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玄迤邐而來。
在他身後不遠處，於若虛站在高高的台階上等候，臉上雙眉緊皺，目光深沉，不知是看我還是看錦鄉侯。
「臣參見皇上。」一怔之後，我努力甩脫唐少司的手，拱手。
「臣弟……參見皇兄。」身後的人僵了僵，踏前一步，跟我並肩。
「嗯，都免禮吧，」少玄輕聲說，彷彿不經意般問，「鳳清，你跟朕的愛弟在說什麼？你們兩人，還是如此親暱啊，哈。」
我頭不敢抬，心中急轉：「呃，回皇上，聊了些平常話而已。」
少玄來了多久，看了多久？那台階之上高高的，他……從什麼時候到的？
心涼如水，真是一個心涼如水。
但少玄笑得春風和煦，扭頭看錦鄉侯：
「哦，朕聽說少司來見皇太后，特意去了太后那邊，沒想到太后說少司你已經離開好大會了，朕還以為你早就出宮了呢，原來躲在這裡跟朕的愛卿說的如此投機。」他仰頭輕笑，笑得毫無心機。
我心中一凜。
錦鄉侯躬身：「是啊，臣弟跟玉營首確實……」
「皇上！」心急如焚，我大聲開口，「這邊風大，皇上您萬金之軀，我們還是……」
「鳳清，朕的愛弟還沒說完呢。」少玄笑微微地望著我，又看向少司，愛弟如子似的，「少司，你方才想要說什麼？」
手腳冰涼。我轉過頭，望著唐少司。
心中想：他如果敢說出那些恐怖的話，我就立刻撲上去掐死他。
錦鄉侯垂著臉。睫毛一動，嘴角露出笑容：「臣弟是說：跟玉營首確實說的十分投契.電腦小說站wwp」
我鬆了一口氣。手腳發冷。同時慶幸皇宮之內的血案不曾發生。
「哦，」少玄又是一笑，似乎頗感興趣，「都說了些什麼呢，也說給朕聽聽？」
我算是看出來了。少玄是打定了主意「哪壺不開提哪壺」，想到這裡我轉頭對少司說：「侯爺，您不是說要有事回府嗎？」
「嗯？」少玄不悅地瞪了我一眼。
唐少司保持沉默，不看我也不跟我說話，只是嘴角一抹僵硬地笑。
我恨不得踢他一腳，一剎那感覺身邊冷風一陣陣地吹，而面前這兩人各帶笑容，跟沒有寒冷神經似的。
正在這時候，我看到有個內監快步走到那站在高高欄杆上的於若虛身邊。輕聲說了句什麼，接著於若虛手輕輕一揮，那內監轉身離開。於若虛邁步便衝著這下面走了過來。
這邊三面沉默，於若虛快步過來：「皇上。天王在赤龍殿等著見駕。」
「哦……」少玄答應了一聲。恍然大悟般，「朕倒給忘了。皇弟，你難得進宮一次，就多留一陣吧，免得皇太后時常惦記著你。」
他頷首說。
錦鄉侯面色複雜：「這……皇兄……」
「別急，朕在太后寢宮替你安排睡處，就說朕說地：你今晚就不要回侯府了，眼看就要年夜了，就當咱們皇家提前小小的聚一下。」少玄又淡淡說。
「臣弟遵命。」唐少司躬身。「嗯，很好。等朕處理完了事兒，得空了之後再跟皇弟聊聊家常。」少玄說完，轉身，向著來路走去。
我望了唐少司一眼，他低頭不看我，前方少玄腳步稍停，我看在眼裡，心一抖，歎一口氣，跟於若虛兩人追著少玄離開。進了赤龍殿，我跟於若虛一左一右，站在御前，少玄向龍案後一坐，大殿內著威武官袍地天王雙手一甩，中氣十足喝道：「臣參見皇上！」
「二皇叔，讓你久候了。」少玄微微笑，「免禮。「不知皇上召臣前來有何要事？」天王抬頭，望著眼前人，目光如炬。
「朕心中有一事，想要找一個合適人選去做，卻拿不定主意，左思右想，只好召二皇叔前來商議。」少玄溫聲。
「皇上請講，臣願為皇上分憂。」
「嗯……二皇叔你可曾聽說過螄蔓森林？」
天王歷經沙場，在這朝堂之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早就練就一副不動聲色的鋼鐵面目，但就在少玄說出「螄蔓」兩字的時候，天王的眉頭刷地蹙起。
我暗暗納罕。
「皇上為何提及此地？」天王一雙眼彷彿利箭，毫不避諱地投向少玄面上。
「看二皇叔如此說，肯定是聽過了……」少玄不動聲色，「最近朕聽說一些奇怪的流言，均跟螄蔓森林有關，朕想要找一個信得過地人前去查探一翻，那森林之中究竟有什麼叫人覬覦的東西，會引發……」
「皇上聽到什麼流言？是誰人如此大膽，居然敢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臣絕對不會諒解如此行為！」天王十分不悅，袖子一甩。
「二皇叔何必生氣，朕自然是不會相信那些無稽之談，只不過，空穴不來風，朕十分想將這風的源頭揪出來看看，那究竟是什麼，二皇叔，你能替朕分憂麼？」少玄仍舊笑微微的。
天王有點驚愕：「皇上你要臣去螄蔓森林？」
「二皇叔身經百戰，身手出眾，又急朕所急，辦事素來讓朕放心，這個任務，也著實不宜讓皇家之外的人插手，朕想來想去……不知二皇叔你意下如何？」天王略略一想，回道：「既然皇上都如此說了，臣又有何疑議。」
「那很好，明天開始，二皇叔便啟程吧，朕等著你的好消息。」少玄鬆一口氣，笑得無聲，光影間卻是天花亂墜。
天王拱手：「臣遵命，臣告退。」
正欲轉身，御座上少玄又慢慢說：「朕期待著年夜家宴，以杯酒奉二皇叔凱旋。」
天王腳步一停，抬起頭，目光複雜地望了少玄一眼：「但願如皇上您所願。」這才轉身，大步流星，魁梧洒然的身影逐漸消失在赤龍殿上。
我的心頭一動。
少玄雖然對這個二皇爺頗為忌憚，的確，天王此人，經天緯地，老謀深算，手段過人，雖然說少玄臨朝，但朝政竟有一半掌握二皇爺手中，但是，從方纔那一眼裡，我所見地天王眼神之中，對於御座之上的這人，卻全然沒有任何惡意，連一絲凶狠跟怨念都無，這樣一個人，會對少玄造成什麼威脅？
或者朝堂上的事兒我不明白，於是我不想。
等二皇爺地身形消失在赤龍殿門口，少玄冷冷一聲：「於公。」
於若虛躬身出列：「在。」「剩下的事兒，給朕做好了。」
「是……」於若虛眉不動眼不閃，沉沉靜靜地回答。
我站在一邊，雖然不明白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望著赤龍殿外驀地陰沉起來地天色，心中閃電般掠過一個念頭：難道……要變天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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