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成胸有成竹地說道:「霜華乃是至陰至寒之毒,中了此毒的人一般撐不過七天,便會全身結霜而死,但是如果是有了身孕的女子中了此毒,毒性就只會順著胎盤流入嬰兒的體內,而不會傷害母體分毫,這孩子現在就應該是這種情形了,想必當初下毒的人並不知道你當時有了身孕……」說著,他看向了婉約,見婉約遲疑地點了點頭後,他才又接著說道:「雖然說霜華毒性甚強,但是像這樣被嬰兒吸收危害卻並不大,頂多孩子出生後身體會弱一些,會比較畏寒,不適合練剛強的武功,卻可以像普通人一樣慢慢長大,可偏偏當時母體不只中了毒,還受了很重的內傷,而這傷也影響到了孩子,不僅導致他經脈嚴重受損,更激發了他體內的霜華毒性,結果就弄成現在這樣一發不可收拾,只能靠外力續命……」
婉約這會兒只是一個勁地點頭,連雲炎也目光中帶著讚賞地看向羅成,說道:「不錯,當初婉約在懷著晟兒的時候,的確是中了霜華後又被人用掌力所傷,既然你也知道,那你有什麼方法可以抑制晟兒身上的毒性?」
「先用藥物通了七竅,然後……」羅成話還沒說完,就被雲炎打斷了:「用藥物通七竅並不是難事,可是七竅一通,毒素的運行速度便會加快,這樣一來恐怕……」晟兒會死的更快!後面這半句他沒有說出來,不過在場的人都明白他想說的是什麼。
羅成搖了搖頭,說道:「通七竅只是第一步,接著就需要她——」說著,他指了指天下:「教晟兒修習火神訣!」
天下嘟著嘴說道:「火神訣哪裡有那麼好練的?我自己都還是半吊子,怎麼教他啊?我最討厭帶小孩了……」
羅成瞪了天下一眼,看向雲炎,只見雲炎皺著眉頭問道:「這火神訣是什麼東西?我怎麼沒有聽說過?」
天下一副他少見多怪的神情,說道:「我師門的絕學,憑什麼要你知道啊?……」
羅成輕輕拍了拍天下,打斷了她的話,說道:「火神訣是我師門不傳之秘,前輩不知道並不稀奇,至於火神訣是什麼東西,晚輩實在不方便講,還望前輩見諒!」
天下忍不住白了羅成一眼:不方便講?是不想講吧?
羅成也回了她一眼:我今天講的還不夠多嗎?
就在兩人眉來眼去的工夫,婉約撲到雲炎的面前,撫著晟兒隱隱有些腫脹的臉,說道:「爺爺,只要可以救晟兒就好了,用什麼方法都不重要的,爺爺……」
面對婉約滿眼的祈求,雲炎長歎了一聲,說道:「罷了,由得你們去吧,不過,你剛才說,你們現在另有要事在身的,那現在打算怎麼辦?」
羅成看了看天下,天下卻扭過頭去不肯睬他,他搖頭苦笑著低聲說道:「真是出力不討好,也不知道我是為了誰……」說完這兩句後,他清了清嗓子,對雲炎說道:「如果方便的話,請前輩帶著晟兒母子前去北平府五原鎮相候,我們兄妹奉了聖命要去長安見駕,少則三個月,多則半年,一定會趕到五原與前輩會合,就晟兒現在的情況看,再壞也壞不到哪裡去了,只要前輩能穩住他的病勢半年時間,一切應該不會有問題的,不過,火神訣不可傳予外人,所以晟兒要學的話,就必須先行拜師禮才行……」
「拜師?應該的……應該的……」婉約先是一愣,然後一迭聲地答應著,雲炎卻不由自主地皺了皺眉頭,雲桑更是滿臉的不樂意,看得天下心裡的氣不打一處來:「怎麼?不樂意拜師啊?哼——我還不想收個資質這麼差的徒弟呢,以後被人家知道我有個這麼差勁的徒弟,還不得笑話死我呀?我……」
沒待她說完,羅成便摀住了她的嘴,敲了她的腦袋瓜子一下,說道:「你看看,天都快亮了,你還在這裡廢話連篇,這會兒外頭指不定有多少人在找咱們呢,快把這事商量定了,咱們好回去,聽到沒?」
天下鬱悶地點了點頭,羅成這才放開了捂著她嘴的手,沖雲炎拱了拱手,說道:「不管前輩怎麼想,我們能做的也只有這麼多了,半年之內,我們一定會趕到五原去,如果到時候見到了,我們自當盡力相救,如果前輩沒有去,我們也絕不強求,不過現在我們真的不能再耽擱了,還望前輩見諒!」
「可是,半年那麼久,晟兒……晟兒會不會……」婉約滿臉擔心地問道。
雲炎將已經再度陷入昏睡中的晟兒放到婉約懷裡,說道:「不會的,晟兒現在還沒到生死關頭,便是再撐上一年也沒有問題,你不用擔心!」
天下摸了摸額頭上的已經淺淡了些許的紅蓮印記,看了看羅成。羅成輕輕一笑,點了點頭。她這才用一副萬分不情願的口吻說道:「好了,好了,我好人做到底,就再幫你們一回……」說著,一把將晟兒從婉約的懷裡「搶」了過來,將腳邊的石頭都踢開,然後將晟兒平放在地上,她也盤膝坐在晟兒身側。
只見她上下翻飛的雙手不停地打出各種各樣的手印,指尖隱隱可見淡淡的紅霧,而那霧似是有靈性一般緩緩地裹在了晟兒身體的四周,把婉約和雲炎、雲桑都看呆了。
當紅霧均勻地圍著晟兒流動時,天下驀然收式,將右手的食指、中指點在了晟兒的眉心,那片紅霧竟漸漸地浸入到晟兒的身體裡,連帶的晟兒原本紅腫的臉色竟然恢復了正常。
婉約驚呼了一聲,隨即撲了過來把晟兒摟在了懷,聽到他平穩的呼吸聲,高興地低泣了起來,可是她又覺得不放心,忍不住轉頭看向雲炎。
雲炎也早就踏前了兩步,這時見婉約看他,這才將晟兒接了過來,細看之下,不禁奇道:「這是怎麼回事?剛才我想盡辦法也壓制不住他體內燥動的毒素,你是怎麼將毒壓制下去的?」
天下早已站起身來斜靠著羅成休息,聽到雲炎的問話,得意地說道:「火神訣的奧妙之處豈是外人可以明白的?」
羅成搖著頭地看了天下一眼,他對天下現在這種「晴時多雲偶陣雨」的個性相當頭疼,卻也忍不住笑道:「前輩莫要被她唬住了,其實這事說穿了一點也不奇怪,晟兒體內的毒雖然已經由寒轉炙,但從根本上講,還是性寒,火神訣正好與之相剋,故有奇效,而前輩的功力趨於平和,反而助長了毒性,所以才會像剛才那樣……」
雲炎點了點頭,沒再說什麼,而婉約和雲桑卻還是忍不住看向他,等他的決定。他低頭看了看懷裡的氣色大佳的晟兒,說道:「好!我們就去五原等你們回來!不過……」他頓了一下,看了天下一眼,對羅成說道:「你們此去長安,恐怕也不太平,你們打算從哪條路走?可路過洛陽?」
羅成點了點頭,說道:「路過洛陽,聽說今年會有萬芳會,我們正打算湊湊熱鬧。」
「萬芳會?什麼東西?我怎麼沒聽說過?」天下一臉不解地輕聲問道。
羅成低聲說道:「以後再說給你聽……」
雲炎伸手將剛才順手塞進懷裡的墨玉扳指遞給了羅成,說道:「等到了洛陽,你拿著這個扳指帶上這丫頭去趟風月齋,有你們的好處!」
天下一聽到「好處」兩個字,兩眼直冒光,連聲問道:「好處?什麼好處?」
「哈哈哈——」眾人都被天下貪婪的表情逗得大笑起來,不過片刻,雲炎斂住了笑聲,說道:「好了,走吧,各自上路吧!」說著,他轉頭問雲桑:「剛才一時匆忙,也沒顧得上問你為什麼來這兒,你可是有什麼事?」
雲桑搖了搖頭,說道:「我只是恰巧路過,見有人圍山,不放心,所以跟上來瞧瞧……」
「嗯,那你要去哪裡?」雲炎接著問。
雲桑笑著看了看天下,說道:「去洛陽,風月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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