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馬直入皇城,午門之外下馬,將禁軍跟飛揚營兵士解散,只帶史英標一人入內宮,內監見我之後,匆匆入內稟報,不多一會兒,有聲音高揚:「皇上有旨,宣飛揚營營首,御前帶刀玉鳳清入內覲見!」
我一甩袍襟,邁步入內。
眼眶一熱。
少玄,我回來了。
龍桌之後那人,持著筆,似乎正要寫字。可是手腕抬起,筆端戳在龍案上的紙面上,卻好像沒有開始寫。
他垂著眉,不看我,因此我可以看他。
我一直走到玉階之下,才一彎腰,右膝半屈跪倒在地:「臣玉鳳清見駕。」
那人無聲,我抬眼看,看他目光望著那筆端,有點茫然不知所措的樣子。
半晌,才聽一聲:「起身吧。」
我鬆了一口氣,站起身來。
少玄的手一鬆,狼毫落在紙面上。
他終於抬眼,看向我。
「沒事了?」他問,語氣平靜。
「是,臣沒事了。」
「那就好,」他說,「那個人呢?」
「嗯?」我疑惑,「皇上說的是?」
「那個帶你走的人。「他……臣也不知。」
我心頭黯然。
「住的地方總知道吧?」少玄的聲音有一點冷。
「這……」
「毀了沒有?」他又問。
「皇上何出此言?」
我驚悚抬頭看他。
「他夜闖皇宮,已經死罪。」少玄冷哼。
「可是他救了臣。「朕心頭有氣。」他淡淡地,「還不讓朕出這口氣嗎?」
「皇上!您何必……」
「鳳清,你好像很袒護他?」不懷好意的問話。
「臣不敢。」我下意識後退一步。
「嗯,最好你不敢。」
我沒話。赤龍殿內一時之間空白一片。
「你……」少玄發聲。
「臣在。」
他忽然有點惱怒:「朕還沒說話,你在什麼?」
我再度啞然。
「你過來。」他的聲音有點悶悶的。
多麼反覆無常?這個人。
但是他是特權階級.1^6^k^.天下人都沒他有這種反覆無常地特權。
我無奈,上前一步。
「到朕。身邊來。」他略微遲疑,隨即說。
我又歎一口氣。轉到桌前站他身邊。
「真的全好了?」他伸出手,捉住我的手腕,問。
「是。」我地手一抖,條件反射般抽出。
他的身子一僵,猛地站起來。
我以為要聽到暴龍吼。結果他只是站了一會,便又伸手,動作堅定,甚至帶點強硬,再度握住了我地手腕。
「皇上?」我抬頭,叫了一聲。
他咬了咬嘴唇:「幹什麼?」
他似乎用了力,我的手腕有點疼。
我眼睛斜視他握著我手腕的那隻手,該怎麼開口?說「皇上你幹嘛拉我的手?」或者「皇上你是不是握錯了東西?」好像都不太合適,再度抽出的話。十有**會接受他暴風雨般地怒氣,於是撒氣地重新垂下頭:「沒事。」
「哼。」他冷哼一聲,再開口。聲音裡有點高興了,「既然那人救了你。也算將功補過。朕饒了他就是。」
我也跟著高興起來,金口玉言啊。於是急忙說:「多謝皇上。」
「你高興什麼?」他的聲音卻忽然又變了。
難道我高興你會不高興?這就是典型的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不快樂基礎上?我心中一打鼓,只好收斂了剛露出的笑意:「皇上寬宏大量,臣民之福,是以臣略有失態。」
「哦……」他應了一聲。
那只握住我的手腕的手,驀地鬆開,我心中暗喜,想要趁機抽手,他又突然握緊,我嚇得一愣,忘了掙扎,他的手指又略微鬆了些,我試探著一動,他復又緊緊握住。
這個人地心思跟這個人的動作同樣的詭譎莫測,我放棄了,索性任著他去。
他看我木立不語,想必沒趣,到最後居然真地放開我的手。
我得了自由,第一想法就是立刻向後跳出幾步,等對上他嚴厲地目光,彷彿在說「敢動你就死定了」,於是仍舊乖乖地站住。
沉默大概有好一會。我幾乎昏昏欲睡。對面站著地九五至尊卻仍舊一點聲音都不發。
我懷疑他睡著了,因此伸手撓了撓頭。
大概是動作太猥瑣,對方「噗嗤」笑出聲音。
我茫然抬頭看,對上那張絕艷如許的臉,笑得眉角春風和煦,嘴邊春花妖嬈。
真美啊……好像……嗯,一朵帶刺地玫瑰。雖然美麗,卻更扎手。
所以有一句話叫做:可遠觀而不可褻玩啊。
我張了張嘴,嚥下口水,想要請罪。
少玄伸出手,按在我的頭上,輕輕揉動。
我覺得這個動作對九五至尊來講,有點輕佻,不免抖了抖。下意識地歪了歪頭。
不知又觸怒他什麼敏感神經,冷冷一哼,方才大晴天燦爛笑容。現在陰雲密佈馬上要電閃雷鳴。
那隻手也**爪僵硬狀,在我頭頂。一點一點,收了回來。
「皇上……」我沒有錯。但是居然心虛。
「下去!」他狠狠地叫了一聲。
「是!」我幾乎跳起來,理由也不多問一個,轉身就跑。
「站住!」他又叫。
我痛苦地閉上眼睛,好想要當作沒聽見。可是身子居然不由自主地頓了頓。於是我的逃跑陰謀破產。
我站住腳。轉身,抿耳攢蹄,聆聽教訓。
「去飛揚營看看,然後趕緊回來,不許耽擱!」他的聲音很威嚴。
「是……」我拉長了聲音,畢恭畢敬地回答。「走吧!」
我遲疑地望了他一眼,這次是真的假地?不會又讓我做無用功吧。
「快滾!」他暴聲大喝,手一抬,不知什麼東西嗖地向著我飛了過來。
我再無二意。就差用上輕身功夫,飛也似地從大殿內跑了出來。
腳步不停,一口氣跑到聽不到那人聲音的地方。才靠身柱子上呼呼喘氣。太可怕了,這人太可怕了。怪不得人家說伴君如伴虎。
史英標筆直站在身邊。臉不紅氣不喘:「營首您又怎麼惹到皇上了?」
我橫了他一眼:「這話說的。拐彎誇我嗎?也不看看你家營首我有這本事嗎?」
「營首您別太自謙了。」他一本正經地說。
我啞然,只好厚著臉皮說:「謙虛向來是我地美德。」
他就差一點笑出來。
我惱羞成怒。伸手在他腦門上重重一彈:「本營首搞不定那個彆扭皇帝,還搞不定你?」
「營首,以權壓人不好。」他摀住腦袋。
「這話你對那彆扭皇帝講去,上行下效。」我桀桀奸笑,「你家營首我受了一肚子氣,你身為屬下,有義務替營首解氣吧?」
他只管冷笑:「營首,別笑得那樣猥瑣,會影響飛揚營形象。」
「史英標!」我跳起來,掐上他的脖子。
「屬下一時失言,英明神武地營首大人饒命!」他投降。
「現在說好聽的已經晚了,本營首要殺人滅口誰也擋不住。」
正扭著他的耳朵,傾聽他美好的叫苦連天聲音,覺得人生畢竟還有光明的片段地時候,有個人從拐角處晃晃悠悠飄了出來。
我一抬頭對上那個人雙眼,那隻手不聽使喚猛地一扯,史英標發出殺豬般慘叫:「營首,您乾脆殺了我痛快!」
而對方看到我,一張白白的臉以野火燎原之勢頭,迅速紅了起來。
他居然向著這邊直直走過來。察覺我的異樣,史英標收了口,而我鬆開手,他的眼睛向前看,對上那人的臉,頓時也愣住了,隨即輕手輕腳站直身子,靠在一邊,同時垂首:「屬下見過侯爺。」
侯爺,鎮遠候,楚真。
他「嗯」了一聲,算是答應。眼睛卻不曾從我面上移開過。
我將眼光從他臉上轉開,望了望天色,自言自語說:「時間不早了,趕緊回營吧。」
同時楚真已經走到我的身邊。
我正猶豫是直接跳到走廊外面去,還是貼到走廊一邊給他讓路,亦或者就這麼坦然走過去,多項選擇非常難辦。
楚真一伸手,牢牢拉住我的胳膊。
我吃了一驚,這個真是超出我的預料之外。
我僵硬地扭頭看他。
鎮遠候楚真抬頭,烏溜溜的眼珠看著我:「玉哥哥,」他聲音空洞,慢慢說,「你不認識我了嗎?」
我地心砰地一跳。史英標皺了皺眉。
「你退下,」楚真頭也不回,「我跟你家營首,有話說。」
史英標不動。
我只好強笑:「侯爺有什麼話,但講無妨。」「有關……錦鄉侯。」他冷笑一聲,「你不怕,我就在這裡說如何?」
我眼前一黑:「史英標,你先退下。」
這次史英標飛快答應了一聲,旋即離開。
「楚真……」我強笑,「你要說什麼……」
他握著我手臂的手忽然輕輕地抖了起來。再行掙扎,還有推薦票要投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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