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鐵血將軍府。
「別哭了!你是不是想把人都招來?我都快要被你煩死了!」焦躁不安的聲音,帶一點恨鐵不成鋼的氣質,薛諾衝著從回家之後就趴在床上一直不停哭的薛信叫著。
「嗚嗚……」薛信哭得更大聲,「阿諾……你說玉哥哥,玉哥哥會被怎樣?」
薛諾不耐煩地回答:「你又不是不知道,非要我說?上一次那宮女不過是燙傷了楚真的手就被砍頭,他這一次把楚真揍的滿地爬,你說會被怎樣?我覺得皇太后她老人家一定很氣憤為什麼玉哥哥只長了一個頭。」
「為什麼?」
「笨!他罪犯的這樣重,一個頭怎麼夠砍得?」薛諾衝著哥哥胡亂揮手,「我簡直跟你沒什麼共同語言。」
「哇嗚嗚……」薛信一聽,先是眼睛瞪大,隨即雙手在床上亂撲,頭蓬蓬撞在床板上,「玉哥哥如果有三長兩短,我也不活了,反正我的命是玉哥哥救回來的,哇嗚嗚!」
「你……你看看你……你說得這是什麼話!」薛諾頓頓腳,一邊偷偷向著窗外張望,見沒有人才放下心來,「如果這話讓爹爹媽媽聽到了,他們豈非會傷心死?」
跑到床邊,將薛信拉住。
「我不管我不管,阿諾,你快點想辦法救玉哥哥出來!」薛信邊哭邊叫。
薛諾看著自己的親生哥哥,明明是當老大的,卻像個女孩一樣愛哭,而且淚水又多,他的心中忽然冒出一種挫敗感,感覺老天一定是哪裡弄錯了,明明自己才像是當老大的樣子。
不過……心中還真難受。
雖然在薛信面前裝出強硬不在乎的樣子,但是心中……還是很擔心的呢……
那個玉阿呆。
他怎麼會那麼笨,笨到大庭廣眾跟楚真打起來呢?還打得那麼慘烈,這下好,就算是想要偷偷地偷梁換柱搞點貓膩都不成了——角鬥場多少人多少只眼睛看著呢!
今天看到司哥哥的神情,好像也覺得這件事很棘手的樣子……
難道說……玉阿呆那傢伙……真的……真的就會……
鼻子忽然沒來由地一酸。
一股霧濛濛的東西衝上眼睛。
眼前的景物一陣模糊。
薛諾伸伸手,擦了擦眼睛,感覺手背一陣冷冷。
「這是……」薛諾看著手背上的水漬,「這是淚?」
我怎麼會為了那傢伙流淚呢……這一切都是那傢伙自找的不是嗎……
可是……
眼前忽然出現第一次看到他時候的情形。
那時候他聽說哥哥觸怒了楚真,被楚真好一陣欺負,當即匆匆忙忙去找人,但卻聽說有人將鎮遠候罵了一頓,然後把哥哥救走了。
當時他心中那個震驚啊……這個京城怎麼會有人敢罵鎮遠候?他覺得這真是件不可思議的事情。
結果……就那麼跟他擦肩而過了。
他只穿了一件短短的比較破舊的普通衣裳,但那臉上散發出來的笑容太驚艷,真的是驚了他一跳。
雖然只是擦肩而過,但瞬間發覺他眼中看向自己露出的笑意,暖洋洋的,讓他的心中有什麼東西動了一下。
後來哥哥讓自己去找錦鄉侯來救人,他親眼看到那呆子不顧自己性命地擋在哥哥的身前,硬生生受了千葉的一掌。
他的身影凌空而起,吐出的鮮血驚得他心中一顫一顫的。
才見過幾次面啊,他就這麼叫他連續吃驚震動了好幾次。
那個呆子,算他有本事!
可是……就算在那麼惡劣的環境下,他仍舊面帶笑容,讓自己看起來……是那麼的難以接受。
普通人不是哇哇大哭的嗎?
想不通,想不通那呆子心中在想什麼。
一隻手在薛諾面前晃動了幾下。
薛諾猛地驚醒:「幹什麼?」抬頭才看到薛信,一臉淚地看著自己。
「哥哥,你……」薛諾想問你怎麼起來了不哭了?
薛信伸出手,在他的臉上輕輕一抹:「阿諾……」他驚詫地看著手指尖。
薛諾隨之看過去,在薛信的手指上,一滴晶瑩閃亮的水珠頂在哪裡。
那是眼淚吧。
自從懂事以來,從來都沒有落淚過的薛諾。
就算是那一次,跟楚真打架,被楚真放的猛犬把一條腿咬得血肉模糊,薛諾仍舊咬著牙將那條狗打飛,自始至終都沒有哭過一次落過一滴淚。
如今……
薛信看著自己的親生弟弟,忽然伸出手臂,將他攬在懷裡:「阿諾。」
輕輕的溫柔的叫聲。
「煩死人了!婆婆媽媽的!」薛諾象徵性地掙扎了一下。
「阿諾,你也擔心玉哥哥是吧。」薛信輕輕地在他的耳邊說。
「誰……誰擔心那個玉阿呆……」勉強出聲說。
停止了掙扎,薛諾閉上眼睛,感覺兩行眼淚悄無聲息地滑落下來,喉頭一動,嚥下那些哽咽。
「阿諾,我們一定要把玉哥哥救出來,好嗎?」薛信慢慢地,緩緩地說。
薛諾不出聲,只是狠狠地點了點頭。
慢慢地,把頭靠在薛信的胸前,這是自從他懂事以來,都沒有過的溫柔動作。
薛信慢慢地伸手撫摸過薛諾的頭髮,嘴角露出了欣慰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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