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諸葛一路吵吵嚷嚷,雞飛狗跳地剛進得府,迎面飛奔而來一個府役,一見我回來,喜上眉梢,說:「少爺,我剛要去找您,快去看看吧,趙家公子要離開呢。」
我一聽,來不及同諸葛再吵,把手中書本向著他的方向一丟,拔腿衝著趙雲所居而去。
身後傳來諸葛小亮尖怪怪的聲音:「跑慢點,你當是什麼好吃的呢,沒人跟你搶。」又贈送冰冷度加十的一聲「哼」。
我只當什麼都沒聽見。
跑到偏院,剛拎起袍子一步邁入月門,抬頭一看二樓上那筆挺的影子正順著走廊向著樓梯處走來。
我叫一聲:「子龍!」一甩袍子,看他一眼,向著樓梯處跑去。
我向上,他往下走。
腳步匆忙,我昂著頭一邊尋他蹤跡一邊大步向上,一不留神踏錯了階梯,頓時身子一歪,倒在樓梯上,尖銳的台階碰得腿骨生疼。
我低低叫了一聲,卻聽得腳步聲自頭頂傳來,趙雲加快腳步過來,伸手,扶住了我的手臂,且問:「你怎麼樣?」
我習慣性嘴巴一扁,脫口而出:「疼死了。」
他看著我,表情十分的不自在,扶著我的手也隨著放開。
「應該不會傷及骨頭的。」他淡淡地,不露痕跡地向著旁邊閃了閃。
「你怎麼知道?」我看他對我這麼生疏,忍不住提高聲音,「你又沒親眼看!」
「若是覺得不妥,可以找醫生來看。」他的聲音越發冷淡,看我的眼神充滿詭異。
我恨得手捶階梯,一邊說:「我不能動,怎麼看!」
「可以叫人來。」他斜睨我一眼,似乎看穿我的心思,慢慢站起身來,彷彿要邁步下去。
我大驚,慌忙舒展身子,手腳並用,半躺半坐階梯之上,攔住他去路,若要從此過,須把我身上踩過去。
趙雲見我如此,眉頭一皺,卻終於沒再動。
「你為什麼要走!」我張開手,撐住台階一側,免得自己平衡掌握不好,骨碌碌滾下去。
「明天就開學了。」他仍舊是淡淡的,眉間冷冷的,像個冰人。
「好端端住著又怎樣?」我再大聲,看他眉眼之間帶著不悅,於是又放低下來,「況且,你要走的話也要同我講一聲啊……」
「我是曾去找過你的。」他忽然看著我。
「是嗎?」我喃喃地,「我怎麼沒看見?」
他忽然扭過頭去,冰一樣顏色的臉上露出一絲櫻花似的粉紅。
我看在眼裡,暗暗稱奇。
他是在害羞麼?還是……
我轉了轉頭,望見他居高臨下的臉上,卻好像隱約帶著一絲的怒氣。
哦,竟不是害羞,而是生氣了。
但是他為何如此?
去找我?什麼時候去找過我?
我忽然想到早上之事。
他不會是誤會了我跟諸葛之間有什麼不清不楚吧?
越想越覺得很有這種可能性,情不自禁地便深深嚥下一口口水。
我說:「子龍,那個,有件事情,你聽我說。」我琢磨著要出口的詞。
「何事?」他淡漠看我一眼。
「其實……」我伸手撓撓鬢角,覺得這件事很難辦,解釋不好的話就成了越描越黑了。
子龍像根竹竿一樣矗著不動。
我把心一橫,說:「其實昨晚我去偷諸葛的數學卷子來抄,結果不知怎麼……夢遊回了自己房間,卻把卷子給丟在他那裡了。」
子龍眼睛一眨,眼珠子轉動,終於賞光地看向我。
我看出他眼睛裡透出的一點懷疑跟驚訝,於是又說:「我跟他……經常胡說八道的,呃,就像是跟關小羽張小飛他們在一起一樣,大家都是……」伸手輕輕地拍拍胸口,粗聲粗氣說,「好兄弟嘛,你也知道,所以諸葛看到我的卷子,就過來企圖恐嚇我,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事實上就是這樣的。」
我眨巴著眼睛等子龍的裁決。
他看了我一會,最後說:「哦。」
我吃了一驚:「哦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要對我說這些?」他眼睛一眨,有些不解的樣子,「這跟我有什麼關係嗎?」
一瞬間我氣的幾乎以手撓地。
「那你之所以走是因為開學嗎?」我問,努力叫自己鎮定下來。
「不然又是怎樣?」他手扶欄杆,「住在這一個假期,我心底也覺得很是感激,可是開學之後,便有宿舍可以住,所以我想……」
胡說胡說胡說!
我氣憤地望著趙雲,如果真的只是這樣,那麼他剛才對我說去找過我之後那種不自在的表情又怎樣,還有剛才特意避開我的動作,切。
心中正翻江倒海。
「你既然是我的學長,日後大家相見自然是免不了的,」趙雲又講,「何況……」看我一眼,話風一轉,「其實,我去找你,還有一件事,既然臨走之前見到你了,那麼……」
回身,在背包裡一陣低頭翻找。
「幹嘛?」我頗覺無趣。雖然知道天下無不散之筵席,但突然之間他說要搬走,心底仍舊覺得有點不痛快,起碼早點告訴我,事先辦個歡送宴什麼的。
「那個……有一個、東西。」他慢慢地心不在焉地回答,一邊低著頭,終於說,「嗯,找到了。」
「什麼?」我看他那麼鄭重其事的樣子,一臉嚴肅裡還帶著點緊張,不由覺得好奇,伸長脖子看過去。
「這個東西……是我打工時候看到的,挺好玩的,送、給你。」他的大手從背包裡伸出來,將一物遞到我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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