矮壯漢子卻不知道這一些他見幽求的十指竟全部斷了心中著實吃驚不小!
忽兒又放聲大笑道:「有趣有趣沒有手指的人也想使劍?那劍竟不是成了聾子的
耳朵——擺設!」
幽求的目光倏寒!迸出一股可怕的殺機!
他決不允許任何人對他劍客的身份有一絲一毫的褻瀆!沒有人有資格懷疑一個在十七歲
的時候就可以憑借自己手中的劍掃滅洛陽劍會所有劍客之人的劍客身份!
像矮壯漢子這樣的肖小更沒有資格!
幽求冷哼一聲道:「我便讓你知道我的劍究竟是不是擺設!」
話畢他的身子突然一側「錚」地一聲他的劍已脫鞘而出!誰也無法看清他的劍是
如何出鞘的!
掌櫃與夥計所能看見的只是一個白色的身影一閃挾有一道寒光!
沒等他們反應過來幽求已回到原處!
他的劍更不知什麼時候已回鞘!
矮壯漢子似乎並沒有什麼變化只是表情有些呆滯大概是驚詫於一個無指的人竟能拔
劍收劍!
而客棧掌櫃夥計部死死地盯著他胸前彷彿他的胸口也頗為動人一般!
因為矮壯漢子胸前的森森胸毛此時竟蕩然無存!
這是什麼樣的劍法?竟可在間不容的極短一瞬將對方的胸毛刮得乾乾淨淨卻不傷
對手一分一毫?
縱使雙手健全的人手握利刀慢慢地刮也未必能刮得這般乾淨!
掌櫃的只覺自己的喉嚨一陣陣緊腋下涼颼颼的不知自己是否置身於夢中。
矮壯漢子大概是見掌櫃、夥計都看著自己的胸前心知胸前走有什麼異常於是便要低
頭去看。
這麼一低頭只聽得一聲極為詭異的「咕」的一聲掌櫃、夥計二人驚駭地現矮壯漢
子的頭顱突然「嘩」地一聲自中間一下子分作兩半!
鮮血與白花花的腦漿頓時齊齊溢出!
矮壯漢子連哼都沒有哼出一聲便已向後倒地而亡!
「啊」地一聲慘叫卻是一個女子的聲音那聲音中帶有極度的恐懼!
聲音是來自於樓梯上轉角的地方幽求猛一抬頭看到的只是一個飛奔而逃的背影。
他料定這定是客錢的女客——而他殺人是決計不會怕被他人看見的所以對這女子絲
毫不以為意轉身對夥計道:「帶我去房中現在再也沒有人會說三道四了!」
那夥計卻是在彎著腰大聲地嘔吐著。
他從來沒有見過——連想都沒有想過世間還有如此可怕的場面還有這般可怕的殺人方
法!
幽求眼見夥計已不可能再挪動一步便對掌櫃道:「你走一趟吧!」
聲音不大卻有一種可怕的懾服力!
本是口齒利索的掌櫃這時突然一下子結巴了:「我……我我……他……他……」
上下齒已磕得「咯咯」直響。
掌櫃的別無選擇短短一截樓梯他竟一路磕磕碰碰跌了好幾次。
等把幽求帶到東頭那間屋裡後他立即如避瘟疫般跑了下得樓來方靈魂歸體一身
衣衫卻早已被冷汗浸濕!
※※※
幽求將小木放在桌上這才拍活了小木的昏睡穴。
小木睜開眼來卻沒有喊叫也沒有大哭而是看了幽求一眼默默地坐到靠牆邊的一
個角落中眼神中出陰鬱之光望著幽求。
幽求此時已感覺到屋中有一股獨特的氣味那種微甜的腥味!
幽求頓有所悟向床上一看果然在床中央看到一些污穢之物!
這時他已明白方才一聲慘叫的女子一定是矮壯漢子的同伴他們卻不是夫妻只是來
這兒偷情卻被自己破壞了好事無怪乎矮壯漢子的脾氣那麼大卻因此而枉送了性命!
可這二樓只有那樓梯一條通道掌櫃曾說過屋子住的是兩個人那麼那女子也是住在這
屋子中的現在卻不知去向了莫非這女子也是有些武功見矮壯漢子突然死去便趕緊由
什麼地方跳下去逃遁而去了?
不過幽求對此倒絲毫不放在心上。
他見小木不哭不鬧心中有些意外於是道:「娃娃你為什麼不哭?又為何不罵我?」
小木默默地看著他沉默了好一陣子才道:「因為我知道哭根本於事無補罵也毫無
用處!」
幽求一呆復而大笑道:「好!好!很合老夫胃口!不過難道你不恨我嗎?」
小木冷冷一笑——很難想像一下孩子的笑容也會這麼冷!他道:「我當然恨你!終有一
天。我會殺了你為我娘報仇!」
他已習慣了在外人面前稱水紅袖為娘面對幽求也不例外!
幽求不怒反笑似乎遇到了天大的開心事!
好不容易他才止住笑道:「不錯你應該為你娘報仇你應該殺了我!可是你的武
功根本不如我又如何能殺我?」
他微皺著眉倒像是為小木無法殺了自己而愁般!
小木道:「只要你一日不殺我我便有一日的機會!一月殺不了你我等一年一年殺
不了你我等十年!如果有一天你比今日傷得更重些我便可以殺了你!」
幽求「咦」了一聲感到有些意外地道:「好小子你竟已看出我受了傷?不錯你娘
的武功本來遠在我之下不知為何突然能夠攻出那麼可怕的一招……」
他皺著眉頭好像在喃喃自語:「在那一瞬間你娘似乎化作了一柄劍所以那一劍攻
向我的應是一招劍法……奇怪奇怪天下居然有那般可怕的劍法我倒是聞所未聞!卻不
知你娘那一招劍法是由何而來的?那一劍可謂己前無古人後無來者一劍凌駕於天下萬般
劍法之上……」
他的臉上有了神往之色似乎已被那一招劍法深深打動了。
出了一會兒神他又道:「可惜她的功力不夠尚不能將那一招的微妙之處悉數揮出
來否則只怕我就不是傷於『劍』下而是會亡於你娘之手!」
說到這兒他「咦」了一聲道:「娃娃你雖然能看出我受了傷殊不簡單可你卻
不該這般沒有志氣一日復一日地等殺我的機會那要等到何年何月?你應該學好武功然
後擊敗我最終將我殺了為你娘報仇!」
他說得很認真絲毫沒有半點說笑的意思。
小木看了他一眼眼中有了驚疑之色。
幽求又道:「娃娃不論你跟誰學武功都不可能勝過我!所以你只有跟我學劍法
你才有越我然後擊敗我的可能!所以從今日起我便要讓你拜我為師如果你想報仇
就必須走這條路!否則你娘便白白死了!」
聽得此言小木的眼中頓時射出仇恨的光芒!
幽求喜道:「不錯你心中一定深恨於我這樣一來你才能夠狠下苦功方有可能習
成我絕世無雙的劍法!你快快答應吧!」
小水冷冷地道:「我不可能會拜仇人為師!」
幽求略一沉吟道:「那也無妨你不必稱我為師也不必在心中把我當作你的師父
你只需隨我學劍法便可如何?」
言罷有些急切地望著小木那神情似小木若是不點頭他很可能會按著他的頭點幾下
一般。
正當此時忽聽得樓梯那邊一陣「咚咚咚」亂響一片嘈雜的腳步聲響起其中還夾著
幾聲喝罵之聲聲音大得似乎要把這個客棧生生掀翻!
幽求心中有些明白了:極可能是那逃走的女子招來人馬要為矮壯漢子報仇!
幽求的臉上頓時有了淡淡的笑意他對小水道:「娃娃我要讓你看看別人的武功與我
的武功相去多遠!」
說完後「砰」地一聲暴響幽求他們所住的屋間之門已被一腳踹倒門外挨挨擠擠地
站了高高矮矮十幾個人。
有三人站在前邊想必是這些人中為的三個人。
但見左邊那人臉色微黃留有兩撇清須五官倒也端正就是兩眼略小一些看他年紀
大概在四旬左右腰中插著一把短劍。
居中那人是一短小精悍的小老兒一雙手如老樹根般他的腰上插著一桿軟鞭。
右邊的是一紅臉漢子眼圈有些浮腫好像總是未曾睡醒他手中的那桿長槍比他的人
還要長上一截!
居中的那短小老漢一見幽求立即咬牙切齒地道:「你是何人?膽敢殺『十日幫』的
人?」
幽求眼皮也不抬一下懶洋洋地道:「我要殺人時愛殺便殺管他十日幫一日幫哪
需要什麼理兒?」
精悍老漢面目一沉道:「閣下好大的口氣想必是位深藏不露的高人了只是我身為
十日幫一幫之主若是對屬下的死不聞不問那十日幫又有何臉面在江湖中立足?」
他們一行人由矮壯漢子的死狀已看出殺他之人一定是位高手所以有這一番話.此時幽
求已摘去竹笠十日幫眾人並未見過幽求此人眼見他雖是頭全白但容貌卻是在三四旬
之間心中都以為幽求武功雖然不弱但想來也不至於太高仗著人多勢眾定可取勝!
幽求淡淡地道:「十日幫本就不該在江湖中立足!」
精悍老漢眼中精光暈閃道:「好!好!」連道兩聲好反手一抄軟鞭已在手中順
勢一揚軟鞭便呼嘯而出!
因為知道對方身手了得所以他一出手便用上了生平最高武學!
幽求眼見軟鞭呼嘯而來卻仍是從容地坐在床沿上對小木道:「娃娃看清了使鞭
的人只配去放牛牧馬!」
說話間無指雙掌倏出對方閃電一擊的軟鞭竟避無可避赫然已被幽求的一對肉掌夾
在其中!
一股強大無匹的內力頓時沿軟鞭疾湧過去!
精悍老漢「啊」了一聲右手一痛已不由自主地把手鬆了開來!
甫一鬆開便見得破空之聲響起!
那柄軟鞭在幽求內力的催運下已如毒蛇般向他飛噬反撲!
其疾其快直如驚電過空!
精悍老漢大驚之下已無暇閃避!他只有以手疾抓企圖也如幽求那般將軟鞭抓住!
抓是抓住了但當他的手抓住軟鞭時軟鞭的前半截已由他的眉頭深深地扎進了他的頭
顱!
一種脹脹的疼痛頓時由眉心處擴散開來瀰漫全身!
精悍老漢的眼睛睜得極大極大向後倒去!
似乎他至死也不明白自己為何這麼快便已送命!
二聲暴喝左邊那臉色微黃的人與右側紅臉漢子同時出擊!
因為他們已明白幽求的武功已遠在他們的意料之外!若單打獨鬥根本沒有一絲勝算!
他們卻不知道即使這般朕手攻擊幽求也一樣沒有一絲勝算的希望!
只聽得幽求道:「槍法愚鈍如豬該死!」
那使槍紅臉漢子的槍不知為何已不在他的手中了而是扎進了他自己的胸膛!
又聽得幽求道:「這等人渣也敢用劍真是可恨該殺!」
一道血光標射而起那使劍者的喉頭已多了一道深深的劃痕他便如同朽木船向後倒去!
自始至終幽求似乎一直坐在床沿邊沒有挪動分毫!
他腰中的劍更是沒有出鞘!
舉手投足之間對方三人已立即送命!
幽求一聲怪笑對小木道:「娃娃記住一點:技不如人便隨時可能被殺!」
話音甫落他的雙掌在床沿上一拍人已如鷹般飛出!
這時外邊的十幾個人見三個為者轉瞬間已送了命心中已生怯意正待要撤卻駭
然現幽求已疾撲而出頓時眾入一片慌亂!幾個人試圖抵擋而更多的人則抽身就跑!
但無論是試圖抵擋還是抽身而逃的其下場全部一模一樣!
那便是一—死!
幽求似乎存心要讓小木記住他方纔的那句話身形之快已如一陣旋風!
旋風過處上樓眾人當場斃命沒有任何的例外!
這已不是搏殺這只是一種屠殺!生命在這一刻成了幽求手中的玩物!
眨眼之間十幾個人已變成十幾具屍體!
更有一具橫掛在走廊邊上的欄杆上因為此人欲跳下樓去逃生卻終是快不過幽求!
幽求已是一陣死亡之風!
就在這時只聽得一聲佛號響起:「阿彌陀佛!」
乍聽得一聲佛號聲音不大卻充滿了一種別樣的力量縱是狂傲如幽求者亦自暗自
一震!
轉身望去只見通道那頭已有一位僧人向他走來因是在夜色中無法將對方的容貌看
真切不過隱約間卻能感覺到這僧人長相甚醜若不是那一聲佛號及他的禿頭再加上身穿
一襲袈裟多半會被人認作是市井之徒。
幽求心中頓生不屑之意待到此僧人走近了只見他臉上肌肉虯張雙目一大一小似
乎總在斜睨他人連合什於胸前的一對手掌也是粗糙醜陋!
更奇的是他胸前所掛的那串佛珠不像是尋常僧人一樣把它串得滿滿當當而是稀稀拉
拉的不過半串垂於胸前粗粗一數至多不到二十顆!
幽求眼見這僧入形容古怪不由皺眉暗自惴度此僧的來歷。
那僧人在幽求面前站定望了幽求一眼道了一聲:「可憐可憐。」
邊說邊搖頭似乎對幽求充滿了同情。
幽求又怒又奇不由脫口道:「和尚這些人舉手投足間便被我取了性命你不道他們
可憐卻道我可憐真是可笑可笑!」
那僧人搖頭道:「錯了錯了這些人活在世上便如同一群臭蟲而已或生或死都無
甚可憐之處!」
幽求見這增人說被自己所殺的人不過是一些臭蟲大為高興於是道:「那為何我殺了
人反倒可憐了?」
那僧人道:「殺人終是不快之事殺一人心中便有一份不快殺二人便有二份不快殺
三人便有三份不快……」
幽求料到這僧人大概會「一二三四五……」一路說下去趕緊打斷他的話頭接道:「這
兒共有十五個死人殺了十五人便有十五份不快是也不是?」
「不是!」那僧人毫不猶豫地道。
幽求「啊」了一聲他生性狂傲不羈自視極高其他人根本不被他放在眼中這時卻
被此古怪僧人吊起了胃口忍不住問道:「那……又該有幾份不快?」
那僧人豎起一根指頭道:「一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