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寧聽到了敲門聲,卻懶得出聲。心想一定是醒兒忘記交代什麼事情或者已經置辦了一些小點心回來了。於是也就依舊保持著那純真如孩童的模樣,一門心思在那棋盤之上。
過了一會兒,那敲門聲又響了幾下,見裡頭沒人應,敲門的人便推開了房門。只聽得房門吱呀一聲響,外頭下雨的聲音一下湧進了屋子裡,玉寧聽著這下雨聲,心中很是愜意。
「醒兒,等會記得把門關上。我雖喜歡聽雨,可是有些冷呢。」玉寧微笑著一邊又下了一個黑子,並拿起了一方白子。一邊則不自覺地將露出裙角的雙足縮進了裙子的保護裡頭,彷彿這樣,她有些冷的身子,便能暖和起來。
進來的人雖然清清楚楚地聽到了玉寧的吩咐,卻只是頓了一下,爾後又繼續邁步向前走,那步伐很沉穩卻也很輕,讓人聽著很安心。可是玉寧卻突然覺得不對了,平常醒兒進來的時候動靜總是會很大,她疑惑地皺了皺眉,轉頭一看,嚇得差點跌下了軟榻。
天!什麼時候大廳那裡站著一個男人?
那男人雙手背在身後,直挺挺地站著。昏暗的燈光照不出他的相貌,卻能夠映襯出那雙星辰一般的眼眸。
「誰?!」玉寧幾乎是脫口而出,一下便站到了地上。一股刺骨的涼意立馬從腳底傳到了四肢百骸,冷得玉寧竟有些起抖來。
「是我。」那人沉默了好一陣才慢慢從陰影處走出來,一本正經的表情好似嚇到玉寧的不是他一般。
「……你,你怎麼擅自來我房裡。」玉寧定睛一看,居然是那個不願意透露姓名的內城公子哥,雖然心下舒了一口氣,卻更是有些憤怒。
允鎏這次又沒有馬上答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這個雖然弱小並且顫抖的身體,她全身都繃著,好似一隻要出攻擊的貓一般,正在積蓄力量。允鎏從玉寧那已經通紅了的臉上瞧得出來,自己的唐突,讓這個平常雲淡風輕的小女子完全生氣了。
「你的丫鬟通報過了,只是你沒聽到。嚇到你了,對不住。」允鎏的嘴角微微向上勾了一下,說了些像是寬慰的話。也算是給了彼此一個台階下。
玉寧氣呼呼地瞧著站在自己面前的男人,恨不能沒有繼承阿瑪那高大魁梧的身軀,也好在生氣的時候可以和他平視,而今只能仰著頭看著,怎麼盯怎麼變扭。又聽他說了一句像是退讓的話,便也見好就收。省的持續這種大眼瞪小眼的戰役,最後不利的一定是她。
於是玉寧輕輕哼了一聲,將頭扭到了別處。允鎏見這小姑娘剛與自己見面就火氣這麼大,不禁皺了皺眉頭。等會還要從她那裡套消息,結果自己不似平常一般沉穩,貿然進來,鬧成這種尷尬的局面,可還怎麼問。一時間,允鎏覺得自己也沒了主意。
「我說,你來這到底是有什麼事?」玉寧撇著頭等著他下一步動作,也好見招拆招。可是奇怪的是這人不像平常一般狡猾了,而今沉默地看著她,卻讓她渾身不自在。好像自己才是那個無理取鬧的人一樣。
允鎏見她如此開門見山,更是頭疼。與她打交道這麼久,當然知道這女子的開門見山便代表著逐客令,現今再不說電話,怕是還沒有切入正題,又要被她賞一碗閉門羹了。可是越到這個時候,越要在最短時間內揀一個兩相適宜的話題出來說,真是難煞了他赫那拉允鎏。也難怪,他是赫那拉允鎏,又不是多羅王府的玉風貝勒。對付女人,他算是連啟蒙課都未過關。允鎏這邊內裡已經焦急萬分,外表卻仍然沉穩的很,他有意無意地掃視了一下玉寧的房間,突然眼光便定到了那盤棋上。
「你既然沒什麼事,那你就……」玉寧見允鎏久久不說話,便吃死了他這不善言辭的軟肋,正要快刀斬亂麻的下逐客令,卻看到那人突然向她一笑。
「怎麼?一個人下棋?不如……」允鎏笑了笑,轉身便將袍子一掀,坐到了玉寧的軟塌上:「我與你下一盤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