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飛揚道:「我認為,縣裡現在的局面離不開楊縣長的工作,如果不是楊縣長,我們就要面臨更多的紛擾與壓力,沒有辦法安心工作;沒有楊縣長,班子也很難像現在這樣團結;投資商對於楊縣長的評價也很高,一個班子,有一個正確的領頭人非常重要。」
張山河有些意外地看了看包飛揚,包飛揚說這樣的話,那幾乎是在用自己為楊承東作背書了。
「看來,飛揚同志你對楊縣長的評價很高?」張山河淡淡地問道,看不出他的情緒。
包飛揚用力點了點頭:「我來望海這幾個月,如果不是楊縣長照拂,工作開展不會這樣順利。」
張山河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又問了其他一些問題,最後結束了談話:「飛揚同志,那我們的談話就到這裡,談話的內容,還希望你保密,這是組織原則。」
包飛揚說道:「好的,我知道。」
雖然張山河沒有說什麼,但是包飛揚還是隱隱感覺到這一次考察的結果早就定了,恐怕對楊承東不利。
組織部的考察組在縣裡呆了三天,他們離開以後,縣裡很快就傳出一個聲音:市裡面有人要整楊承東。
雖然談話都是一對一進行的,對什麼人問什麼話,組織部的人也會有所選擇,比如張山河聽到包飛揚對楊承東的評價很高,就不會再繼續針對楊承東問一些額外的問題,但也很難保證沒有人會將談話的內容洩露出去。
「太過分了。聽聽他們是怎麼問的,你聽說過楊承東同志哪些負面的傳聞,這簡直就是暗示楊縣長有負面傳聞,誘導對方去找這樣的負面新聞,他們怎麼能夠這樣問?」鄭岳異常惱火地說道。
鄭岳是望海縣本地官員,雖然他最近和楊承東、包飛揚走得比較近,和原來的焦夢德、曹遜等人也不是很和睦,但是他在本地的關係還是很廣,很快就聽到有人將組織部談話時候問的問題洩露了出來。
鄭岳沒有敢直接找楊承東,而是找到了包飛揚。大發牢騷。
包飛揚雖然早就預料到組織部的考察會有問題。但是也沒有想到他們會如此明目張膽,他皺了皺眉頭,手指下意識地敲了敲桌面:「看來,組織部就是帶著上面的意圖來的。」
「可不是。他們這樣有針對性地問問題。就很容易影響一個人的考察結果。」鄭岳抬頭看向包飛揚:「不行。我們要向上級反映,我就不信他們能夠一手遮天。」
「好了,鄭縣長。這不是賭氣的時候,簡單的對抗解決不了問題。」包飛揚搖了搖頭,否決了鄭岳的想法。
「那怎麼辦,難道就眼睜睜看著他們將楊縣長弄走?」鄭岳不甘地說道,雖然他的年齡比包飛揚大,工作經驗也很豐富,可是面對這種局面,他還真沒有什麼好的辦法。在剛知道這件事情以後,他也向市委副書記范晉陸反映了這個問題,可是和望海縣頗有淵源的范晉陸也只是讓他稍安勿躁,似乎並沒有對這件事進行干涉的想法。何況鄭岳也通過其他途徑瞭解到書記辦公會上的情況,范晉陸確實沒有強烈反對市裡對望海縣進行調整。
包飛揚想了想,突然問道:「荷花節的事情都準備得差不多了吧?」
鄭岳點了點頭,隨即又說道:「都準備好了,可是縣裡人心惶惶,我看這次要取得好的成績,很難!」
「那也不一定。」包飛揚說著拿起電話,撥通了市委組織部長宋毓德的電話,宋毓德一再叮囑,讓他有事直接撥直線電話,不用通過秘書轉接,包飛揚這次就直接撥通了宋毓德辦公室的直線電話。
宋毓德的辦公桌上通常都有三部電話,一部是常規電話,但凡打進來的電話都要從秘書那邊過濾,電話號碼會對外公開;一部就是直線電話,不需要經過秘書轉接,號碼也只有市裡的常委,其他比較重要、可以直接給他打電話的人才知道;最後則是一台紅色專線電話,一般都是留給上級的。
宋毓德一看響起來的是哪一台電話機就知道大概會是哪些人打過來的電話,他拿起電話,聲音平和地說道:「我是宋毓德,請問哪位?」
「宋部長,您好,我是飛揚啊,不知道有沒有打擾您?」包飛揚笑著說道。
鄭岳看到包飛揚當著自己的面打電話,並沒有讓自己迴避的意思,也就背靠在沙發上,皺著眉頭琢磨怎麼化解縣裡的局面。突然聽到包飛揚稱呼對方「宋部長」,不由微微一驚,霍地轉過頭看向包飛揚。
組織部的人剛剛走,新來的組織部長就姓宋,難道包飛揚就是在給組織部宋部長打電話?似乎不是宋部長的話,包飛揚也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打電話。
聽到包飛揚的聲音,宋毓德馬上笑了起來:「哦,原來是飛揚你啊,你小子,叫什麼部長啊,記得要叫宋叔。上次來市裡,怎麼也沒有來你宋叔家裡吃飯,你薛姨可是又念叨了好幾次。」
包飛揚連忙道:「上一次陪楊縣長去市裡辦些事,時間比較緊,事情也不是很順利,就沒有去叨嘮您和薛姨。」
鄭岳突然眨了眨眼睛,雖然他聽不到宋毓德的聲音,可是聽包飛揚這意思,似乎他和組織部新來的這位宋部長關係很熟。范晉陸在望海當過幾年縣長書記,鄭岳就是范晉陸提拔起來的,跟范晉陸家裡人也熟悉,有時候去靖城,也會被叫到家裡吃飯,可是他與范晉陸說話遠沒有這樣熟稔,他們只能算是比較親近的上下級,包飛揚和「宋部長」的對話聽起來更像是長輩和晚輩。
宋毓德沉吟了一下,才又說道:「上次的事情我也聽說了,我本來想讓組織部的考察工作緩一緩的,但是齊書記和孟市長催的急,張部長又很積極,只得讓他們將準備工作做好就過去,
張部長抓得很緊,初步結果這兩天就能夠出來。」
包飛揚不由挑了挑眉目,隨即笑著說道:「宋叔,這一次組織部考察了望海縣整個縣委縣政府班子,還有重要行局,考察結果對我們望海縣的影響很大,我們雖然很想知道結果,但也不敢催促市裡,只希望不要有所遺漏才好。」
「嗯,你說得很有道理,部裡會注意的。」宋毓德會意地笑了笑,知道包飛揚還是想拖一拖,上一次宋毓德就想拖一拖再讓考察組下去,但是再齊少軍、孟凡均和張山河的上下夾擊之下,並沒有拖成功,不過這一次他手上掌握了更多主動,就像包飛揚說的那樣,組織考察是很嚴肅的事情,不能夠倉促。
不過他又覺得這樣拖沒有什麼意義,除非包飛揚向省裡搬救兵,可是這件事的嚴重程度似乎還不到讓省裡出面的程度。當然,就算王虹鋒不站出來,讓王虹鋒的秘書陳雨城說兩句話,市裡也會有所顧忌,只是宋毓德對此也並不是很認同。
「飛揚啊,你最近還有什麼打算?」宋毓德問道,想要知道包飛揚打算怎麼做,如果是要向省裡求援的話,他就得給他分析一下這麼做的不好地方,這也是王虹鋒和毛紹娟委託他做的事情之一。
包飛揚能夠聽出宋毓德話裡的擔憂,他笑了笑道:「宋叔,是這樣的,市裡的荷花節就要開幕了,我們望海縣做了很多準備工作,希望這一次能夠取得比較好的成績。」
宋毓德立刻明白,包飛揚這是打算在荷花節上做出成績,從而讓市裡投鼠忌器,否則的話,望海縣剛剛取得這些成績,就因為市裡調整班子而導致這些招商成績受到影響,那麼市裡的決策就會遭到質疑。
包飛揚的這個思路應該說還是不錯的,但是必須要有拿得出手的成績才可以,當然失敗了也沒有什麼負面影響。宋毓德也就打消了原來的想法,頷首說道:「嗯,首長說發展是硬道理,希望你們到時候好好表現,等到了市裡,一定要來家裡吃飯,有什麼需要幫忙的也儘管說。」
「好的,謝宋叔。」包飛揚說道。
包飛揚掛掉電話,鄭岳連忙問道:「飛揚,剛剛和你通話的是?」
包飛揚點了點頭:「是組織部的宋部長,齊書記和孟市長的決定,宋部長也不好強行反對,不過他答應幫忙拖過荷花節,再過兩天就是荷花節了,我想市裡也不會急著一定要在荷花節前對望海縣的班子進行調整,影響荷花節的工作可不好。」
鄭岳點了點頭,眼睛逐漸亮了起來:「那我們就爭取在荷花節上取得好成績,讓市裡無話可說。」
鄭岳雖然這樣說,但是心裡並沒有什麼底,這種事情並不是說有決心就可以成功,望海縣以前也很想在招商引資上取得突破,可是成績有限,這一次還是要看包飛揚,或許他能夠創造奇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