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想就這麼瞞過去的。」
「誰知道姓趙的忽然跑過來,哼。」
「不趁機做一場好戲給他看怎麼成?」
「奇怪,我怎麼會那麼在意那個白癡!」
羽毛扇子撓撓鬢角,雙眉輕鎖,嘴角帶著很淡的笑,忽張口又念:「極目江山,欄杆拍遍,竟無人管,滿目山河空念遠,一心只想身旁人,天高雲淡,望斷南飛燕,卻是一隻獨腳雁,叫的人九轉迴腸,重來何事滿胸臆,黃花滿地為誰歎,無非是……」
……
「諸葛,你一個人自言自語什麼?」
我自後面打量站在窗口的諸葛小亮,這個人是不是精神分裂了,剛才好像聽他劈里啪啦對著窗外的空氣說了一大通廢話,難道是在作詩?
他慢慢地回過身來,扇子遮住胸口,看著我,輕淡地咬出一個字:「他。」
「切……」我斜了他一眼,「又發神經。說好了,我幫你看這一天,卷子的事,你我銀貨兩干。」
諸葛愣了片刻,臉上那種恍然如夢的表情一掠而過,最後才笑:「那當然,我還可以友情大贈送你五堂數學補習課,——別人做夢都想要的哦。」
「不用啦!還是留給別人做夢用吧,」我翻著白眼走開,「我寧可另請高明。」
滿堂又是朗朗的讀書聲,諸葛從窗口邊走到講台上,慢慢地坐在屏風前,若有所思地望著滿堂學子。
我不停地逡巡其中,想到過了今日便重又回到校園,心中五味沉浮。
不過一想到作業總算搞定了,心頭又是一陣暗爽。
至於早上跟諸葛的不愉快倒也暫時拋諸腦後。
至於子龍麼……
想到他,忍不住歎了一口氣,繞了場子一圈,不知歎了多少口氣。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如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卻也在心底做了決定,找機會一定要同他解釋一番。
今早上他出現的時間如此的詭異,風吹開門扇的時候他的表情更加精彩,我這個人向來不憚以最壞的打算去推測所有事情的來龍去脈,因此不免會想,趙雲聽得或者只是我跟諸葛最後幾句對話,尤其是那兩句圍繞著「床」的對話,加上當時他看我的眼神,真是讓我百口莫辯無地自容啊。
幸好他還住在我家,這就叫做近水樓台先得月,解釋也很好開口啊。
這真是個危機四伏的世界,我輩躑躅其中,應當小心謹慎前進,尤其是想到會有一隻養不熟的類似諸葛一樣的怪獸,或者危險性較強比如周小瑜那樣的猛獸,出沒其中,不停給予驚喜——震驚或者竊喜,頓時感覺又驚險又刺激,比得上侏羅紀探險。
終於結束了暑假打工的最後一堂課,學生們戀戀不捨地來向著兩位導師告別,有的人甚至忍不住撲過來熱烈擁抱,每當有人想要擁抱我的時候諸葛都會搶先一步,挺身而出,同對方親切擁在一起,讓我在暗喜的時候很憤怒,喜的是我不用跟那些孩子們**接觸,怒的是他是不是故意來搶我風頭的啊?
幸虧還有幾個好同學留了禮物贈送,當然有一部分是給諸葛的,大大小小的盒子帶著濃濃的深情厚誼堆積在屏風前,諸葛在看到這些禮物出現的時候表情又驚喜又大方,眼神複雜的很,總之是拿捏恰好卻又不顯得貪婪,讓人感覺他百般無奈而無法推辭地收下那些禮物,比起我有限的幾句:「天啊,這是什麼!」「是給我的嗎?那怎麼好意思。」「謝謝,謝謝!」「你真是太好了……」之類的話,實在是等級不同,讓人羨慕。
「看到這些東西,才讓我覺得人生有點成就感。」我望著手頭的東西讚歎。
諸葛不屑一顧:「你人生的成就感未免來的太過容易。」
「如果你把你那份子全給我,我的成就感會更大一點。」我向著他可愛地眨動眼睛。
但諸葛顯然對此免疫,或者他本質上就是一隻帝國版的葛朗台和流氓兔,他說:「如果全部折算成銀子的話我很樂意給你。」
「你不如去搶。」這個答案意料之中,我哼一聲,不再理他。不過倒是趁著他不注意,將他那邊的禮物盒子偷偷扯了一兩個過來,他似乎也沒察覺。
我暗爽不已,人生的成就感不停地膨脹。
等所有人都離開之後,諸葛環顧了一眼空蕩蕩的臨時教室,似乎一個將軍在打量戰後的戰場,然後他深情地望著那所有的戰利品,優雅地語調說:「備備,快點收拾收拾,全部拿回府。」
雖然他指使我幹活讓我很不爽,但一想到那裡面也有我的東西,我也就沒什麼好怨言的,於是走到門口召喚:「銀桑!」
小銀子活潑地跳進來,我指著那一地花花的東西,神氣十足地說:「把他們收起來。」
小銀又看了看諸葛,似乎在請求指示,我抬起腳踢在他屁股上:「趕緊的!你望誰呢望!」
諸葛扇子遮住臉,似乎在笑。
我狠狠瞪他一眼。
小銀這奴才這才彎腰去處理地上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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