼與否,直接拆了你的骨頭!」
玉寧被這一陣威脅說的冷汗直冒,倒不是因為自己的性命遭人脅迫,而是看清楚了允鎏眼下腹背受敵的狀況。眼看著布托為保護那些受傷的人和幾個黑白小卒顫抖在一起,根本就挪不開身,允鎏只能以一劍抵擋這一球一槍,還帶著個她這樣的累贅。玉寧緊緊貼著允鎏身側,一時也不知所措。鬥心計她在行,卻可恨自己不會武。眼見著那邊自己這一邊的人被那些怪人三個圍一個地剿殺,個個陷入險境,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
怎麼辦?
應該怎麼辦?!
思量間,突然身後的慘叫聲讓玉寧一驚,她與允鎏齊齊轉過頭,卻見有一個下屬已經被三個白衣人用白紗絞殺了,瞬間身體被撕成了碎片。而那些依然在抵抗的人看到自己的同伴被殺,群起激憤,怒火主宰了他們,攻勢更加狠歷,正在這時,意想不到的事情生了。
那些人一個個突然身體酸軟無力,有些剛運氣下狠手斬傷一個,卻疲於抵擋另外一個。眼見這一個個下手利落的人,變得拖泥帶水,整個都成了打醉劍,允鎏見此,再是沉穩的人也忍不住額下流出幾滴冷汗。他與玉寧相望一眼,看見了彼此眼中的驚慌。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黑衣女子見到允鎏這邊的人都亂了步調,東倒西歪起來,笑得更加瘋狂了:「公子,奴家這追魂香的味道可是不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