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三下午,課間休息的時候,蕭重正和麻竿說話,張君宜來叫蕭重,說是馮校長有事找他。蕭重覺得心裡怪怪的,感覺不像是什麼好事,忐忑不安向校長室走去。
在校長室,蕭重見到兩個警察。據馮校長介紹,那個高瘦的是公安部的李警督,那個中等身材的是公安廳的張警督。
蕭重弄不清部和廳有什麼不同,只覺得那兩人都氣宇軒昂,雙目如鷹隼般銳利,彷彿能看到人的心裡,不由心中惴惴。
馮校長為雙方介紹完,對蕭重說:「兩位公安找你瞭解些事情。蕭重同學,你要如實回答,不要隱瞞。」
他的話中透著不滿,似乎怪蕭重在社會上惹出事,以至於驚動警方上層。
蕭重心生警惕,不知道自己做的事哪裡出了漏子,為防止意外,他把奴兒趕進意志區,叮囑她無論如何不要出來。
警察等校長走後,關好門。那個廳裡的張警督笑嘻嘻地說:「我叫張洞,他叫李山。我們有些事想瞭解一下,希望你能誠實回答。」說著,向蕭重伸出手。
蕭重見他眼睛裡帶著和善的笑意,便也微笑著和他相握。
可一握上就知道壞了。張洞的手如鐵鉗一般,緊緊抓住他的手使他無法逃脫,而且從掌心衝出一股寒流鑽進他的手掌,沿臂而上,鑽進他身體。蕭重立刻如陷入冰窟般渾身顫抖起來。
異能人!這想法在腦中一閃,他的心頓時一沉。
他們這麼快就能找到這裡,真是可怕!可轉念一想,張洞這樣做,說明他們是來探查的,探查表明還不肯定,也就是說還有希望。只要堅持住,就有可能躲過災禍。他竭力壓縮奴兒,讓她變得更小。
張洞讓寒流在蕭重身體裡轉了一圈,沒有發現問題,可走到腦部時卻發現了異常,因為有個地方寒流無法侵入。張洞加大寒流,仍然如此。而此時蕭重已凍的面青唇紫,話都說不出來。
張洞看了看李山,鬆了手,指了指自己的腦袋說:「這裡有點不對勁。」示意李山再看看。
奴兒在腦中急叫:「相公!快把奴兒送進胞衣!」
蕭重如夢方醒,連罵自己愚笨,還有什麼地方比胞衣更安全?他連忙把奴兒送進貼著胸肉的胞衣。
奴兒進去時,他匆匆一瞥,發現裡面挺大,完全可以藏身,也就不再擔心。
蕭重剛撤回意識,一股更強大的寒流鑽進腦中,原來是李山把手掌直接按在他頭上逼進寒流。
蕭重覺得自己已經凍僵,意識似乎要離體而去,他眼睛一閉昏了過去。雖然他已昏迷,但卻屹立不倒,李山手上一股奇異的力量托住了他。
李山皺著眉說:「沒有什麼!」鬆了手。蕭重立刻摔倒在地。
張洞蹲下也把手放在蕭重頭上探查了一番,而結果自然令他失望。他反覆探查幾遍,一切正常,不禁對自己前番的發現懷疑起來。最後,他悻悻地收了手。
兩個警察把蕭重抬到沙發上,張洞拿出照相機給蕭重拍了照。李山把手按在蕭重額頭逼出一股熱勁,除去他身上的寒流。他們見蕭重甦醒,說了聲「對不起!」就走了,根本沒問任何問題。
蕭重氣得在心裡大罵,把他倆的祖宗都問候了。
他覺得這些異能人動輒對普通的人使用異能,卻根本不考慮對人造成的傷害,實在是缺德少教沒有人性。那倆人穿著警服,不知是不是冒充,也不知他們是屬於神功會還是太極茶藝會。從情理上推斷,應當是神功會的人,只是不知是不是那個炸人的傢伙出事招來的。以後得千萬小心!
馮校長回來,看到蕭重臉色蒼白的樣子,嚇了一跳,忙問:「怎麼回事?要不要叫醫生?」
蕭重搖搖頭。
蕭重不知道,他猜得差不多,那兩人真是神功會的,但他們不是假冒警察,而是神功會安排在警界的弟子。這一次,他們是奉命清查並帶回新異能人。
原來,神功會得知省城有異能人出沒惹事後,便派鷹眼出山緝拿肇事者,卻沒想到鷹眼在與異能人發生遭遇後死亡。這件事秀山向神功會作了匯報,並提供了柏家人的錄像和報告。
那一晚在牡丹苑發生的事,柏家人親眼目睹。在柏家人看來,鷹眼厲害極了,他們看到他用神雷將來人擊落,打得來人沒有還手之力,只顧逃跑,而他也勝券在握追擊而去。
在牡丹苑相鬥的情景都被柏家拍攝下來,雖然錄像時暗夜無光,人物面孔看不清楚,但事情經過還是能看清的。只是牡丹苑外的情況沒有紀錄下來,也沒有人知道。
鷹眼追出不久,柏家助威的人也追出牡丹苑,他們發現原來封凍的湖面破碎了一大塊,推測是兩個異能人相鬥的結果。
天亮後,他們發現冰面上留有的兩種滑痕。逃走的傢伙有來去兩條滑痕,顯然那傢伙用了滑冰器具,兩岸留有完整的痕跡。而鷹眼的鞋印滑痕則到破碎處中斷。他們這才感到不妙,連忙派人下水打撈,結果很快打撈出鷹眼的屍體。
他們猜測,可能是鷹眼被擊傷墜入湖中,凍溺而死,就把這情況托秀山轉報神功會。
鷹眼的死在神功界引起軒然大波。已有幾十年沒有發生神功會的人被殺的事了,神功會的長老們在憤怒中命令警界的弟子全力捉拿兇手。於是李山和張洞趕到牡丹苑。
可是勘察的結果卻令李山張洞十分沮喪,鷹眼不是被殺,而是失足溺斃。但他們要找到那個令鷹眼大意喪身的人。然而他們在省城查了幾天也沒有進展。
這時候,柏家傳來一個信息,他們的「保安」組織——紅幫在省城收羅到丹霞縣原小刀會的幾個幫眾。據幫眾說,小刀會之所以連勝紅幫,是因為得到一個學生的幫助。那學生功力驚人,能單掌斷鐵管,還能下無影索。
李山張洞去見了紅幫新收的那幾個人,他們是從丹霞縣流落出來的熊仔雞仔等人。聽了熊仔等人的敘述,李山張洞幾乎可以斷定從丹霞縣到省城的怪事都出於這個學生之手,於是,他們調查了這個學生的身世和他的學習生活情況。
隨著調查,他們發現,除了熊仔等人的說詞,調查到的一切都不支持那學生是異能人的推斷,那學生根本不具備異能人成長需要的條件,這使他們懷疑熊仔等人說法的真實性。最後,他們決定冒打草驚蛇的風險,親自探一探那個學生,於是,就出現了前面那一幕。
然而,探查的結果卻令他們失望。這個蕭重身上根本就沒有一點異能,也不存在有過異能的跡象,他非但沒有異能,甚至連修煉異能的基礎——經絡都沒有開,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普通人。這樣的身體別說單掌斷鐵管,就是神雷的炸也絕對挨不起。這和錄像裡那個能飛天的有驚人功力的傢伙相差太遠。
他們用的探查手法叫搜魂功,專門用來探查異能人,只要人身上有一點異能,或者曾經修煉過異能功法,都逃脫不了被發現的命運。因為有異能的人,對那寒流的刺激都會有不由自主的反應。而這個蕭重卻一點也沒有。
無奈之下,他們只得放過蕭重,帶走了他的照片。但他們對那張疤痕臉沒抱什麼幻想,儘管這張臉的形狀與錄像中那個被擊落的瞬間被拍到的一個近距離側臉有些相像,但被擊落的那人沒有疤痕卻是確定的。可惜沒有正面清晰鏡頭,無法進行比較。他們的調查就這樣收場。
晚上,躺在宿舍的床上,蕭重怎麼也睡不著,滿腦子胡思亂想。
那個炸人的傢伙不知怎樣,要是完蛋了,恐怕帳要算到他頭上。這一次瞞過李山張洞,全靠胞衣,不然,被發現是難免的。而奴兒一旦暴露,他和奴兒就都危險了。幸而奴兒提示及時,使他倆躲過一場劫難,否則,後果不堪設想。蕭重不由暗自慶幸。
想到胞衣,蕭重記起送奴兒進胞衣時的一瞥。那時只覺得裡面挺寬敞,沒有來得及仔細看。現在有時間,他決定進去看看。
蕭重把意識潛入胞衣,進入那個奇異的空間。
那裡就像一個巨大的圓球,裡面空空的什麼也沒有,只是充滿了亮光。而在亮光之外,是黑暗的星空。
蕭重飄向前,靠近亮光邊緣,向外望去,頓覺自己彷彿置身於浩瀚的宇宙。看遠處無邊無際,看星星無窮無盡,到處都有星光在閃爍。群星閃爍變幻著,就像電視裡看到的宇宙演變圖景。
而此時,奴兒正站在一邊,雙手合在胸前,仰首向天,呆呆地看著星空,那情景就像一個虔誠的信徒在祈禱上帝的降臨。
蕭重飄過去輕輕環摟她的腰,在她耳邊問:「奴兒,你在幹什麼?」
「相公,」奴兒轉身反抱住蕭重,在他面頰上吻了一下說:「奴兒在讀星語呢。」
「星語?那是什麼?」
「是天孿的語言。我們從星星的閃爍變化中讀取信息。」
蕭重很驚奇,「星星的閃爍變化能傳達信息?」
「是啊!我們的創造者——相公叫做宇宙上者——通過星星傳達信息,對我們進行指導。」
「指導?怎麼可能?星星的一丁點兒變化往往上千年。宇宙上者難道是幾千年前就給你們發了信息?」
「相公說對了。這個胞衣既是人家的孕體,又是人家的學堂。創造者把我們應當掌握的信息都封存在胞衣裡,我們可以按照成長的階段來獲得相應的信息。」奴兒仰望蕭重柔柔地說。
「那,奴兒,你都學了些什麼?」蕭重饒有興趣地問。
「人家在讀歷史呢!」奴兒指著一處星空,「星語說,上一次到地球來的天孿是四千年前,他的變身是一個人類男性,他的宿主是一個叫彭祖的東方人。他用了一百年長成,又用了一百年才搜集完信息。」
說完,轉向蕭重,嬌笑道:「相公,看來我們用不著那麼久。有好相公為人家進補,人家會很快長大的,是不是?」
「這個沒有問題!可是,你發育快了,能不能出現早熟?再一個,發育快有什麼好處?」
「人家成長快,才能給相公留下紀念。將來相公會用得著的!」
「那是什麼東西?能不能和相公說說?」
「這個星語沒說,人家也不清楚,以後才能知道。」
蕭重若有所思,出了一會兒神,才說:「你說的彭祖的事是真的?彭祖的事可是傳說,古書上說他活了八百歲,令人難以置信!看來是真的了。想不到他是天孿宿主。難怪!」
說著,他興奮起來,緊緊摟著奴兒,問:「我也是天孿宿主,我是不是也能活八百歲?」
「這個,奴兒不知道。」奴兒輕笑著給蕭重潑了一瓢冷水。
看蕭重有些尷尬,奴兒雙手撫摸著他的臉安慰道:「星語信息人家現在只瞭解了一點點,許多事情還不清楚,等將來奴兒長大,就能夠找到相公的答案啦!」
「幹嗎還要長大了再瞭解?」
奴兒用食指輕輕點著蕭重的額頭,柔柔地說:「傻相公,星語信息不是一下子就能讀到的,要隨著身體的成長逐步接收,就和你們學習數學的道理一樣。在不同生長階段,有對應的學習內容,不到時候,信息是讀不懂的。」
蕭重恍然。哈哈一笑說:「你相公是傻,可奴兒你現在也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傻瓜呀!來啊!小傻瓜!你相公博傻來了!」他緊緊吻住奴兒送出精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