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前文概述
「我讓你買份早餐你就羅裡吧嗦的像個八婆,讓你打掃一下房間你不是這兒疼就是那兒痛,喊你幫我到杯開水這總簡單了吧?你還能告訴我開水沒了,要喝自己燒去」郝雲陽臉上陰雲密佈,滿臉憤慨的罵道:「劉麗欣啊劉麗欣,算我郝雲陽的眼珠子讓人用狗屎糊了,我才找你這樣的女人做女朋友吃喝算我的,住著房租也是我交的,水電費什麼的我就不說了,讓你買根冰棍還找我要錢,我們沒戲了分手吧」
凌亂的,只有十個平方不到的出租屋內靜悄悄的一片,落針可聞。
「砰砰。」一分鐘後,那扇郝雲陽自己買來紅油漆塗上的破舊木門被敲響,門外響起了一女人帶著濃烈地方口音的普通話:「你東西收拾好了沒有?收拾好了趕緊搬走,人家等著搬進去住呢別在這鬼吼鬼叫的,你女朋友早跟人家跑了」
「呵,是被我甩了。」郝雲陽撇撇嘴巴,小聲的說了一句,這才順手抄起已經打包完畢的行李箱,最後看了一眼這間伴他度過了三個月同居時光的出租屋,留下了滿地的舊報紙和臭襪子,哼著瀟灑走一回的小調,大步流星的走向了那扇透過門縫就能瞧見外面情況的紅色木門,很有一種名叫瀟灑的味道。
「不好意思,讓您久等了。」木門被打開,迎接郝雲陽的是房東太太那張化的跟鬼似地臉,還沒等靠近呢,一陣劣質香水的味道就把郝雲陽整的夠嗆,不過,在屋內的那番瀟灑卻是早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賠笑的臉色:「我這就搬走,這就走。」
「這手機可是你自願給我的。」房東太太瞅了郝雲陽一眼,看到他那副賠笑的臉色,心中的火氣也難免消去了一些,在郝雲陽的面前晃了晃自己手中抓著的一部直板手機,道:「我讓樓下的手機店老闆看過了,山寨貨,成色還算新,但值不了幾個錢,抵消你一個月兩百四的房租,不算我黑你吧?」
「當然,當然。」郝雲陽陪笑著點頭,心中卻很是無奈,這部手機算得上是他現在全部家當中最值錢的東西了,買過來一個多月,買的時候花掉了四百多塊錢,這才一個月就成兩百四的房租了,說不無奈那是騙人的。
「正好留給我兒子用。」房東太太一米五幾的身高,燙著一頭在中年婦女中很流行的酒紅色波浪頭,穿著一身棉睡衣,印著牡丹花的那種,或許是那僅存的一絲善念作祟,她朝郝雲陽道:「年紀輕輕的,要撐得住打擊,你女朋友走的時候我看到了,接她的是一個開奧迪的三十來歲的男人,你……唉,走吧,別回來了,省的看到了傷心。」
「奧迪而已嘛,等我有錢了買輛寶馬開開,後悔死她。」郝雲陽的優點之一就是善於自我開解,或者叫拿得起放得下,亦或者說,沒心沒肺。
一米七六的身高不算高也不算矮,屬於中等個頭,六十五公斤的體重雖然有點衣服的水分,卻也算是中等身材談不上瘦弱,穿著一身黑色的工作服,脖子下方的衣領上打著一朵紅色的蝴蝶結,頭髮雖然是短碎發,卻是前不遮眉,後不壓領,側不蓋耳,不會讓人覺得古怪,反倒有種清爽乾淨的感覺。
郝雲陽似是感覺不到那兩個新搬來的小情侶嘲弄的眼神,提著那一隻重量不超過十五公斤的行李箱噌噌的就下了樓。
「哎哎哎,你的sim卡還在手機裡呢」郝雲陽提著行李一口氣跑下了兩樓,樓上傳來了房東太太的聲音。
「裡面還有八塊六毛九的話費,打欠費就給扔了吧,我不要了」郝雲陽扭頭仰起,回應了一句後就頭也不回的下樓了。
他住的地方不是小區也不是商品房更不是公寓,而是一棟普通的民房,有五層,房東一家子住在二樓的四個房間,上面的十二個房間都是租出去給打工者居住的,房租按樓層來算,從四百到兩百每月不等,而郝雲陽的兩百四,兩百是頂樓的房租,剩下的四十是上個月的水電費。
雖然郝雲陽極度懷疑他到底有沒有用了這麼多的水電,卻也無心去查證了。
從住了三個月的出租屋內出來,郝雲陽的臉上已經掛上了職業性的微笑,他的工作不允許他愁眉苦臉,當初為了練就這一副自然的、親切的、溫和的微笑,郝雲陽叼著一根筷子,對著鏡子苦練了兩個月,差點沒把自己弄成神經病,再加上工作時間的笑,這才算是到了收發自如的境地。
行李箱有一對輪子,在地上拖著走並不累,雖然郝雲陽將大部分和女朋友有關係的東西都留在了出租屋內,包括她沒洗的臭襪子,但是這個行李箱卻沒扔,郝雲陽不認為分手後丟掉一切回憶就是拿得起放得下,唔,或者說他捨不得這個花了他一百多元的行李箱。
從出租屋出來到郝雲陽工作的地方有將近二十分鐘的步行路程,出了雜亂的移民村,也就是郝雲陽原先居住的那個村子,出來不遠就是一條並不寬敞的馬路,此時正值下班高峰,馬路堵的一塌糊塗,汽車喇叭聲嘟嘟亂鳴,郝雲陽覺得自己在這一刻突然就昇華了,好似世間的一切都與他不相干了似地。
拖著行李箱在擁擠的人流中艱難的前行,郝雲陽身上那套制服還時不時的會招惹來一些古怪的眼神。
「是在羨慕哥這套衣服好看吧。」郝雲陽心中想著,臉上不自覺的又流露出了那副溫和的微笑,已經習慣了。
當初從學校裡出來,選擇孤身一人前來這座位於中國東部沿海小鎮的時候,郝雲陽就拍胸脯下過保證,每個月最少給家裡匯去五百元錢,供妹妹讀完高中,至於大學,郝雲陽心裡真沒底。
眨眼的功夫從學校出來已經兩年了,郝雲陽來來回回也換了好幾份工作,但是每個月十五號,他都會準時的把錢寄回去家裡,父親在家務農,母親在當地一家飼料廠工作,全家人加起來一個月的收入也不過堪堪兩千元錢,郝雲陽覺得自己長大了,能接濟家裡了。
高中畢業的郝雲陽在這座雖然不大,卻極度發達,在全國都名列前茅的工業小鎮上根本就是一條漫無目的的小魚,四處遊蕩著妄圖尋找更高報酬的工作,但是兩年過去了,他現在一個月也就一千多元的工資,幸好包吃,現在跟女朋友分手了,搬去員工宿舍還能包住。
一個月一千三,吃住的問題都解決了,郝雲陽覺得他一個月最少能攢下幾百元錢,留著以後用。
雖然他還不知道自己的未來在什麼地方,但是有備無患的道理郝雲陽還是懂的,月光族並不適合他這樣家庭條件困難的人,尤其是妹妹學習成績不錯,很有希望上一本。
留著錢,萬一妹妹考上一本了,也不會有書沒錢讀。
漸漸的靠近工作地點,郝雲陽的心裡想著事。
第二章:領工資了
劉麗欣是郝雲陽的第一個女朋友,同居三個月郝雲陽也僅僅跟她發生過三次關係,平均下來一個月一次,挺駭人聽聞的。
但是郝雲陽是個初哥,尤其容貌清秀的劉麗欣在郝雲陽的眼中那就是十成十的美女,郝雲陽談不上帥,頂多算個五官端正,所以在和劉麗欣確認交往關係後就美滋滋的上了天。
為了劉麗欣,郝雲陽辭去了他原先在一家西餐廳一個月一千八的領班工作,轉而到了劉麗欣工作的酒店,當起了一名普普通通的點菜員,拿著一個月一千一的工資和一個月平均兩百塊錢的點菜提成,天天等到九點十點的和劉麗欣一起回去出租屋,雖然回去都是給劉麗欣揉腰敲背,還得收拾房間,但郝雲陽真的沒有一點怨言。
本以為今年過年就能帶著個漂亮女友回家過年,好好的在村子裡炫耀一下,卻沒想到一星期前劉麗欣吭也吭一聲就從酒店辭職走人了,並且等到郝雲陽獲知消息,風機火燎的趕回去出租屋的時候,劉麗欣的衣服、鞋子、內衣、內褲都消失了,僅有一張紙條留在平日郝雲陽趴著睡覺的寫字檯上。
筆跡很清秀,屬於那種江南少女的柔美,內容也很簡單,簡單到郝雲陽不敢相信的地步:我們分手吧。
就這五個字五個沒有原因沒有過程甚至沒有絲毫留戀的字,郝雲陽的初戀就正式結束了。
而劉麗欣比郝雲陽大了三歲,在和郝雲陽交往的時候貌似處女,同房的時候還流了血,但同居一個多月後的某一天,劉麗欣平常都鎖著的櫃子忘了上鎖,郝雲陽鬼使神差的打開了櫃子,在裡面發現了一本病歷,雖然醫生的字跡很潦草,但郝雲陽還是看清楚了幾個字:修復。
所幸郝雲陽是個豁達到幾乎沒心沒肺的人,對此也自我解釋是劉麗欣意外導致,將病歷放回原處,郝雲陽提也沒提過這件事,他不忍心打破自己那一絲僅存的幻想。
而現在,郝雲陽忽然覺得,劉麗欣經常掛在嘴邊,讓他美滋滋的話卻是那麼的刺耳,那麼的傷人:「人家把第一次都交給你了,你還想怎麼嘛」
這是劉麗欣的殺手鑭,尤其是遇到一些有點大男子主義的郝雲陽不願意做的事情,例如洗衣打掃時,言之必然生效。
劉麗欣走了,郝雲陽的心裡多少還是有點空蕩蕩的,酒店是一家坐落於馬路邊上,老闆掏錢買回來一個三星級別的酒店名頭,除了酒店外面裝修的金碧輝煌外,郝雲陽真沒感覺這家酒店有多好。
老鼠亂躥,蟑螂橫行,也不知道衛生局的人是不是被豬油捫了心,三星級酒店,呵
心中妄自腹誹著,郝雲陽微笑的抬腿邁上了鋪著紅地毯的階梯,朝著一個和他年齡相若,皮膚有些黝黑,正拿著一把掃把在門前清掃垃圾的保安打招呼道:「今天值班啊?」
「是啊,你今天不是請假了嗎?怎麼又來了?」正低頭掃地的保安抬頭看了看郝雲陽,有些好奇的問道:「聽說劉麗欣跟你分手了?怎麼回事啊,好端端的。」
「呵呵,是我跟她分手了,不是她跟我分手。」郝雲陽申明了一遍,然後很自然的笑道:「感覺在一起沒意思了就分了啊,還能怎麼的?」
「怪可惜的。」郝雲陽和這個保安的關係並不算好,平日裡的工作也沒太多交集,打了聲招呼就抬腿朝著大門走去,走出好幾步了才聽到這個保安嘀咕了一句,也不知道是在可惜什麼。
要搬去員工宿舍住,郝雲陽得先拿到前廳經理開具的條子,才能過得了管宿舍那老大爺的關,還需要經理給他安排好房間和床位,不然過去了也沒地方給郝雲陽睡。
此時的時間是中午的十一點半,正巧是酒店用餐的高峰,經理就在預訂台旁邊站著,見到郝雲陽過來就朝著他招了招手,然後轉身朝著預訂台一旁的辦公室走去。
前廳經理三十多歲的年紀,一米七幾的身高和郝雲陽相差不多,方面大耳看上去很是忠厚,事實上作為前廳經理,他也是個悲劇人物,下面有領班頂著,上面有總經理壓著,平日裡做事也是小心翼翼的,所以對這個經理,郝雲陽還是有些好感的,至少不像總經理,肥頭大耳脖子上面三層肉,偏偏還凶的不行,做錯一點小事都能招惹來他天大的怒火,也不知道他那嬌小的情人怎麼受得了他一百幾十公斤的體重?
「你和劉麗欣的事情我聽說了。」辦公室很小,僅有五個平方左右,擺著一張辦公桌和一台幾乎報廢擺著做樣子的電腦,剩下的就是一張轉椅和兩條凳子,讓進門的郝雲陽在其中一條凳子上坐下,經理才語重心長的說道:「年輕人鬧點彆扭是正常的,你平日裡工作做的也不錯,不要因為這件事影響了工作,知道嗎?」
「經理,我懂得。」郝雲陽老老實實的答應了一聲,卻沒有把經理的誇獎放在心上,更不會把他這句話聽成要升職的暗示,因為郝雲陽注意過,幾乎被個人和經理談話時,經理都會把對方誇獎一遍,然後該幹嘛幹嘛,這怕也是領導的必要手段之一吧?
「今天十五號,這張是你的工資條,去找財務領工資吧。」經理面帶讚許的看了郝雲陽一眼,點點頭從抽屜裡取出了一張指甲蓋寬的紙條,遞到了郝雲陽的面前笑道:「你來找我就是為了領工資吧?」
「其實,我還想搬到宿舍裡住。」郝雲陽接過工資條後沒看上面的數字,有些訕笑的回答道:「所以想找您開張條,您看,我連行李都帶過來了。」
「分手了是該搬了。」經理很爽快的點頭:「你先去領工資吧,領完了工資下來找我拿條。」
「好的。」郝雲陽知道經理還要找人簽字,一時半會兒也拿不到條子,於是便將行李箱放到了一旁的地上,道:「謝謝您」
「對了,住在宿舍都要留手機號碼的,你把你號碼留一下,省的我去找你的檔案。」就在郝雲陽馬上要離開的時候,經理又喊住了郝雲陽,朝他說道。
「呃,我手機丟了。」郝雲陽抓了抓頭髮:「要不,我下個月再給您補上?」
「不行的,酒店規定我也沒辦法。」經理搖搖頭,然後道:「丟了就再去買一個,反正現在的手機也便宜,幾百塊錢就能買到不錯的了,你這個月不有兩千五工資嗎?」
「多少?」郝雲陽愣了愣,然後低頭看了看工資條,果然是兩千五,奇道:「怎麼會這麼多?」
「你也做了三個月了,前面壓你的工資這個月一起發的。」經理擺擺手:「加上你上個月拿了個優秀員工,三百塊錢獎金,不是正好兩千五嗎?趕緊去領了工資,然後去買個手機,下午過來我這裡拿條。」
「兩千五,寄回去一千,買個手機就算四百,還能留下一千一。」郝雲陽心中默算了一遍,然後就點頭答應了下來,買個手機?
第三章:新款手機
現實社會真沒那麼多沒由來的矛盾,也沒有那麼多沒由來的怒火,財務部門實際上就有兩個會計,大權還掌握在老闆娘的手裡,一間偏居一偶不足十平方的小辦公室,一個檔案櫃兩張桌子兩台電腦,這就是郝雲陽所工作酒店財務部的所有家當。
郝雲陽自打來了鎮上就一直從事服務行業的工作,因為他覺得這份工作雖然工資不高,並且時差顛倒,但是對於一個人,尤其是一個肯用心去學,用心去做的人而言,是一份難得的歷練。
每天接觸形形色色的客人,模仿他們的神態語氣是郝雲陽自得其樂的方式之一,雖然每天工作都在賠笑、微笑、媚笑當中度過,有時還會遭遇一些喝醉酒了的客人沒頭沒腦的委屈,但這些對郝雲陽而言,就是難得的體驗。
以至於將一個從學校步入社會堪堪兩年的年輕人磨得滾圓滾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是郝雲陽的特長,亦或者說是他這兩年工作下來的收穫之一。
「慧姐,還沒下班吶?」推開了財務部的辦公室門,施毅就瞧見了正坐在電腦前核對賬目的會計張慧,臉上露出微笑,很親切的打起了招呼:「王姐出去了嗎?」
「你……」張慧對突然進門的郝雲陽有些犯迷糊,整個酒店一百四五十人,平日裡也沒有多大交集,除了辭職結算和每月的工資發放日會見一面之外,還真沒有多少次見面的機會,張慧不是天才,所以她根本記不住才見過一兩面的郝雲陽,只不過郝雲陽的態度很好,一口一個姐字喊得她很舒心,對於郝雲陽的突然闖入倒也沒有流露出多大的不滿。
「呵呵,慧姐可真是貴人多忘事,我啊,小郝,那天在前廳不小心用拖地水弄髒了你鞋子的那個。」郝雲陽的笑從未有過減退,雖然含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虛偽,卻不會讓人感到多大的不適或者古怪,因為他笑的真很自然,那是一種看上去就像是打心底流露出的笑。
「哦,原來是你呀」張慧反應了過來,郝雲陽的提醒也相對比較容易讓人記起來事,雖然那天被郝雲陽弄髒的鞋子值三百多,但郝雲陽的態度和表現都讓張慧比較滿意,對這件事情倒也沒有深究,再說這會兒也過去快一個月了,沒人會因為這點小事彆扭到現在,張慧笑道:「還沒到領工資的時間呢,你晚上下班了再過來吧。」「我這不是有點急事嗎。」對於這個老闆七大姑八大姨家的親戚會計,郝雲陽還真得想辦法跟她拉好關係,這是潛意識的表現,因為郝雲本沒多大的想法,或者說他目前這個階段,這個地位,根本還達不到虛情假意套關係的層次,郝雲陽記得以前看過一本書,裡面有這麼一句話讓他深以為然:總有一天你會發現,你過往結下的人脈將會是你這一生最寶貴的財富。
現代社會講究效率,更講究人面,一個三教九流都熟識的蠢材,最後一定會比一個錮蔽自封的天才更成功,前提是這個天才不是科學家,科學這玩樣兒的貢獻不是一般人能抹殺的了的。
「前些天剛跟女朋友分手,手機給房東太太拿去當房租了,想搬到宿舍去住,經理讓我先買個手機。」郝雲陽靦腆的笑著,將自己的困難說了出來,他不覺得打腫臉充胖子就是自尊,況且他也犯不著為這種小事隱瞞,說實話的好處之一就是更能夠打動人:「我就請了一天的假,要是下午買不到手機拿不到條子,我今晚就要睡馬路了,慧姐,幫幫忙吧……」
「這樣啊。」張慧不是一成不變的老古董,相反還很時尚,更不是心如磐石的木頭人,聽到郝雲陽的話後就驚訝的歎了一句,然後很為難的說道:「不是我不想給你算工資,而是老闆娘的錢還沒拿過來呢,我這裡也沒錢給你啊。」
「啊?」郝雲陽有點傻眼了,銀行下午五六點就關門了,酒店正常發工資的時間是晚上下班後,這可不得逼著他露宿街頭嗎?
「要麼這樣吧。」看著郝雲陽傻眼的模樣,張慧忽然覺得這小子挺有趣的,加上先前態度不錯,讓她有點好感,沉吟了一下後說道:「你把你的工資條壓給我,然後寫張欠條,錢我先給你,明天來我這裡領了工資再還我?」
「謝謝,太謝謝了」出乎預料的轉機,郝雲陽哪裡有拒絕的理由?忙不迭的就答應了下來,看了一眼穿著西裝短裙肉色絲襪,一雙大腿重疊在一起坐在椅子上的張慧,郝雲陽由衷道:「慧姐,我覺得我們酒店就你最漂亮了」
「是嗎?」張慧很矜持的笑了笑,臉上的豆豆貌似都因為肌肉的拉扯被擠出膿來了……
交了工資條,寫了欠條,從張慧的手中接過了對郝雲陽而言是厚厚一疊的紅色人民幣,郝雲陽一個勁的道著謝,直到他離開了辦公室,張慧還在吃吃笑著:「這小子的嘴巴真甜」
看,這就是郝雲陽,一個誠實勤勞,勇於說實話的新時代大好青年,至少從單身慧姐的表現來看,郝雲陽就挺合她心意的,唯一可惜的是郝雲陽是外地人,張慧是本地人,小鎮上的本地居民甭管有錢沒錢,看外地人的眼神總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歧視,好似自己就高人一等似地。
在農行一張電匯單上輕車熟路的填下了收款賬號、戶名、開戶行名稱、身份證賬號和匯款用途,將一千元錢匯至掌管家裡經濟大權的母親賬戶,郝雲陽就轉身離開了銀行,心情格外的輕鬆愉悅,就好像做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一般。
本來按照郝雲陽的意思,是將手機抵押給房東太太,然後領了工資再把手機贖回來,但是房東太太說了,她就要出門去s省,去她那在s省辦廠的老公那裡,家裡又沒人,幾百塊錢還羅裡吧嗦的,反倒還把郝雲陽從頭到腳數落了一頓。
「舊的不去新的不來,要買就買個更好的。」走去街上的路上,郝雲陽嘀咕道:「這年頭科技日新月異,指不定現在四百塊錢就能買到比原先那個更好的也說不定。」
自我安慰亦或者自我開導?隨便了
「這款是最新款的手機了。」皮膚白淨還帶著一副無框眼鏡,西裝革履的模樣很像是成功人士,頭髮是往後梳的,並且油亮油亮的,三十多歲的年紀,手中拿著一隻銀灰色直板手機口若懸河:「五百萬像素的高清攝像頭,超長待機七十二小時的鋰電池兩塊,網上衝浪qq應有盡有,就更別提藍牙紅外線了,並且這款手機還能和電腦鏈接撥號上網,這麼齊全的功能,這麼炫的外殼,我看你這小伙子也比較實在,不多說,七百塊錢我賣你了,真的,別不信,一般人我都開價一千二的」
「呵呵,您老留著自個用吧。」郝雲陽聽的稀里糊塗,但是七百塊錢的價格確實超出了他的心理預算,更何況這款手機的牌子他壓根聽都沒聽過,連山寨都算不上
「哎哎哎,你別走啊」一看到郝雲陽扭頭就要離開,男子急了,趕忙把郝雲陽喊住,貌似就要大出血似地歎了口氣,咬牙道:「六百八,六百八我給你了」
第四章:竟然通了
「您老這是把我當二呢?」郝雲陽扭頭過來,瞟了神情豐富的老闆一眼,撇撇嘴:「四百塊錢,加送一張sim卡和五十塊錢話費。」
「這太低了,再加點吧。」郝雲陽這砍價砍的老闆有些傻眼,打了個激靈後道:「四百塊錢連成本價都回不來,還加五十塊錢和一張sim卡……」
「那拜拜,我去別家看看。」郝雲陽揮揮手,雙手插兜,雖然還穿著那套惹人眼球的工作服,卻有那麼一點瀟灑走天下的氣概。
「回來回來,給你了」走了三步,老闆沒有開口,等到郝雲陽的一條腿已經邁出店門了,這老闆才唉聲歎氣的敗下陣來:「我跟你說,要不是看你這小伙子實在,四百塊錢就算是爛在店裡我也不會賣的,五十塊錢的話費和sim卡就不能再選了,隨便拿一張,是什麼號就是什麼號,成吧?」
「可以。」郝雲陽對手機號碼向來沒有太多的挑剔,只要能打通就行了,管他有沒有數字四?再說了,這數字四用音樂發音來念,那也叫發
拿過手機在手上擺弄了一下,又對著手機店門口卡卡的拍了兩張算不上清晰的照片,郝雲陽才從老闆拿出來的一摞sim卡中隨手抽出了一張,然後看也沒看就繼續擺弄手機。
手機雖然叫不出牌子,但功能確實比較齊全,或者說在郝雲陽眼中比較齊全,該有的都有,反正他用手機也不過是拿來打打電話發發短信,就連qq也很少登,雖然一個月流量套餐只要兩塊,但本著省一分是一分的心態,郝雲陽一般登qq也是用同事的手機登的。
用他的話來說這不叫摳門,這叫勤儉,這叫持家有道
「13634209194。」老闆拿過郝雲陽抽出來的sim卡看了看,順口報出了號碼,郝雲陽也只是輕點點頭,繼續擺弄著手機。
「四百塊錢,話費五十本來就存在卡上了的,你打個電話去10086自己查一下,卡上面有三個月業務試用,試用期不收費,三個月後你不取消就要收費了。」老闆嘰嘰喳喳的像只小鳥,郝雲陽卻跟得了玩具的孩子一樣理都不理他一下,拿著手機在玩貪食蛇。
「下次再來啊」之前還在不斷抱怨虧本了的老闆在郝雲陽給了錢揣著手機走到門口後就開口喊了起來,郝雲陽微笑應好,這是場面話,就算是有可能一輩子再沒有交集的人,面子上的虛情假意還是要的,犯不著弄僵。
「只要找到女朋友並且順利結婚生孩子,這手機卡我一輩子都不換了。」郝雲陽的耳朵裡塞著耳麥,聽著手機自帶的一剪梅,心中暗暗道:「要是手機壞不了,只要還能用我也不換了,留著錢給妹妹買個好的嗯,老爸的手機也不行了,也給爸買一個……」
回去酒店的路上郝雲陽的心裡就在琢磨著一件事情,要是突然自己得了一筆橫財,這錢該怎麼花?
先把家裡的老房子推倒蓋座新的,供妹妹念完大學找個好人家嫁了,然後自己娶老婆多產幾個胖娃子給老郝家傳宗接代,把父母伺弄著享清福,要還剩下錢,就存在銀行裡吃利息,這輩子也就這樣了。
郝雲陽只是一個從小地方出來的打工者,別墅跑車對他來說都是遙不可及的存在,現實一點,再現實一點,最後現實到頭了,他才發現,就算給他一千萬,他也想不出該怎麼花
這是老實,還是悲哀?
晃了晃腦袋將腦子裡的胡思亂想都甩了出去,看著金碧輝煌的酒店大門,郝雲陽長歎了口氣:「現實一點吧,這輩子你也就這點出息了……」
「經理,手機我買來了。」進了酒店,時間是下午一點,正好是員工們下班的時間,和同事們一一微笑著打過招呼,郝雲陽敲了三下經理辦公室的門就順手摁下了鎖柄:「我……」
「有誰讓你進來了嗎?」一個男人,一個肥頭大耳,後脖子上三層肉的男人,一個瞪圓了雙眼狠狠瞪著郝雲陽的男人:「懂不懂規矩」
看到這個男人,郝雲陽的心裡就暗叫了一聲糟糕,臉上卻適時的露出了賠笑,一個勁的點頭道歉:「總經理,對不起,我不知道您在裡邊兒。」
「怎麼?我不在你就能來去自如了是吧?」胖男人,也就是這家酒店的大老闆,總經理,看著郝雲陽臉上那掛著的賠笑之色,胖男人的心裡就沒由來的一陣惱怒,語氣不善:「你來幹什麼?」
「那個,我想搬到宿舍去住,來找經理拿條子。」郝雲陽繼續賠笑著,眼角的餘光瞟過了經理那張垮塌的臉,估計他也被老闆罵了個狗血淋頭。
「……」直到郝雲陽小心翼翼的從經理手中接過了條子,並留下了手機號碼提起自己的行李箱轉身離開,總經理也沒有再說一句話,不過從他那陰沉的臉色來看,好像發生了什麼讓他很生氣的事情。
郝雲陽沒那個閒心思去猜測總經理為什麼生氣,那不是他這個級別所能干涉的事情,所以輕手輕腳的將辦公室門重新關上,重重的鬆了口氣後就打算去宿舍找自己的床鋪了。
隱隱的,郝雲陽還聽到了總經理那憤怒的聲音穿透了牆壁和房門,鑽進了他的耳中,好像是在說什麼女人什麼賤貨,什麼抓到她了要把她剁碎了餵狗。
「有錢人的世界真奇特。」郝雲陽掀了掀嘴角:「今天女人明天跑車,女人,真就這麼重要嗎?」
重要嗎?不重要嗎?反正郝雲陽覺得有沒有女人他都能活,或許那一段青澀的戀愛,或者說幾乎扭曲變形的戀愛並沒有讓他真正嘗到男歡女愛的滋味,有錢的男人會變壞,這句話是相當有道理的,所以,沒錢的男人,正如同郝雲陽這樣的,想變壞,他也沒這個資本啊
看管酒店員工宿舍的是一個六十多歲老態龍鍾的老頭,喜愛抽那種兩塊錢一包的芙蓉煙,衣服褲子都是淺灰色的,很單薄,佈滿了皺紋的臉上總是流露著嚴肅,宿舍樓下來來回回走動的人都被他那雖然渾濁卻死勾勾的眼神弄得極其彆扭,老頭是一個很盡職的保安,雖然他少了一條腿。
「三樓。」老頭的話不多,饒是郝雲陽笑僵了臉想跟這個老頭套套近乎,方便以後,老頭卻平淡的很,或者說,冷淡。
「謝謝啊,大爺」郝雲陽磨了三分鐘,老頭也就說了兩個字,無奈的敗退了下來,道了聲謝後就扭頭上了樓,老頭則繼續坐在一張嘎吱響的竹椅上,抽著芙蓉煙,身旁還放著一副枴杖,腳邊趴著一隻正在打盹兒,很是瘦弱的黑貓。
「這就是宿舍。」郝雲陽推開了三樓三零三宿舍,迎面而來的是一股發酸發臭的餿味,伴隨著鞋襪散發出來的味道,混雜成一股讓人作嘔的氣味。
提著行李箱站在門口掃視了一圈,宿舍不大,僅有十多個平方,擺放著四張木製的,上下兩層的床鋪,一共八張床鋪僅有兩張有被褥和枕頭,其餘的都被堆放上了洗漱用品和一些行李雜碎。
照著條子上的號碼找到了自己的床鋪,是從大門進來最裡面右手邊的床。
簡單的收拾了一下,從行李箱中取出了被褥床單鋪好,郝雲陽就坐在了床沿上掏出手機,愣了足足有十秒鐘後才狠狠的一拍額頭:「我靠,手機號碼都沒了」
任誰新買了手機都會有一陣子的新鮮期,郝雲陽也正是如此,看著空蕩蕩的電話本,郝雲陽足足糾結了三分鐘,才福至心靈,鬼使神差的摁下了一組號碼:13634209194,嗯,這是他自己的新號碼……
「嘟。」一聲嘟聲,將郝雲陽驚得張大了嘴巴,咋地,莫非這年頭的手機高科技到用同一個號碼對打,也能提示接通的程度?
第五章:您親兒子
莫不是摁錯了號碼?郝雲陽抓了抓耳朵,從後屁股兜裡掏出了那張已經被摳出一個窟窿的sim卡全卡,看著上面的手機號碼和自己手機上顯示的,正在連接的手機號碼對照了一下,1-3-6-3-4-2-0-9-1-9-4逐字逐字的對照。
「沒錯呀」郝雲陽傻眼了,自己打自己的號碼還能接通,那麼,摁下接聽鍵是不是意味著自己能跟自己說話?
手機的高科技程度讓郝雲陽沒了主意,看著還在提示接通中的屏幕,郝雲陽的手指頭卻擺放在接聽鍵上久久沒有摁下去。
可是聽說過這年頭有什麼手機流氓軟件了,要是這真的是流氓軟件作怪,這一摁下去就成了某些指令的發送源頭,把自己的話費扣光那可就找不找地方哭去了
「還是算了吧。」心中雖然癢癢的像是有只小貓咪在用爪子撓動一般,但為了避開那可能存在的風險,郝雲陽還是將那份好奇壓了回去,準備掛斷……
「喂,請問哪位」就在郝雲陽的大拇離掛斷鍵還有零點零一毫米的時候,只見手機屏幕一閃,郝雲陽的嘴巴張成了o字型。
正在通話中,已用時00:00:04……
「喂,請問是哪位朋友?說話好嗎?不說我要掛電話了」郝雲陽持續傻眼,電話那頭的人雖然保持著禮貌,卻委婉的表達了不耐,聽聲音是個中年男人,挺有磁性的,估摸著年紀應該是四十多歲的樣子。
「別,先別掛。」郝雲陽終於反應過來了,趕忙開口阻止了電話那頭中年人準備掛電話的動作,支吾了一陣後才沒頭沒腦的蹦出一句:「你誰啊?」
「我是誰?」電話那頭的中年男人錯愕了片刻,隨即帶上了一絲困惑:「那你又是誰?你給我打的電話,還問我是誰?」
「咕嚕……」郝雲陽吞了口口水,腦子隱隱的有些發熱,脫口而出:「你給我手機安了流氓軟件?」
「你這人真奇怪。」中年男人壓著怒意,沉聲道:「你我素不相識,我怎麼會平白無故在你手機裡安裝什麼流氓軟件?」
「那你咋能接通我的電話?」郝雲陽咬了一下舌尖,打了個激靈,腦子裡的調理也變得清晰了起來:「一定是你安裝了流氓軟件想要騙取我的話費」
「你家在哪?我幫你打個電話給月球急救中心吧。」中年人雖然怒意高漲,但還是用比較委婉的話語表達自己的憤怒:「速度很快的,上次我娘生病,我打了電話三分鐘就到家門口」
變相的罵郝雲陽有病啊中年男人停頓了一下,才說:「若不是看在你也念舊,跟我一樣使用這種老古董級數的手機打電話,我會直接報警,告你無端騷擾,最少判你個半年刑」
「月球急救中心?老古董?半年刑」郝雲陽的腦子裡充滿了困惑,看了看手中的手機,嶄新的啊,問:「那為什麼我打自己的號碼玩,你就給接通了?」
「我怎麼知道……」中年男人的話剛說了一半,忽然就頓住了,然後帶著錯愕的語氣問道:「你說什麼?打自己的號碼玩?」
「沒錯啊,13634209194,我新買的號碼」郝雲陽回答的斬釘截鐵,電話那頭的中年男人沒了聲,足足讓郝雲陽等了半分多鐘,他才用一種略帶狐疑的語氣問:「你叫什麼?」
「你呢?」沒好處的事情郝雲陽一般都不會幹,見不找兔子他也不撒鷹。
「我,我叫郝振華。」中年男人的回答顯得很遲疑。
「喲,你也姓郝本家啊」郝雲陽樂了:「大叔,我郝雲陽啊,都姓郝,緣分吶」
「辟里啪啦,嘩啦砰……」郝雲陽的話出口之後,電話那頭傳來了一陣辟里啪啦的聲響,很是震耳欲聾。
又過去了整整半分鐘,那頭才傳來郝振華有氣無力的聲音:「你怎麼可能是郝雲陽」
「咦,說實話你還不信了。」郝雲陽樂呵呵的:「那你說,你怎麼才肯相信?」
「你家住哪?」郝振華似乎問的很吃力。
「家住s省成都蕎壩鄉觀裡村。」一個人呆宿舍裡也怪悶得,一直節約到近乎苛刻的郝雲陽竟然也樂呵呵的回答道:「現在人在z省溫州柳市鎮,知道柳市不?全國聞名的電器之都,來過沒?」
「辟里啪啦……」電話那頭又是一陣摔砸聲。
許久許久。
「我媽讓你打的電話吧?你告訴我媽,我這就回去,回去相親」郝振華帶著哭腔的聲音讓郝雲陽好一陣的鬱悶。
扭頭左看看右瞄瞄,郝雲陽才一本正經的回答道:「哥們……」
「別介,我禁不住你這麼喊,還是讓我媽接電話吧,我服了,真服了」郝振華的哭腔更濃了,帶著一絲愧疚:「真的,心服口服」
「我這邊就我一人。」郝雲陽抓了抓臉:「真的,你媽沒在。」
「……」郝振華沉默良久:「我是你兒子,你還是讓我媽接電話吧。」
「你要我說多少遍?你媽真沒在我這邊。」郝雲陽肅然道:「真的,我發誓,要你媽在我這裡,我給你當兒子」
「我媽,真不在?」郝振華很遲疑:「能告訴我,你那邊今天是幾幾年幾月幾號嗎?」
「唔,現在是二零零九年十月十三號,十二天前是國慶,大閱兵你看了沒?很壯觀的,要沒看就真可惜了」郝雲陽隨口回答。
「……」聽到郝雲陽的回答,郝振華直接就不吱聲了,沉默著不知道在幹什麼。
「可惜我沒時間也沒錢,要不然真想去b省親眼看看這壯觀的大閱兵,還能看到鄧老、呢」郝雲陽毫無感覺的自顧自說著:「雖然只能在電視上看,還是一台從房東家借來的十五寸黑白電視,對了,聽你的口氣你家應該蠻有錢的,看的是大彩電吧?」
「……」
「我估計是。」郝雲陽樂呵呵的:「我媽小時候給我算過命,說我這輩子也就混個溫飽的命,等我攢夠錢了,先給家裡買台彩電,還不買小日本和棒子的,要買就買國產的」
「……」
「咋?看不起國產?」不知道為什麼,聽到這個郝振華的聲音郝雲陽就管不住自己這張嘴巴,就好像一個飢渴了許久的人看到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忍不住就想靠上去,沒想過套近乎,也沒想過別的,郝雲陽就想說話,沒由來的想要說話:「我跟你說,國產的質量雖然一直不咋樣,但勝在便宜啊,電視嘛,能看就行,何必追求什麼牌子呢?你說是吧」
「……」
「咋不說話了撒?」
「……」
「沒想到我是這種人,嚇到了?」郝雲陽有些訕訕的,說實話,出來工作兩年了,他第一次這麼羅裡吧嗦,平日裡哪次說話不都得掂量著來?毫無顧忌的開口讓他很是暢快,同樣也擔心嚇跑了這個免費聽眾:「那我不扯彩電了,我們扯扯汽車?四輪的那種」
「爸……」
「你喊啥?」
「爸,我,郝振華」電話那頭的郝振華終於開口了,只是這開口說的話卻把郝雲陽直接劈了個外焦裡嫩:「我是您親兒子啊」
第六章:真是兒子
「呵呵…呵呵…」郝雲陽一個勁兒的傻笑,兩年來工作上的從容與圓滑在這一刻消失的無影無蹤:「我兒子,你是我親兒子?」
「嗯」郝振華重重的嗯了一聲。
「我是你親爹?」
「嗯」
「你得管我喊爸?」
「嗯」
「你媽跟我上過床?」
「……」郝振華默然片刻:「嗯」
「你真逗。」郝雲陽笑了。
「真的」郝振華的聲音依然沉穩,卻較之之前多了一分急促,如數家珍的說道:「我媽,趙晨馨,您老跟她認識的時候就是零九年,具體什麼日子我也不記得了,後來因為一個情敵陷害您老被判刑一年,一年出獄後您老也沒想過報仇或者別的,就開始追求我媽,這一追就是整整四年,您老跟我媽是在二零一四年結的婚,也在一四年生了我,然後在我五歲那年。」
郝振華停頓了片刻,細想了想後帶著一絲憂傷,接著道:「到了我五歲那年,您騎自行車送我去上幼兒園,路上不小心碾過了一塊西瓜皮,我摔到了一旁賣毛絨玩具的攤子上,沒事,您老的膝蓋擦破了皮,流了不少血,就去醫院包紮,結果一個不負責的女護士不小心給您打錯了針,您老就撒手人寰,留下我和我媽孤兒寡母……」
「這就完了?」郝雲陽聽的正帶勁,好像郝正華說的那個十年後就死的人不是他自己一般,催促道:「然後呢?」
「媽知道消息後大哭了一場,生了一場大病,病好了之後家裡的積蓄也耗完了,媽帶著還年幼的我,把那家醫院告上了法庭,賠了八十七萬。」郝振華輕歎了口氣,道:「但是錢拿回家的當天晚上就被小偷偷走了,媽的病又沒好乾淨,為了我,媽嫁給了村子裡的劉瘸子,就為了能讓我繼續上學。」
「我問你,你媽漂亮嗎?」郝雲陽完全是抱著聽故事的心態在聽,自然也是抱著好玩的心思在問,心中還想,這哥們比我想像的要幽默
「嗯,漂亮相當漂亮當初追我媽的人都能從柳市排到咱家大門口來」郝振華似是陷進了回憶當中,語氣幽然。
「那劉瘸子是誰?」郝雲陽又問。
「就是咱村子的劉大全啊」郝振華這句話是直接劈在了郝雲陽的心窩子上:「跟您從小打到大的那個,一零年的時候被汽車撞斷了腿,得了十幾萬的賠償款在村子裡做沙石生意,慢慢的就發財了,車子買了,小洋樓也起來了,我媽為了我就嫁給了他,不過我一直跟媽粘一塊,劉瘸子從來就碰不到我媽,所以我媽一不在家,他就打我。」
「劉大全,劉瘸子。」郝雲陽的腦子裡亂成了一灘漿糊,下意識的說了一句:「沒碰到你媽就好,沒碰到就好……」
劉大全劉瘸子是誰?那是打小就跟郝雲陽從村頭能掐到村尾的冤家死對頭,郝雲陽也不知道怎麼回事,看到這個劉大全就來氣,劉大全好像也是這樣,瞅到郝雲陽就火大,兩個人第一次見面的時候還是嗷嗷待哺的娃娃。
根據郝雲陽母親的回憶,當初他跟劉大全是還在襁褓中的時候見的面,一靠近郝雲陽就伸手把劉大全掐的嗷嗷直哭,能走能跑了那就更不得了了,三天一小架十天一大架,就因為一隻殘了腿的蛐蛐二人也能打得頭破血流
總之,郝雲陽跟劉大全就像是天生的冤家死對頭,從小打到大這句話還真的很貼切而此時郝振華能說出劉大全來,郝雲陽已經完全相信他所說的,那近乎聊齋般的事實了,他,郝雲陽,有了一個四十多歲的兒子,還是親生的那種
「爸,雖然我不知道您怎麼會突然從五十年前打電話給我。」郝振華說:「但是有一件事情我必須向您表示抗議,真的,這事我記了一輩子,現在都四十五歲了,還忘不了。」
「啥事?」郝雲陽這會兒的腦子真真的不靈光了,只能潛意識的搭著腔,滿腦子塞滿了兩個字:兒子
「您老到離開人世都沒出息過,一個月的工資也沒拿過超三千的。」郝振華的人生閱歷比郝雲陽這個當爹的要豐富多了,接受稀奇事情的能力似乎也郝雲陽要強大了不少,或者說之前的那一段沉默已經給了他一定的緩衝,說起話來倒沒太多的停頓,頗為流暢:「最重要的一件事,是您老從小給我的零花錢都是一毛兩毛的,從來沒超過一個鋼崩」
「等你老爹以後有錢了,你出生了,我多給你點零花錢」說到錢字,郝雲陽這腦子才稍稍的有點好使了,斟酌了許久,沉吟了良久,才咬牙道:「最少倆鋼崩」
郝振華沉默了,許久:「媽嘮叨了一輩子,說得最多的就是一句話,您老這輩子也就這點出息了,我這個當兒子的或許不能說您,但這話是媽說的,我轉述。」
至於到底是不是趙晨馨說的,郝雲陽也沒辦法去證實。
一個二十歲的老子,和一個四十五歲的兒子就這麼嘮嘮絮絮的扯開了,雖然郝雲陽打心底還是有些牴觸,但比之前的迷糊已經好上不少了。
郝振華告訴郝雲陽,劉瘸子在外面包養了兩個情人,趙晨馨,也就是他媽,雖然沒有跟他發生過關係,但是趙晨馨嫁過去後生意上的很多事情都是趙晨馨在操辦的,所以他也沒辦法離婚,因為一旦離婚,這錢就得讓趙晨馨帶走一半。
郝振華還告訴郝雲陽,五十年後的世界通貨膨脹極為嚴重,一斤普通的東北大米都得八十多塊錢人民幣,趙晨馨已經七十歲了,劉瘸子的沙石生意十多年前發生了嚴重的安全事故,掉下來的機械臂砸死了七八個正在作業的工人,上千萬的家產賠了個精光不說,還欠下了一屁股的外債。
六年前留給他和趙晨馨九百多萬的外債跳河自殺了。
五十年後的科技已經發展到了讓郝雲陽無法理解的程度,據說人類都開始派出飛船在銀河系中尋找適合人類移居的星球了。
九百多萬購買力在五十年後僅僅相當於郝雲陽現在這個時空的二十三萬,或者更低。
而失去了家裡的收入來源,曾經在村子裡乃至鄉里鎮上都風光無限的劉瘸子一家徹底成了貧困戶,一個月的生活也僅靠政府的一萬五千塊錢救助金和郝振華一個月五萬多元工資過活。
而且一個月六萬五的全家收入起碼還會被母子倆咬牙扣下來兩萬五,用於償還債務。
總之一句話,趙晨馨,郝雲陽的老婆,郝振華,郝雲陽的親兒子,在五十年後的日子過得相當的苦哈哈,以至於郝振華都不忍花錢買一部最普通的智能隨身手機,在五十年後還在使用郝雲陽的那部修了不知道多少次,更新換代多少次直到再也找不到適配零件的直板銀灰色手機,連sim卡的號碼都沒捨得更換一張
也幸好家庭拮据,郝振華還算有點良心,雖然一部智能隨身手機普通的只要五萬人民幣左右,卻一直不捨得扔了這部老古董手機當的傳家寶,不然的話這電話估摸著也打不通。
「移動的生命力還真強大,五十年後還在運營……」郝雲陽沒心沒肺的想著,正打算起身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是不是在做夢,卻不料手中的,花了四百塊錢新買回來的手機因為舉著的時間過長而導致手發酸,竟然一不小心就掉地上了。
吧嗒一聲,右下角的一小片的油漆就擦掉了……
「我的親爹啊,這可是最後一小片原裝的油漆啊」電話中傳出了郝振華的驚呼聲,似乎郝雲陽這邊掉了油漆,連他那邊的手機都跟著掉了漆,這是啥關聯?
反正郝雲陽鬧不懂,也沒想過去鬧懂,因為他正蹲著身子,一臉心疼的擦拭著那塊掉了漆的地方:「乖乖,新買的啊」
第七章:拼了賭了
「爸。」郝雲陽蹲著擦拭手機,電話那頭的郝振華在喊他:「爸?」
「兒子,怎麼了?」郝雲陽很有覺悟的把手機貼到了耳邊答應了一聲,雖然管一個比自己大了二十五歲的人喊兒子很彆扭,但他再怎麼大,也是自己親生的不是?喊起來理直氣壯,連臉都沒紅一下
「爸,您哪裡有刀片嗎?」電話中的郝振華似乎透露著一絲緊張和一抹隱隱的期盼。
「刀片?」郝雲陽楞了一下,然後扭頭掃視了一眼這間雜亂的宿舍,在對面的床鋪上頭找到了一片刮鬍子的刀片,捏在手中冰涼冰涼的:「嗯,有。」
「爸。」郝振華遲疑了一陣後,開口道:「您看看您的手機,右下角是不是掉了一塊漆?」
「不用看,掉了。」郝雲陽一陣揪心,新買的啊
「那,您再用刀片在掉漆的地方劃上一道,成嗎?」郝振華的呼吸有些急促,郝雲陽卻有些不明所以,但是想想自己這個苦命的兒子,郝雲陽還是把心一橫,答應了下來。
用刀片在掉漆的地方很輕柔的劃了一刀,郝雲陽忍痛說道:「劃了。」
「您再劃重一點,行嗎?」郝振華的聲音竟然帶上了一絲撒嬌的味道
雖然是自己的親兒子,但郝雲陽還是禁不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咬咬牙,也不吱聲,就這麼一閉眼……
「成了成了」郝雲陽還沒來得及說話,郝振華便已經失去了原有的沉穩和氣魄,像個小孩一般雀躍了起來:「哈哈,爸成了」
「什麼成了?」郝雲陽抓抓臉,很奇怪。
「爸,您聽我說。」郝振華深吸了口氣,開始了基礎知識普及工作:「如果說時間像是一條奔襲的河流,您所在的時空就在河流的某一段上,總之是在我的上游,而我,您兒子所在的時空就是河流的末端或者別的一段,不管是什麼位置,都會受到您上游的影響,您那邊丟下一片樹葉,樹葉就會流經您兒子所在的位置,但這片樹葉不會再回到您那邊,您懂我的意思嗎?」
「哦……」郝雲陽恍然的哦了一聲:「河流和樹葉,我懂。」
「不,我想表達的意思不是這個。」郝振華差點一頭栽倒:「我的意思是,如果您現在站在您那個時空的某一地點,做了一些事情,就會對我這邊的時空產生影響,而我這邊的時空無論做了什麼,也無法對您那邊的時空產生任何影響,這,您總懂吧?」
「哦哦哦,懂了」郝雲陽終於大徹大悟,點頭:「也就比如,之前我手機掉地上擦掉了一塊漆,你那邊的手機也跟著掉了一塊漆,但是,如果你那邊手機掉了一塊漆,我這邊就不會掉漆,是這個意思嗎?」
說到底,郝雲陽還在心疼他的新手機。
「差不多就是這個意思了。」郝振華平息了一下心頭的激動,但還是帶上了一絲顫音:「本來,我們兩個時空不應該產生任何交集的,但是現在,您的手機可以將電話打到我這個時空,也就意味著……」
很突然,郝振華的話就嘎然而止了,已經被郝振華的話勾起好奇的郝雲陽可沒那麼深的城府,開口催促道:「兒子,意味著什麼啊?」
「爸。」郝振華的聲音顯得很無力:「在您那個時空,我還沒有出生吧?」
「嗯,我這都還沒遇上你媽呢,怎麼可能有你?」郝雲陽隱隱感到了一絲不妥,卻又想不出問題出在哪裡,只能點頭回答郝振華的問題。
「現在您和我通了電話……」郝振華的語氣突然之間帶上了惶恐:「您已經知道了您將來的人生,而偏偏您的時空會對我這邊的時空產生影響,如果…如果您的人生軌跡發生了偏移,我…我是不是就沒了?」
郝振華才四十五歲,按照二零五四年世界衛生組織最新公佈的數據顯示,二十一世紀五十年代,人類的平均壽命已經增長到了一百七十歲,郝正華沒想過能活到一百七十歲,但是他也不想四十五歲就……
「好像…是這個道理吧。」郝雲陽也被嚇了一跳,腦子混沌了許久才嗯了一聲,咬牙道:「要不然…要不然我這就把電話扔了吧,就當沒發生過這回事?」
「晚了……」郝振華也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自然明白時空不可逆轉的道理,從他接起郝雲陽的電話開始,他那個時空就已經開始發生變化了,只不過郝雲陽這只蝴蝶還沒有扇出太大的風,暫時還沒辦法引起大變化而已,但是,颶風暴雪也不是一瞬間就能形成的,至少需要一段時間的醞釀,或許某一天,一覺醒來世界就變了樣,也或許,一睡下就再也醒不來了……
「晚了?兒子,你別嚇你爹啊」郝雲陽傻眼了:「這可咋辦啊?」
沉默,再沉默……
「爸。」五分鐘後,郝振華似乎在咬牙切齒,道:「我跟媽這輩子過得很坎坷,現在媽因為過度操勞整個人都瘦了好幾圈,眼睛看不清了,耳朵聽不明瞭,兒子我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想讓媽過得好一點,真的,能有新衣服穿,有好房子住,有不餿的飯菜吃,我就滿足了,既然老天爺讓您聯繫上了我,那麼,我們就來一次大逆轉又如何?」
「好兒子,有志氣」郝雲陽一拍大腿,然後就蔫了:「但是,我這個時空科技沒你那高,壽命沒你那長,要啥沒啥啊,也幫不上你……」
「爸,我的意思是。」郝振華深吸了口氣,沉聲道:「您時空產生的變化可以影響到我這邊的時空,那麼,就由我,您兒子,幫您完成一次大逆轉,但是媽糊塗了,當年的事情記不大清楚,我也不知道您太多過去的事情,我們只能摸索著前進,或者結局是美好的,也或許是悲劇……」
「兒子啊。」郝雲陽明白郝振華這番話指的是他所在的時空,並不會對他產生太大的影響,但是,這畢竟是自己的親兒子總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去送死吧?
「你聽爸一句勸。」郝雲陽摸著頭:「就讓爸把手機砸了吧……」
「爸」郝振華忽然低喝一聲,把郝雲陽嚇了個激靈。
「啥事?」郝雲陽問。
「您已經知道您接下去的大致軌跡了,就算您堅持著去坐牢,然後跟我媽結婚生下我,但是十年後,您會去摔跤嗎?您會明知要死還會讓那護士給您打針嗎?」咄咄逼人
「呃……」郝雲陽啞然,許久:「兒子啊,你爸這輩子沒太大的出息,就指望著能讓家裡的日子好過一點,既然事已至此,你就說吧,爸都聽你的。」
「不。」郝振華輕聲道:「爸,我這邊我沒辦法知道明天會發生什麼,所以您不能指望著我給您出謀劃策,您要學會**,學會堅強,您要記住,您還有個兒子,還有個漂亮老婆他們都相信你,你也要相信自己,你能行」
「我能行。」郝雲陽沉聲回應,隨即又蔫了:「但是我啥也不會啊。」
「不,您比別人要會的太多了。」郝振華此刻就像是一個在賭命的賭徒:「您有我,我能讓您的人生發生逆轉,只有您的未來發生了改變,發生在我媽和我身上的悲劇才不會重現您這手機不是有鏈接電腦撥號上網的功能嗎?您買個電腦,我給您傳送一些軟件,對您那個時空而言,相對好用的電腦軟件」
「為了兒子和老婆」郝雲陽從床沿上站了起來,滿臉神聖,高聲喊了一句:「拼了」
「為了老媽和老爹。」郝振華在心中默念:「賭了」
第八章:定時定點
每一次給兒子打電話都將是一次瘋狂的冒險,郝雲陽雖然沒有太深的知識文化,但是這個道理卻是明白得很。
而且現在郝雲陽也知道了,手機和號碼,都是他能夠聯繫上兒子的關鍵,決計丟不得也扔不得,雖然到了兒子那個時代手機還在,沒有被人偷走,也沒丟掉,但正如兒子所言,在他和兒子產生聯絡的那一瞬間開始,原本清晰的未來已經開始發生了變化,天知道這手機還會不會繼續留在自己老郝家,一呆就是五十年?
兒子告訴郝雲陽,手機只是一個終端,真正讓電腦聯網的還是衛星,並不是手機,但是兒子很肯定的告訴郝雲陽,他有辦法通過未來的某些方式將郝雲陽需要的文件或者軟件發送到和他手機鏈接的電腦上。
郝雲陽不懂其中的技術,所以也很聰明的選擇了不問。
通話期間掛過一次電話,就是想讓郝振華也試試,能不能通過撥打自己的號碼聯繫到郝雲陽,結果掛斷三分鐘後郝雲陽打回去,郝振華告訴郝雲陽,這種聯絡是單方面的,只有郝雲陽能主動聯絡郝振華,郝振華卻沒辦法主動聯絡郝雲陽,只能被動的接收。
然後接下去幾分鐘就是一些簡單的交待,接著郝雲陽掛斷了電話,一臉心疼的坐在床沿上掰著手指頭算了起來:
一台好一點的筆記本電腦,還不買新的,就買二手的也要兩千塊錢。
然後還要把sim卡開通gprs包月,讓筆記本能夠撥號連接,並且能上站了就行,剩下的事情就交給兒子那邊處理了,這個開通倒要不了多少錢,真正讓郝雲陽心疼的是,他要干的可不是瀏覽網頁或者聊qq啊,而是接收文件或者軟件,那些動則幾m幾十m乃至於上百m的文件軟件,接收一下要耗掉多少流量,他又要給移動多少錢才行?
其次,手機撥號只是用來接收兒子發過來的文件軟件的,郝雲陽想要撈到第一桶金,還是要拉一條寬帶,上網才行,這不說多的,一千大洋總要吧?
雖說郝雲陽想過要租借別人的電腦,先弄一個軟件過來賺點錢再買電腦,但是手機撥號的網速本來就慢,再用來接收文件軟件,這網速就可想而知了,再者郝雲陽是個標準的電白,兩年的工作加上近期的分手,讓他體會到了知人知面不知心的道理,天知道自己會不會在電腦上留下蛛絲馬跡,然後讓人給卡卡的做了小白鼠,然後手機沒了,老婆沒了,兒子也沒了
風險太大,郝雲陽也比較求穩,那就暫且忍忍,反正也要不了多少時間,犯不著冒這個險。
一個人坐在宿舍裡一呆就呆到了傍晚五點半,郝雲陽將自己那亂糟糟的思緒理了又理,才總算是完完全全接受了自己才二十歲,就有了一個七十歲的老婆和四十五歲兒子的事實。
雖然通過兒子和手機可以讓自己的人生完成一次華麗的大逆轉,但是郝雲陽也明白這麼做的風險幾乎完全都壓在了自己兒子郝振華的肩上,說不愧疚那是假的。
哪怕郝振華告訴郝雲陽,他明天就會去買一套儲存記憶的高科技產品,然後隨身攜帶,只要郝雲陽能夠最終和趙晨馨走到一起,並且準時准點的受精,就算他遺失了當前的記憶,也有很大的可能會通過記憶儲存的那啥東西恢復記憶。
並且只要郝雲陽在這個時空獲得了成功,郝振華他們所在的那個時空也會發生改變,比如,郝振華突然就發現自己老爸沒死,然後自己成了一個巨富商人的兒子,母親的眼睛好了,耳朵好了,身子骨硬朗了。
再比如,郝振華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身邊的一切都變了,但他卻覺得理所當然,因為連他的記憶也在大背景的影響下發生了改變。
但郝雲陽就是有點愧疚,從未謀面的親兒子,沒一點交集的結髮妻子……
「好兒子,要老爹真有錢了,以後一定給你至少三鋼崩的零花錢。」郝雲陽心中默默下了決定,五十年後的時空中,郝振華忍不住打了個哆嗦,一種惡俗感打心底騰起……
不過清理了一下思緒後,郝振華就咬牙開始使用自己那台政府送的半舊電腦開始搜索關於時空對流以及時空交錯方面的知識,整整半個小時後,郝振華雖然沒有找到直接的資料或者證明,但卻找到了一條影響猜測公式。
按照這個猜想公式來看,實物上的改變會在眨眼間傳遍整條主時空,就如同之前郝雲陽的擦掉了手機的一塊油漆和刀片的劃痕會立刻反應到郝振華所在的時空,但是尚未發生的事情會有一段緩衝期,就像一顆石子投入平靜的湖面,造成的波紋擴散到某一位置也需要一定的時間。
而根據郝振華計算後得出的結果,郝雲陽所在時空發生的非實物性變化,會在二零一四年一月三十一號和郝振華自己所在的五十年後時空發生重疊和影響……
「這人吶,一旦有了盼頭,做什麼都有精氣神了」一邊打掃著凌亂不堪的宿舍,郝雲陽的口中唸唸叨叨。
他不過是一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青年,正如兒子說的那樣,這輩子也就那點出息了偏偏這會兒讓他聯繫上了自己的兒子,還是五十年後的
兒子說了,他之所以能聯繫上他,或許是因為時空秩序發生了某些錯亂,也可能是因為某一個隱蔽的黑洞貫穿了這五十年的時空,並且讓雙方的手機信號在某一時空上頭對接,從而產生了跨時空的聯絡。
也就是說,如果也有人在這種情況下撥打了自己的號碼,並且未來他的手機還能保存完好且正在使用的話,也有可能會聯繫上自己未來的兒孫……
不過,知足者常樂這句話郝雲陽是知道的,兒子說,只要他能夠順利的把趙晨馨追到手,不去坐牢也沒關係,因為郝振華忽然想起來趙晨馨在一次祭拜郝雲陽的儀式上無意間說過的一句話:當年稀里糊塗的就跟了你,一月,大冷天的就……
好吧,郝振華是二零一四年十月十七號下午三點出生的,那麼也就是說,趙晨馨懷孕的時間應該是二零一四年的一月份,而郝振華記得,趙晨馨曾經埋怨過,說郝雲陽一三年家裡出了事,十二月大冷天的時候把她一個人留在柳市出租房裡自己回家了,直到春節那一天的時候才匆忙從s省回來……
春節,可不就是陽曆的二零一四年一月三十一號嘛
這下子,時間地點都有了,地點倒沒問題,時間有了就行啊郝振華唯一懇求郝雲陽的事情,就是要郝雲陽追到趙晨馨後千萬千萬注意避孕,只有到了二零一四年一月三十一號春節的時候,他才能那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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