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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二十三章君心我心4 文 / 闕無憂

    七月底一到,玉寧便與允鎏按照最初約定所說,帶著自己的鏢局浩浩湯湯的出了。因為是帶著這些米去洛陽談生意,玉寧毫不猶豫地選擇了水路。允鎏雖然覺得如此一來有些明目張膽,仔細一想,這次拜託小公子運鹽根本就是暗度陳倉的活,想商賈談生意肯定是要趁著貨品新鮮,如果她捨近求遠,為了能讓這些食鹽一點閃失都沒有,選了6路,那多半任誰都可以瞧出來其中有蹊蹺了。

    雖然說食鹽怕水,可是看到玉寧對於自己的船隊信心滿滿,卻也就點頭默認了他的這個做法。畢竟現在的允鎏,只不過是一家不起眼的米鋪的小老闆,秦某人。而布托又再一次蓄了些鬍子,不似剔胡之前那般勇武,又不似剔胡之後那般儒雅,總之,能夠讓人認不出他目的便達到了。

    玉寧既然是談生意,自然是得帶著醒兒的。不然難以瞞過去,此時她站於船船頭,一身儒雅男裝,想起白鴻告別前千叮嚀萬囑咐,那依依不捨的模樣讓她心中有些愧疚。白鴻對她的情她不是不懂,想著或許會礙於自己這出生青樓的身份讓他望而卻步,只得默默守望。不想白鴻卻毫不顧忌,此情之真誠讓玉寧感動,但更多的便是愧疚。這真情太重,她承擔不起。更何況,她是沒法以自己之真情來償還他的。

    誰叫她……心已經給了別人?

    「怎麼站在船頭吹風呢。」允鎏也不知是何時早就已經注意到了沉默寡言的玉寧,她就這麼站在船頭,任江風吹起她輕便的衣衫,望著一望無際的江水,滿眼的惆悵。

    玉寧一轉頭,允鎏早已經與他並肩而立,負著雙手也望著前方,那雙眼裡似乎有著說不盡道不明的千萬種秘密,讓玉寧看不透徹。只見玉寧一笑,輕輕搖了搖頭。

    允鎏倒也不惱,依舊用著談天說地的口氣:「怎麼這般笑著。」

    「你呀,一看便不是個商賈。」可不是麼,從上船開始,所有人都很難忽略允鎏的存在,雖然他已經換下了平常的華衣錦服,可是那種與生俱來的傲氣與貴氣是很難隱藏住的。還好這次玉寧多了個心眼,以珍珠米貨源可能不夠為由,與索相旗下一個不起眼的米鋪做了一筆生意,於是這家米鋪便順理成章地派出了他這個秦公子監運,畢竟是第一次合作,總要小心些。

    小心再小心,多疑勝無惑。

    這十個字向來都是商賈做生意的信條,所謂小心使得萬年船就是這兒道理。

    「我?我怎麼不像了?」允鎏奇怪地打量著玉寧,他是與她一般的打扮啊,只不過身高上會有些差池。允鎏覺得,玉寧再一次給了他一個謎底,讓他怎麼也參不透的謎底,他禁不住搖了搖頭,似是有些感歎:「怕是因為我從來便沒有因為遊玩出過這京城,有些難以捉摸這乘風而去,乘興而歸的心境吧。」

    玉寧一愣,聽著允鎏調侃自己的話語,心裡卻異常沉重。是啊,內城子女的那份孤獨,她又怎麼會不明白。內城的苦有太多太多了,庶出多半會被正室子女欺凌,不受父母疼愛;正室之子女又背負太多,想著哪一天能夠繼承爵位,拼了命的鑽山打洞,左右逢源。像允鎏身處那樣的權貴家族,口裡含著稀世珍寶出生,可是一聲背負的東西,怕是常人難以想像的。

    「最痛苦的事情……便是做自己不願意做的事情,不想自己不該想的人……」玉寧歎了口氣,江風吹得她的心有些悲涼起來,她喃喃地說著,似是說給風聽,更像是在為允鎏和自己而感慨。只是,允鎏並沒有聽見。

    「沈姑娘,少爺,船家說這眼看著天要全黑了,是不是咱們就在下個渡口稍作安歇?」布托此時從船內上了甲板,輕聲問道。

    允鎏轉頭看了看玉寧,見她根本沒反應。便自作主張地向布托點了點頭。布托得令之後,便下去了,臨走之前,還特地瞧了守在一邊的醒兒一眼。

    醒兒臉一瞥,輕聲哼了一下。布托歎了一口氣便向底下的小工們傳話去了。

    「一般走水路,老闆會留下那些水手小工守貨物,自己去岸上逍遙。怎麼樣?你是要做個平常的老闆呢,還是與我一般,做個驚世駭俗的商人?」玉寧指了指江上隱隱出現的萬家燈火,戲弄意味很明顯。

    允鎏正準備說些什麼的時候,船靠岸了。允鎏望岸上一看,笑開了:「這由不得我選了,只得船上過夜了。」

    玉寧奇怪地望了他一眼,憑欄遠眺,立馬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只見這渡口寥寥幾個村落早已經熄燈安歇,只有江邊這無邊的野草隨著夏風翩翩起舞,出沙沙之聲。而那萬家燈火,看起來近在眼前,實則遠在天邊,染紅了遠方的地平線。玉寧看著這蕭條的景象,實在是有些哭笑不得:「這真是,怎麼這麼趕都沒到大地方呢,也罷也罷,醒兒,你且告訴下面的人,今晚早些睡,明日早些開拔。」

    醒兒點了點頭,領著命令下去了。可是玉寧還是雙手撐著船欄杆,不知道在望著什麼。

    允鎏見江風已趁著夜色刮得更甚,便將披在自身的披風給玉寧披上:「你又在想什麼呢?」

    玉寧手抓緊了那帶著允鎏體溫的披風,恍然又想到那日無月也是用著自己的外衣裹著自己,讓她撐過那難熬的幾個時辰。心裡本應該苦澀萬分,卻因為允鎏就在身旁,居然緩解了這苦:「我是在看,我的船隊。」

    允鎏順著玉寧的手指看去,加上這船在內,一共有兩隻大船停在這小小的渡口。小工們將帆收起,有說有笑,甚是開心。

    「他們好像很開心。明明是苦活。」允鎏望著那些笑靨,竟然心中有些許羨慕。或許,他早就已經厭倦了那種爾虞我詐的生活。

    玉寧瞟了他一眼,爾後又將目光放到了那些水手的身上。只見布托與醒兒也加入到他們的行列中,布托和水手們一起將帆收起,而醒兒則與帶過來的廚娘一道商量著今天晚上的晚飯。每個人都很開心,彷彿這活一點都不苦不累,讓他們充實萬分。

    「你不是在羨慕他們麼?」玉寧的一句話讓允鎏一震,不可思議地瞧了玉寧的側臉好半天,最後一笑了之。

    原來,自己的心事不說出來便有一人能懂,竟然叫他這麼歡愉。也許當初二人相識,他便總會不由自主地來找她,就是這個原因吧。

    二人就這麼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直到明月悄悄掛在了天邊,漫天灑滿了璀璨明星。他們才圍著一方小桌對飲起來。地點還是選在渡口旁一塊稍微平坦的泥地上。旁邊還有濃密的野草隨風飄蕩。

    「呵呵,這個可是廚娘們額外準備的紅泥小煮,還有好些蔬菜之類,想吃什麼往裡投就是了。」玉寧興趣昂然地瞧著那奶白色的魚湯漸漸沸騰起來,香飄四溢:「啊,要下東西,我來我來。」說著,她便接過了醒兒投擲生菜進鍋內的活,忙活地像個小孩一般。

    允鎏飲著酒,如墨般的雙眼盯著玉寧現在的模樣打量。火光映照在這個小女子開心的面龐上,讓允鎏的嘴角不自覺地掛上了一抹微笑。

    「……你投的都是些什麼呢。」過了好一會兒,那碗魚湯早就被玉寧塞得滿滿當當,亂七八糟一大盆。允鎏皺了皺眉,忍不住問了一句。

    玉寧放下筷子,抬頭瞧見他疑惑的表情,又看看布托,同樣是一副好奇的樣子。忍不住撇了撇嘴,一看這主僕兩便是在內城過慣了好日子的:「這些都是野菜,好吃得緊呢。行船帶不得蔬菜瓜果,新鮮的悶久了也會爛掉,只好就地取材了。」玉寧說著,夾出已經熟透了的一些進了小碟裡:「這些裡頭有水芹,有蕨……嗯,煮起來吃味道不錯,只不過若是放上辣子放上鹽,涼拌了之後用麻油調味,那滋味才是……」玉寧一邊吃著一邊舔了舔嘴。

    饞貓。

    允鎏心下給玉寧打了個這樣的評語。見玉寧吃得歡,也便拿起筷子夾了些許進碗裡。剛吃的時候就像在試毒一般,可是這些菜餚進了嘴裡,美味得將他的眉頭都舒展開來了。玉寧瞧見允鎏這冰山臉上的千變萬化,便知道他已經被這些不起眼的粗茶淡飯給征服了。滿臉得意的笑,可不就是一隻徹頭徹尾偷到了魚腥的貓咪麼。

    飯罷之後,允鎏與玉寧因為這風吹得舒爽,便想再坐一會兒。布托見機不可失,趕緊就幫著醒兒收拾了碗筷一起退下了。允鎏若有所思地看著自己的侍從歡快離去的背影,忍不住笑了出來。

    「笑什麼?」玉寧奇怪地抬頭,望見了這樣的笑臉。

    「沒什麼。」允鎏將杯中水酒一飲而盡,這酒很淡,很甜。一點都不像那日玉寧買醉喝了的火辣。

    玉寧也捧著個小杯,只是在嘴邊玩味並沒有喝下去。

    「……明日若是快,便可以不靠任何小渡口直接到邯鄲。」玉寧說著歎了口氣:「你的貨到底有沒有時日上的要求。」

    允鎏想了想:「大概在五日左右到是最合適的。」那時候接近了八月中旬,這麼一來那些兵力因為忙著調度,就會很薄弱。也許自己可以在那個時候將河南整個與私鹽案有關聯的貪官污吏一網打盡。允鎏心下想著,將水酒又一飲而盡。

    玉寧看著他,就覺得他有心事沒對她說。張了張口想問,終究是沒問出來。自己是他什麼人啊,況且朝廷的事情還是不要多問比較好。玉寧這麼一想,也沉默了不少。只是默默地淺嘗了幾口水酒,喝了大半天,小杯裡的水酒才去了一半。她見允鎏又要倒,趕忙阻止道:「還是別喝了,這酒後勁大。」

    允鎏一愣,撲哧一下笑了。

    這種場景何等熟悉啊,當日他不是也說讓她別喝了,她是怎麼答的?說些有的沒的,害得他心緒紊亂,便是到了如今,心裡都沒平靜下來。想到這裡,允鎏若有所思地看了看輕壓在他手上的手掌。他將酒杯放下,輕輕抓住了玉寧的手。還沒等玉寧從驚訝中回神,他已經將玉寧的這只右手掌翻了過來,掌心上的傷疤更為明顯。

    「你看什麼!」玉寧臉一紅,惱羞成怒地將手抽了回去。她不想讓他看到這傷,以前不想讓他知道,是因為賭氣;現在不想,是因為這傷太醜陋,太猙獰。她更不想讓他知道那日的整個過程。玉寧臉蛋羞紅,死死地握住自己的右手掌。

    見她這幅窘迫的模樣,允鎏一言不,只是歎了一口氣。突然他指了指旁邊野草的方向:「腐草為螢……」

    玉寧疑惑著轉過頭來向允鎏指著的方向望去,只是一眼便再也移不開了。

    只見萬里夜空與一望無際的草地之間,隨意散落著點點螢火。雖然微弱,卻是積少成多。風一刮過,便有三三兩兩的螢火又乘風而上,加入到漂浮的行列中來。玉寧驚奇地望著這美景,不自覺地站了起來。

    她微微張著嘴,顯然是被這美景震住了。只見些許從草地中升起的螢火似是有了感應,紛紛向玉寧飛來。玉寧用手去觸,它們便立馬散開,可是幾次下來,竟然也不怕她了。親密地圍著她的周圍漂浮著,有些調皮地竟然大膽的落在了玉寧伸出的指尖上。

    允鎏坐在一旁,一手執杯,望著玉寧與流螢嬉鬧的樣子,越的愜意與不捨,只願時間永遠便在這一刻停留住。從此沒有案子,沒有生意,沒有所謂身份。只有他和玉寧。等允鎏回過神來的時候,他完全被這想法給嚇住了。正當他拚命將這強烈失了控制的**壓制下去的時候,玉寧悅耳的歌聲再次飄進了他的腦海裡,這次不是悲切的小調,而是柔軟甜美的曲:「碧痕初化池塘草,熒熒野光相趁……」

    玉寧旋轉著,與那些微小的生命嬉戲著。全然沒現坐在一旁的那人,早就已經被她的一顰一笑所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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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寧唱的曲乃宋詞齊天樂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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