允鎏見玉寧完全沒了知覺,甚是心疼,可眼下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供他耽誤。他將玉寧托付給了剛剛趕來的醒兒之後,便飛身上前不肖幾步就攔去了那人的去路。整個動作流暢自然,看在醒兒眼裡很是驚艷,驚得她都張大了嘴巴。
這位爺還真是深藏不露啊。
醒兒想著,一把將玉寧抱進了懷裡,卻見玉寧在顫抖著,冷汗直冒。嚇得醒兒不停地輕聲叫喚玉寧的名字。
那人被允鎏攔住之後,索性便站著不動了。從剛才允鎏攔他的那幾個招數來看,自己現下想跑也便不可能了。允鎏此刻眸子裡透出來的光陰寒至極,沒有半點剛剛摟著玉寧時候的溫柔。他單手伸出,另一隻手依然背在後頭。
「解藥。」
神秘人冷哼了一聲,刷地一下抽出纏在腰間軟劍便像允鎏襲來,招招致命,看來是想釜底抽薪,來個魚死網破。可憐允鎏兩手空空,只能用拳腳與之敵對。而且為了能解玉寧身上的追魂香,他更是出手避開了要害,只是為了擒住那人。那人彷彿看透了這一點,毫不顧忌地將自己的死穴暴露給允鎏,賭得便是他不會真的攻擊。
允鎏沉穩應戰,軟劍劍鋒一過他便藉著桅桿躲開,只聽辟啪一聲,桅桿上便有了些裂痕,看的允鎏一陣心驚。他轉至神秘人其後,正準備抓住那人,突然一陣香味撲鼻而來。允鎏連忙跳開了幾步,一手摀住了口鼻。
神秘人悠閒地收了軟劍轉頭,得意之色溢於言表。只是臉上的表情太過於僵硬,讓允鎏怎麼看怎麼不對勁。正在這時,藏在雲內的月亮整個露了出來,允鎏看到那人的長相忍不住吃了一驚,竟然是那些病倒的小工中的一個。忽然恍然大悟。
「原來是你將追魂香放置在自己衣內,這樣一來,追魂香一旦揮效力,這裡每個與你接觸的人都會染上了。」允鎏捂著口鼻,心裡飛快地想著對策。
那人笑了笑,面部肌肉僵硬得像是要凍住了一般,並沒有要答話的意思,更沒有要進攻的意思。看來他是篤定允鎏幾人是甕中之鱉,怎麼玩都可以,要何時抓都行了。
「那些小工雖然不是練武之人,卻會做沉重的體力活,只要吸了這香,再加上這兩天連續會幹重活,不要多久也可以達到與練武之人運功一樣的效果。這麼一來,這船便完全沒了行動力,根本就沒法帶著船隊繼續行進,是不是。」允鎏一邊說著,一邊暗中調息,想把剛才哽在鼻間還沒完全吸入的追魂香排出去。
神秘人本來閒散地站在允鎏對面,卻見允鎏的聲音有些不一樣。心裡大吃一驚,正準備放出軟劍的時候為時已晚,允鎏早就近身到他身邊。他又身子一抖,想要散出自己身上的追魂香。允鎏面色一冷。
「你覺得我還會讓你這麼做麼。」說著,他一把揪住那人的衣衫,用蠻力硬生生扯了下來,只聽夜空中裂帛之聲不絕於耳,允鎏又轉手將那件儘是香味的衣服丟進了江裡:「任何香只要沾了水,便一點作用都沒有了。」允鎏剛說完這話,一轉頭著實一驚。
月光下照射的不是一個男人的身子,而是一個只穿著一件肚兜的少女**。這人居然是個女人?!允鎏不可置信地瞧瞧那張男人的臉,又瞧瞧女子這嬌柔的**,心下便有了答案。
「竟然易容到如此地步,在下佩服。」允鎏此刻的聲音更是緩慢而寒冷,可見他殺心已起,只是還需要在這陌生女子身上找答案:「說吧,派你來的人到底是誰。」
女子見自己已經被剝了法寶,人皮面具下面的眸子更是狠歷。她將軟劍一甩,只聽得那空靈的金屬與空氣摩擦的聲音在這靜寂的夜空中回想。軟劍如蛇一般向允鎏攻來。
允鎏左擋右閃,看似游刃有餘。但是畢竟沒有任何兵器在手,軟劍若真是下的殺招,只得向旁邊靈巧一躲。幾個回合下來,女子的軟劍突然一纏,整個地繞在了允鎏手臂上,再使勁一拉彷彿是想把允鎏的整個手臂給卸下來,還好允鎏深諳這以柔克剛、剛柔並濟之道,依著她的力道將自己的胳膊掙脫出這女人的束縛。刺啦一聲響,女人使了自己吃奶的力氣居然只得到允鎏的一隻袖子。
「哼!」這種恥辱似是將女子激怒了,她一把將衣袖丟掉,又沒命地向允鎏擊過去,看的醒兒一陣心驚。
那個布托去哪裡了?!自己主子有難就不在!
正在醒兒四處找的時候,就看到布托氣喘吁吁地一手拿把兵器就上來了。
「主子,劍!!」布托趕忙將手中長劍向允鎏一丟。女子本來想去阻攔,卻被允鎏用手一擋,雖然他的左手立馬便被軟劍給割出道道血痕,但是這讓他贏得了時間將長劍拿在了手裡。
允鎏寶劍在手,利落向女人一指。
「你最好束手就擒,我還給你個活命的機會。若是被我抓到,你想活命都難。」
女子聽到這話居然一點反應都沒有,眸子裡有的就是被人打敗的憤怒與對於自己性命的冷漠。
允鎏歎了一口氣,回頭望了望還沒清醒的玉寧,當他回過頭來的時候,眼神裡儘是冷酷,沒有一絲柔情。
刀劍相碰,出叮噹脆響。這次回合,本來便是允鎏主動攻擊的,女子還沒反映過來,就處在了被動防守的位置。可恨這男人,看似是個無用的文官,誰知他竟然出招如此狠歷。劍劍生風,都像要直取其咽喉一般。女子每次要拉開距離施展軟劍的長處,卻都被允鎏洞察先機,將她死死地禁錮在了一個範圍內。讓她的軟劍失了效力,此等上好兵器在手,也不過是一個只能防守的東西罷了。
女子見自己馬上要被擒住,眼眸裡多少有了些波動。她知道,如若被生擒即便活下來了,回到組織堂主也不會讓她好過。想到這裡,女子閃開身,便準備飲劍自刎。站在一旁的醒兒與布托都不自覺叫出了聲,誰知允鎏彷彿早知他會如此,以自己手中長劍纏住了那女子的軟劍,爾後用自己傷痕纍纍的手掌一把摀住了女子的口鼻。
追魂香!
只見女子不可思議地掙扎了一番,身子沒一會兒便軟了下來。原來在允鎏撕下她衣服的那一剎那,粘在女子身上的追魂香早就弄了些到了允鎏的手上。
允鎏見女子沒了反抗能力,呼了一口氣,抽出長劍轉頭對布托命令道:「把她綁起來。」布托趕忙點頭,跑上前去做著這項工作,而允鎏則是將佩劍往布托處一扔,趕忙將靠在醒兒懷中的玉寧抱到了自己懷裡,他的下巴輕輕磕著玉寧的頭頂,像在護著珍寶一般。
這一切都看在了醒兒眼裡。
……
等玉寧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先看到的便是允鎏平靜的面容。
「我……」玉寧想說話,卻怎麼也使不上力氣,嘴唇也乾澀得很。
「你別說話,聽我說。」允鎏輕輕制止了玉寧:「咱們的船隊怕是要被人現了,已經行進不得。見你沒醒來,我便自作主張,將人分成了兩隊。」
玉寧點點頭,表情並沒有半點意外。她深知追魂香的厲害,只是頭暈暈乎乎,無法思考,只能倚在允鎏懷裡。
「那……他們呢……」玉寧喃喃地問道。她當然明白,既然是為了躲避跟蹤,是不能帶上那些身上都被灑了香的工人的。
「他們跟著船隊。我把咱們的貨物分成了兩份,一份繼續跟船前進,一份則與我一道行6路。」允鎏剛說完這話,玉寧馬上便坐了起來。
「6路?」她先是疑惑地瞧了允鎏一眼,見允鎏沒說話,又轉頭向前方看去。這一看可不得了,讓她半天沒回過神來。只見這馬隊浩浩湯湯塞滿了這一整個羊腸小道,有條不紊地往前行進著,就連自己也是與允鎏一道坐在一匹駿馬上。難怪她總是頭暈,當時以為是船在行駛。
「……船隊上都是你的人,為了安全起見我令他們把衣服都換了,燒了,都是買的新的。此外我還專門差了幾個心腹跟著你的商船。這裡……都是我的人。」說到這裡允鎏歎了一口氣:「也道是這些人做事陰險,知道如若船沒了行動力,整個船隊都不能走了。所以便只襲擊了船,當初我多了個心眼,硬將我的人都放在了第二艘船上……所以,他們都沒有受到追魂香的侵擾。」
玉寧聽到允鎏一番解說,只覺得渾身上下酸軟無力。
你真是個冤家,不僅讓我代你受過,我的人還代你的人受過。
允鎏見玉寧半天沒說話,以為她是在置氣,歎了一口氣又多補了幾句:「我把那神秘人抓起來了,她最後說這追魂香只要不用任何體力一個時辰便可解開。所以我等他們換上新衣裳之後,一個時辰才與之分道揚鑣。」說著,允鎏還拍拍玉寧的手臂,像是在哄勸她一般:「他們帶著的都是珍珠米,這一路沒有半點關卡,我們走的也不是官道,所以我便把食鹽帶在了這一隊上,也為他們減去不少麻煩。你便放寬心吧,順利的話,我們可以在三日後與他們在洛陽會和了。」
「……既然凶險,為什麼帶著我。」玉寧沉默了半天,突然蹦出來的這句話讓他不知所措。
允鎏一直低頭看著她,看著這個讓他不知該如何是好的小女子,後來他歎了一口氣,算是投降了:「因為擔心你。」
玉寧先是一愣,覺得自己快要笑出來了趕忙低下了頭。允鎏輕輕搖了搖頭,只能不住地歎氣。
……
在離玉寧船隊先前停放的渡口幾十里開外的一處僻靜林子裡,一黑一白,一男一女冷冷地圍住了那個被人封住了口鼻,綁住了手腳的女子。那女子雖然身上披上了些衣物,卻仍然瑟瑟抖。
白衣少年,手拿折扇,本來還有些玩世不恭,看到自己的姐姐僅僅只是盯著那個人瞧,一句話都沒說。便知道她是在盛怒之中,禁不住也收斂了些。
「姐姐,剛才我去渡口查探過了。他們早就已經走了有一日了。」白衣少年據實稟告之後,見蜷縮在地的女子更是抖得厲害,忍不住搖了搖頭。
「還找得著追魂香的氣味麼。」女子聽到這個稟告之後,只是將繡球鈴鐺放了下來,這鈴鐺幾乎是觸著女子的肌膚旋轉,這個不曾在允鎏的猛攻之下露出任何膽怯之色的女人竟然恐懼地落下了淚。
白衣少年想了想,還故意看了看地上的女子。他看得到這女人的祈求,他輕輕一笑,這笑聲讓他的笑臉面具更加詭異:「回姐姐,難呢。」此話一出,倒在地上的女人已經徹底絕望:「那人聰明得很,衣服燒了,都換了新的。這讓小弟可怎麼找。」
黑衣女子聽罷,蹲了下來,將女子口裡的布團拿掉,說話甚是嬌柔:「這衣服誰給你披上的?追魂香味真濃烈。」
「是……是……是他們……」女子顫顫巍巍地哭著:「堂主……是那人餵我吃了追魂香……不然……不然我……」
「夠了。我最恨屬下找理由。」黑衣女子將拿起的衣服往女人身上一擲:「看來你和那男人混的不錯,還被人剝了衣服,你個賤貨。」
「不是的!!不是的!」女子心中一冷,終於明白了那個冷面男人的伎倆,自家堂主生性多疑,現在她肯定是認定自己與敵人有曖昧,現下是怎麼都說不清了:「是那人見我身上有追魂香,所以就……」
「呵呵,我說了,不要聽理由。」黑衣女子咯咯笑了起來,惹得白衣少年脖子一縮。這姐姐分明就不是在生這女人通敵的氣,而是嫉妒這女人與那個俊朗的冷面公子上床吧…且不說到底有沒有這件事情,想到這裡,白衣少年忍不住同情地看了一眼女子。
這計確實很毒。
「來人啊,把她帶回堂裡。」黑衣女子腰肢一扭,命令一下,便從林子裡走出兩個全身上下均是黑衣的人。跪在地上的女人見到這二人身子一抖,剛要上前求饒,已經被這兩人制住了:「別說堂主我總不給你們甜頭,這小卒賞給你們了。愛煉藥愛怎麼樣隨便吧。只是……別讓她那麼快死。」黑衣女子咯咯笑著,任那女人竭力求饒著,只是冷冷地看著這一對黑衣將那女子帶走。
「姐姐……咱們……接下來怎麼辦……」白衣少年見姐姐彷彿痛快了些,才敢上前問話。
「……你不是想見那個小美人麼?咱們慢慢找。」黑衣女子嬌俏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