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鄂倫公子,您明知道妾身不會答應的,何必要來討這個不快?算來您也已經二十有八,家裡怕是早已經妻妾成群了吧。」雲姐笑盈盈地說道,只看到出塵的身子明顯一震,表情也變得呆滯起來。
「雲老闆估計錯了,玉堂確實是二十有八,卻一直未娶。在下心裡所念之人,只有出塵,別無其他。」說著,玉堂滿腹柔情地瞧著自己的心上人。
「好一個別無其他,這五年你做什麼去了?別說你不明白我指的是什麼。」福生忍不住出了聲。這男人他一直不喜歡,更不喜歡他接近自己待如妹子的出塵。他的家族賦予他的雖然是榮耀披身,對出塵來說,卻是危機重重。他越走近出塵,出塵便越危險。
「這五年來我一直在努力操持家業,只求有朝一日,能成為國之棟樑,讓出塵風風光光的出嫁。」玉堂答道:「確實這五年委屈了她,雖時有來見,卻一直沒提那個承諾。我想說,我沒忘,出塵。雖然遲了五年,但是我定要將你娶回來。」
「你知道……我要的不是那些……」出塵說著,淚珠如珍珠般滾落下來。她轉頭撲在靈書懷裡低聲哭泣起來。
「……此事不是咱們能做主的,鄂倫少爺,並非妾身妄自菲薄,只不過咱們門不當戶不對。實在讓我難以認同此番提親,雖然咱們出身貧賤,可是一位母親關心孩兒的心是不會因為這個而改變的。」雲姐瞧著哭泣的出塵一陣心疼:「妾身直說了吧,你們二位不適合。多謝鄂倫少爺對出塵之厚愛。」
「雲老闆!出塵與我已相好十一載,期間未做任何逾禮之事。我愛出塵之心,眾人皆知啊!」玉堂說到這,抱拳向雲姐行禮道:「還請雲老闆成全我兩的緣分。」
「此事,您還未告知令尊令堂大人吧。」雲姐說道:「還請鄂倫少爺回去吧,妾身有自知之明,妾身與妾身之女兒是鄂倫此等大家所不容之人……令尊令堂大人也不會應允的,所以,還請回吧。」
「……如果在下父母同意了呢?是否就將出塵嫁與我?」
「妾身請求鄂倫少爺莫做傻事,您也不想看到出塵有個什麼三長兩短吧。」
玉堂一時語塞,轉頭深情地看了眼出塵道:「我會再來的。」
於是,他便拖著頹然的身影出了房門。
經過這麼一段小插曲,本是熱鬧的房間突然沉默下來。只聽得到出塵的飲泣聲。
她委屈,她好委屈。
五年前,她看到玉堂隨著軍隊歸來欣喜若狂。隨著大街上那千千萬萬的百姓一起瞧著這支威武之師。大家高呼著忽倫將軍萬歲,她卻癡癡地瞧著走在將軍白馬一側的玉堂。
那是她的玉堂,她曾經那麼的認定。
可在這一刻,她卻遲疑了。
此時的玉堂穿著白色的鎧甲,黝黑的皮膚襯著如鷹一般的眼,手指上戴著的玉扳指,她曾見過千萬遍。今天,卻覺得是那麼的刺眼。
出塵在那一刻,彷彿被人硬生生地頂著讓她看她一直不想的事實:她與玉堂是兩個世界的人。
回到勿返閣後,她落落寡歡。滿腦子想著的都是玉堂和他的那個承諾。
其實,她從沒想過玉堂會兌現那個承諾。因為有太多不可能。即便她怎麼天真,她都明白太多的不可能注定了一場沒有結局的戲。戲裡,她注定守著個空蕩蕩的誓言;戲外,她守著這空蕩蕩的誓言飄蕩在現實與虛幻間。
也許,只有見得玉堂一面,才能夠解脫,才能夠踏實。
她抱著這樣的想法,等到了自己年滿二十的生日。
玉堂,沒來。
直到來年,那人才出現。
此後,又只有信,信,信。
出塵自己掙扎的好辛苦,她只要想到那承諾她便心疼,想到她之前的決定她便後悔。
那場仗,讓玉堂成了內城的有為俊才。讓她與玉堂更遠。
可惜,玉堂卻並沒有察覺。
即便是剛才,他也沒有察覺。
這到底是她的悲哀,還是他的不幸?
出塵哭著,之前的過往都湧進了腦子裡,怎麼也抹不掉。讓她心底更加的難受。
「哎……好了,別哭了。」雲姐瞧見出塵哭的這麼傷心,心裡頭一陣煩悶:「各自回房吧,巧兒,扶你家小姐回去。」
聽到雲姐這麼一席話,大家都默默出了房間。只不過剛還是歡慶的氣氛一下子煙消雲散了。
婉柔載著滿心的擔憂回到了屋裡,抬頭看到自己女兒正窩在燭火旁安靜的看書。恬靜的模樣讓人不忍心去打擾。婉柔心裡不止一次地盼望,玉寧能夠就這麼平靜祥和的長大,不會受太多的痛苦與世俗的紛擾。
「娘,回來了?」玉寧聽到了開門聲,卻久久沒聽到來人進來。抬頭一看,是自己母親回來了。
「嗯,醒兒呢?」婉柔點點頭,走到女兒身邊坐下。
「我讓她去睡了。前些日子我身子骨不好都是她熬夜照顧我,今兒反正也沒事,我便讓她先去歇著了。」玉寧看到母親坐到身邊,立馬像小貓一樣窩在了母親的懷裡:「娘,怎麼在雲姨那兒呆了那麼久?」
「呵呵,你靈書姐與福生哥要結成秦晉之好了。」婉柔摟著自己的女兒心裡一陣軟軟的幸福感襲來。
「哦?打算什麼時候?」玉寧躺在母親懷裡問道。
「嗯,大概是年底。以後酒兒可不能總來找你玩了。」說著,婉柔點了一下女兒的鼻子。
「我和酒兒今天還在說這事情呢。她為自己師父高興地不得了,此外,她也很高興自己馬上就可以有名字了。」玉寧想起酒兒今天一邊洗臉一變興奮的模樣就覺得好笑。
「哎……」婉柔聽後,只覺得這勿返閣內聚集的都是些苦命的人,不禁心下又擔心起出塵來。
「娘,今天鄂倫玉堂有沒有找雲姨。」
玉寧突然的問話,讓婉柔一陣驚訝:「你怎麼知道他來了?」
「我和酒兒今天見著他了,意氣風的模樣。我猜是為了出塵姐來的。還是為了他們的承諾。」玉寧聳聳肩。
「……承諾?」婉柔疑惑道:「他與出塵之間又什麼承諾?」
「說是出塵姐二十歲時,他便來娶她。」玉寧想了想,爾後又補充道:「我是聽酒兒說的,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這事兒雲姨可是不知道的。」
「……二十……這承諾遲了五年啊。」婉柔搖了搖頭,突然很是明白為何出塵會哭得那麼傷心。
本不在乎這承諾能否兌現,但是心底裡還是想著念著那微乎其微的不可能。那種等待,簡直是種折磨。
「看來,雲姨也沒同意。」玉寧瞧著母親的神色,把事情猜到了**分。
「不是不同意,是同意不得。」婉柔輕輕說了句。
「嗯,也是。」玉寧點點頭,又繼續躺在母親懷裡看起書來。
女兒早熟的模樣讓婉柔心裡很不是滋味,也只好靜靜地摟著她。母女緊緊依偎著,彼此相依靠,度過了這個有些惆悵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