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順和賈詡沒有說話,卻直接立於南鷹兩側,一起目視著帳中諸人,盡顯對南鷹毫無保留的支持。
高風、馬鈞、典韋等鷹巢嫡系將領毫不猶豫的單膝跪倒,以此彰示著自己的忠誠,對於他們來說,南鷹的所有命令均是不容置疑的天條,沒有南鷹便沒有他們的一切。
很快,侯成、曹性、裴元紹也紛紛堅決的加入到這一行列。在他們的心目中,南鷹是主將,是恩人,更是家主,為了捍衛南鷹的尊嚴,他們連性命也可以隨時捨棄。
甘寧、蘇飛相視一笑,向著南鷹深深的埋下頭去。只是這份知遇之恩和患難真情,便不允許他們背離。何況,自己的將軍無論是任何一個方面,都已經做到了無可挑剔。
一群將領黑壓壓的拜滿一地。只有司馬直、李進和徐晃三人站著發呆。
李進吸了一口氣,緩緩走到帳中,莊重的行出一個軍禮:「願為將軍終身效死!」此話出口,他彷彿輕鬆了很多。士為知已者死,面前的這位將軍便是所有戰士心中的傳奇,能夠跟隨他的步伐去實現心中抱負,這是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放棄的機遇。何況,他還不惜一切的救出了劉陶,自己今生今世,都欠他的,只能以一腔熱血報償這份恩義。
司馬直面上現出掙扎之色,他知道這一步一旦邁出,便終生再也無法回歸家族,更可能要為了新的人生目標去對抗自己的家族……他終於歎了口氣,輕輕道:「我的命,早已是你的了……從你為了我闖宮犯駕的那一天!」
所有的目光一起落到徐晃的身上,他突然笑了起來,從容行了一禮:「將軍,末將無須選擇,只需要您的軍令!」
「你……」南鷹平靜的目光下,閃爍出一絲激動:「你跟著本將最短,除了洛陽一戰便再無交集,你難道不怕日後生出悔意?」
「末將當然也想封侯拜將,以此光宗耀祖,但是卻無所謂什麼封地食邑,因為越是豐足的生活,便越會令人喪失鬥志,磨滅進取之心!」徐晃坦然道:「末將就是為戰而生,當然只會服從一個真正的將軍,並且希望這位將軍帶領著末將為了一個大義的名份,一直戰鬥,一直勝利!」
「就是這麼簡單!」他總結道:「所以,末將不可能後悔!」
「兄弟們!」南鷹站起身來,他首次在部下們面前生出情緒失控的感覺:「本將知道,當你們做出如此選擇的同時,已經失去了很多……」
「主公,你失去的才是最多!」南鷹驀然轉身,望著面色有些沉重的賈詡。
「不是嗎?」賈詡苦笑道:「憑著主公今日的聲威,若是能夠振臂一呼,天下豪強都將紛紛景從,休說是匡扶漢室,便是成就天下霸業也只是時間的問題!」
「而如今,我們陷入了一個局,一個死局!」他低下頭去:「做為您的兄弟,我崇敬您心中拯救萬民的高潔之心,甚至只能以頂禮膜拜才能表達。可是作為您的謀士,我認為我們正在走上一條不歸路!」
「你說完了?」南鷹露齒一笑:「別盡整那些沒用的,說心裡話吧!」
「是!」賈詡猛然挺直了身軀,雙目放亮道:「這是一條不歸路,也是一條前人從未走過的天道!我賈詡三生有幸,若能為此開天闢地之舉略盡菲薄之力,死亦何憾?」
「這是舉世皆敵啊!世上還能找到如此具有挑戰意義的壯舉嗎?正如主公所說,無論生死,無論成敗……」他毫不掩飾的現出狂熱之色:「終有一日,後世之人會將我們永載史冊!」
「所以!」高順接口了:「所有的兄弟們最好從現在起,都有著犧牲的明悟!」
他狠狠握拳揮動了一下:「身為男兒,便當流芳百世!性命算什麼?家族算什麼?我們只需要榮耀!為了這個目標,一息尚存,戰鬥不止!」
「諾!」帳中突然如滾水般沸騰起來,眾將臉上儘是激昂之色,連司馬直也激動的渾身發抖,大叫道:「讓我們放開手腳,大幹一場吧!」
「大幹一場?怎麼幹?」歡呼如潮之中,南鷹好奇的聲音冒了出來:「就連本將也還沒有完全想好,你們就都明白了?」
「呃?」
帳中再次一陣大亂,將領和謀士們又聚攏在沙盤旁。
「將軍,末將認為,可借派兵剿匪之機,直接入駐各個塢堡,不費一兵一卒,徹底掃除渤海境內的所有豪強!」
「……將本將的終極目標直接暴露在世人面前,那麼本將真的離死也就不遠了!天下豪強一人吐一口唾沫就可以淹死我們!」
「將軍,那麼我們是不是可以和這股盜匪暗中商洽,資助他們錢糧武器,利用他們來達成目的呢?」
「借刀殺人?這個想法不錯,可惜一旦洩露,本將的名聲就比狗屎還要臭了!還有,考慮過賊人們反過來要脅我們的後果沒有?」
「將軍,那咱們按兵不動吧!待賊人們將渤海境內搶光燒盡,咱們便在他們撤退途中來個黑吃黑……哈哈!名利雙收啊!這主意好吧?」
「好吧!那麼在沒有達成這個目標前,本將不但會被人罵得體無完膚,更很有可能會雞飛蛋打……想過賊人們的退路沒有?若他們依靠海船撤退,咱們騎馬去追嗎?」
「……」
「一群笨蛋傻眼了吧?」南鷹得意洋洋道:「就這麼點本事,也敢胡吹大氣說要大幹一場!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
「那麼說,將軍您是胸有成竹了?」司馬直頗為不忿道:「您既然說所有的塢堡都是我們的潛在之敵,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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麼為什麼不利用這些盜匪來完成任務呢?」
「正是!」馬元義也有些疑惑道:「將軍的脾氣我們都清楚,難得碰上這麼一股呆氣十足的賊人,既不濫殺無辜,也不搶掠平民,真是天上掉下來的『友軍』啊!不好好利用真是可惜了!」
「你們的理解有錯誤!」南鷹的笑容明顯和口氣有些不對稱:「這幫賊人是很可愛,在本將心中,他們甚至是一群義盜!可是本將卻不可能用他們來完成目的,因為你們忘記了一個界線……」
「官與匪的界線!我們才是這裡的統治者,而他們始終是賊!」他伸手拂過沙盤上的山川河流:「在這裡,本將不會允許發出任何一個不同的聲音!在本將心中,塢壁主們是潛在之敵,而他們卻是明面之敵,同樣都是不可存在的敵人!所以下一步的攻略是……」
他伸出一隻左手,晃了晃:「一手以正壓邪,正規部隊全面出擊,壓縮賊軍活動空間,讓他們知道誰才是渤海的主人,同時也向渤海民眾展示我們的武勇!另一手……」
他再伸出右手,笑容明顯有些陰險:「立即調動孫賓碩的部下秘密入境,他們閒了很久了,也要適當拉出來練練!這些塢壁主們…要恨就恨這些萬惡的天干地支吧!」
「本將只有兩千兵馬!」南鷹望著目瞪口呆的一眾部屬,聳了聳肩:「一碗水豈能澆滅三堆火,待本將好不容易剿滅那支賊軍,才能回師繼續征討這些趁機作亂的天干地支餘孽吧?」
「可是將軍!」有人叫了起來:「這個理由…似乎還是不能成為剿匪不力的借口吧!」
「你終於懂了!」南鷹歎了口氣:「渤海境內的塢壁主們幾乎全被剷平,本將確是治理無方…可是本將沒有兵啊!想要徹底保障渤海境內沒有匪患,同時捉拿天干地支奸黨,只有全面募兵,擴充實力啊!」
他自言自語道:「天子要放權,渤海的士族世家們,也得捐錢捐糧不是?」
大帳之內鴉雀無聲,良久,才有人低聲道:「真是太陰險了……」
「說什麼?」南鷹豎起耳朵:「大點聲,本將聽不太清!」
「將軍英明啊!」帳中阿諛之聲四起。
「只是有一件事,本將還沒有想明白!」南鷹歎了口氣,眼光瞟向一側沉默不語的賈詡:「攻破這些塢堡不難,難就難在,這些塢壁主及其家族,要怎麼處理才好呢?」
他見賈詡眼中寒光一閃,緩緩提起一隻手來撮掌成刀,不由嚇了一跳,急忙改口道:「聽風營有多少人至此?全撒出去打探消息!愛護百姓的,留條活路,欺男霸女的,全宰了!」
「只殺首惡,餘眾暫不追究,逼他們滾出渤海,由其自生自滅去!」他見賈詡慢慢放下手來,暗中抹了一把汗又強調了一句。
「將軍啊!依附於各塢壁主之下的佃農徒附們又怎麼辦?」墨讓開口了,他有些憂心忡忡道:「一塢之下,少則數十人,多則數百人,加起來怕有十餘萬之多,他們失去了塢壁主們的庇護,連耕作之具也被奪走,又將如何生活?」
「這個好辦!」高昇一拍胸膛道:「將軍在秘巢之中仍然存有糧食八十萬石,拿出來給他們救濟一下,輕而易舉!」
「那不是坐吃山空嗎?」司馬直反唇相譏道:「吃上幾個月之後,統統餓死算了!」
眾人一起陷入沉默。
「站出來吧!英雄!」南鷹站起身來,深情的目光直直的落在帳中一人身上:「時代賦予了你拯救萬民的重任,只有你才能救他們!」
數十道目光一起落在一個張口結舌的年輕人身上,他東張西望了一陣,才難以置信的指著自己的鼻子道:「我?」
「對!從今日起,你便是渤海的屯田都尉了!」
「什麼?屯田…」
「本將還沒有說完,下面是軍職名單,任高順為渤海郡行軍大總管,甘寧為平海都尉,李進為平川都尉…」
「轟」一聲,帳中一下子炸開了鍋。
當各懷任務的將軍們紛紛掀帳而出,各司其職而去之時,一條倩影卻攔在南鷹面前。
她似笑非笑道:「將軍,您似乎還沒有給小妹派差啊!」
「這個!」南鷹抓了抓頭,苦笑道:「那些人想當官想瘋了,你一向淡薄名利,當然羞與他們為伍!」
「盡說好聽的啊!」她低下頭來:「這樣吧,就讓我也一起去招撫流民們吧!如此重任,小棗子一人怕是做不來!」
「哈哈哈!」南鷹眼前一亮:「難道是日久生情,看上了這位大英雄?」
他伸過頭去,腆著臉道:「你若是害羞,哥哥幫你去說說?」
「你錯了!」她抬起頭來,目光清華如水:「在我心中,你才是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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