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家洋提心吊膽地騎著摩托車加快速度跟隨著皮卡車,穿過公路上如織的車輛,過信號燈時讓過熙熙攘攘的行人,朝著尚不知情的摩托車駕校行駛,他一邊行駛,一邊細心觀察路線,隨時做好接應的撤離的準備工作,要盡最大努力把這個倔強兒子保護好,不能讓他誤入歧途,走上不歸之路,自己做錯了事,他不接受這份親情,自己不能不管他的事,只要他們都能過上好日子,即使是再恨也沒關係,希望他們不走自己的人生路。兒子坐在他的背後,心裡的想法與他是南轅北轍,恰恰相反,心裡非常激動,沒想到今天喜事連連,騎車之人雖然喜新厭舊傷了媽媽的心十分可恨,害得她現在一個人孤苦伶仃地生活,他就是送一座金城湯池也不能代替他的過錯,這筆帳應該慢慢跟他算,不能急於求成,特別是眼下自己還一無所有,要文化沒有文化,要錢無錢,要技術無技術,只有下力如何能賺錢,他送這摩托車,何校長他們又安排免費教技術,包吃住,真是應了老人的一句話,膽大騎龍騎虎,膽小騎抱雞母,要是前怕虎,後怕狼,在社會上找不到飯碗,只要賺到錢,房子、車子,女人,想啥有啥,誰也不會跟錢過不去,像老頭子這麼縮腳縮手地做事做人,根本幹不了大事,活了大半輩子人,到頭來還是給別人麻盤子,要不是媽在臨走前再三叮囑,無論章家洋做得再錯,他畢竟是你生父,絕對不能做忤忤孽不孝之人,更不能做違法的事,不能做傷天害理之事,只能老老實實地跑車,賺錢後取一個居家過日子的姑娘,願意回老家就回老家,不願意就在城裡買房子,只能賺乾淨的錢,不要去賺黑心錢,要是做出了違背這些話的事,將永遠別回家見她。他深知,做媽的不容易,她一個農村婦女把三姊妹拉扯成人,不知她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累,過了多少緊巴巴的日子,一物克一物,自己雖然混雜,在社會上誰的話都不當回事,只有對母親的話是百依百順,寧願克制脾氣也不讓她傷心,收拾騎摩托車帶他的人,不能讓兄弟和妹妹知道,他們如果告訴老媽,不知她會氣成什麼樣子,更不能現在修整他,還沒站穩腳跟,遲早要收拾他才能解除心中之恨,只有等到有合適的機會再收拾他。
皮卡車帶領著章家洋騎的摩托車穿過繁華的市區,來到一條小公路樹立了一塊星光摩托車駕校由此去的牌子,朝著一條窄狹的小公路,再向前行駛近三公里路,路上有人騎著摩托車來來往往,見到用磚圍砌的一個大院,進大院有一個用鋼管鐵皮大門,門的一側有一間保安室,有兩個保安在門前走動,門的正前方了一幢辦公大樓,辦公大樓前掛著一塊星光駕校的牌子,辦公樓前臨牆有一條水泥公路通往辦公樓,水泥路的右邊壩子全部用水泥鋪墊的大壩子,有些地段是練車,標誌著考試地段還安裝了一些隔離樁,一些即將參考的人騎著摩托車在這些地方跑,緊告牆體的另一邊是用鋼架搭建的臨時棚子,裡面擺放了不少摩托車,有不少的人在壩子裡騎摩托車,還有十來輛教練轎車,有些技術不熟悉的學員在教練的指導下,慢吞吞地駕駛摩托車,從這些現場看出,的確是一所專業培訓摩托車駕駛人的駕校,皮卡車開到院內時,保安立即站到門邊畢恭畢敬地看到皮卡車開到辦公樓前停在一輛黑色高級轎車旁,車上駕駛員下車後打開後排的車門,何總先下車,緊接受是彪形大漢跟著在副駕駛的車門下車,穿得花枝招展的女秘書下車,他們一行跟在何總身後,何總吩咐他們:「你們幾個各忙各的,小洪把我的辦公室打掃一下,把茶水泡好,我先陪他們看一下就回辦公室。」何總的一句話就像命令,他們幾個非常自覺地忙自己的事,保鏢還是跟在他身後,何總便向介紹:「我們這辦公樓,一樓是各訓練小組的辦公室和學員理論授課室,二樓是中層管理人員、教練、員工辦公室及寢室,三、四樓是學員休息室,五樓是我的辦公室、休息室,還有秘書科、保安科的寢室,後面是職工食堂,前面有練車路段,練考路段,我們駕校只有五十輛摩托教練車,分為十個組,考完一批在通知一批來學習,至少還有三百多人交了錢還在等通知,現在到駕校學駕駛技術的特別多,主要是摩托車購買力增強,所有的家庭花幾千元買輛摩托車都不成問題,以車代步這是發展趨勢,大家都把命看得比什麼都重要。小兄弟將來把摩托車學會,騎車帶我們炊事員出去買菜,接受來學摩托車的學員,一個月至少收入有伍千元,如果收入達不到這個標準,我給你補足。你們父子倆商量一下,如果沒有異議,到辦公室去喝會兒茶,就可以把你的行李搬來,小洪會給你安排好一切。」
章德財聽到何總說得天花亂墜,頭頭是道,正準備表態,章家洋主動發問:「何總,你們的教練辦教練證沒有?你們有這麼多教練轎車,怎麼沒有開辦轎車駕駛業務?」
何總坦然地笑道:「我們這些教練車,全部都是持教練證,學員辦有學員出入證,除了新報名學摩托車的人,在門衛登記,其他人沒有證件不能隨便進來,主要是為大家的安全考慮。我們的教練車一部分用於教練分段組織新學員學駕駛摩托車,跟蹤帶他們上路,一部分是租給其他駕校,一個組只有一輛,他們跟蹤五輛摩托車,一期最多學一周就能辦好一切手續,到我們駕校任教的教練沒有教練證我們不會聘請,還有什麼問題儘管問。」
章家洋想探聽他們的實力:「你們把摩托車交給這些學員學,不怕他們把車騎跑不還給你們嗎?我如果來看兒子還不能進來喲。」
何總大-大-咧-咧地笑道:「老同志請理解,我們駕校是封閉式管理,主要是保證駕校教職員工安全著想,不想洩露我們的管理模式,這個年頭那項賺錢多就有人攆黃,如果摩托車駕校多了,我們辦駕校還賺什麼錢,你要來看他在門衛申報,讓你兒子到門衛來接你,請理解,我不可能為誰破除規矩。有的學員是自己帶車來學,有的用我們的教練摩托車學,所有的黨員學駕駛技術前,我們一是把他們的身份複印了,收八張照片;二是簽訂了培訓合同;三是對沒帶車的學員收取一定的押金。原則上我們不惹別人,但是,我們也不怕別人找我們的麻煩,看你這歲數也能看出,社會閱歷比較豐富,要想在我們這裡隨便撈便宜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章德財聽到父親提一些刁鑽古怪的問題,立即干涉他:「是我學騎摩托車,又不是你學,我只學騎摩托車,按照老闆的安排辦業務賺錢,你提這些亂七八糟的問題不覺得多此一舉嗎?何總,你既然對我這麼好,我也是個知恩必報之人,誰要是敢在駕校鬧事,損壞駕校的財產,騎走駕校的摩托車,就是攆到他家裡,都要打得他滿地找牙!」
何總從他們父子倆對話已經聽出,這個魯莽之人根本沒把他父親的話放在眼裡,一心想把他套牢,多一個這種粗魯之人,就像多喂一條狗,就是要在農村出來涉世不深的人才能好駕馭,當他明白是怎麼回事就晚了,進這個門檻容易,出這門檻就難嘍,不給他點甜頭他不會上鉤,施展欲擒故縱的方法,促使他父親接受他的意見,樂此不疲地誇讚他,:「小兄弟,我們有緣相識,從你的言談舉止我已經看出,你是一個忠肝義膽之人,好好學,好好幹,我不會虧待你,一個人做事不僅要有勇氣,還要有智謀,慢慢來,你還年青,有的是好事需要像你這種脾氣的人,你對我越忠心得到的好處就越多!小兄弟,從農村出來找事做,需要有文化,有技能,為人坦蕩,還要遇貴人,除了這四個前提條件,舉目無親地賺錢,談何容易喲,看樣子這位一定是你的親人,他的社會閱歷比你豐富,你還是徵求一下他的意見。」
章德財只好明眸善睞地逼問他,把他們父子間存在的矛盾暴露在陌生人面前:「看在何總的面子,我得反問你老人家,請何總評評理,他可是一個有這麼大家業的老總,懂的道理比你我多,他的確不是別人,是我的老漢,他做的事有多缺德,說起你都不一定相信,他在我們只有幾歲就在外面亂整,拋棄我媽和我三姊妹,最後乾脆和我媽離婚,害得我媽一個農村婦女把三姊妹拉扯大,他這次發了點善心,把我們引到這裡來找事做,我想跑摩托車,他口口聲聲要我學技術,搞懂一些騎車的規矩,當遇到你這麼好的人,這麼貼起錢來幫我,他又陰陽怪氣的,你說到底是我不對嗎他不對?如果不是我媽再三招呼,要是在社會上遇到這種人,哼!」
何總聽到章德財的話,知道他要說什麼,立即打斷他的話,裝成一個十分明理的企業家勸導他們:「小兄弟,我知道你又要說滿地找牙的事,我們可是正大光明地辦駕校做生意,不是搞打架鬥毆方面的事,以後你別動輒就提打打殺殺的事。別這樣心急嘛,不要急於求成,你爸也是好意,他怕你文化少,社會閱歷少,在社會受騙上當,也是希望你好,過去的事就別耿耿於懷,父子畢竟是父子,備濃於水嘛,你們再考慮一下,還有沒有搞不明白的地方?」
章德財忍氣吞聲地裝成很懂事的樣子,他已經看出,父親如果不表態,到手的便宜就會泡湯,何總不會義務教技術,辦理相關證照,更不會讓自己攬業務,只好用威逼的方式:「何總說得這麼明白了,你到底有啥子相法,說出來嘛,不要這樣陰陽怪氣的要不要得?」
何總弄清他們之間的關係,從章家洋的表情看出,他懷疑免費培訓和提供優厚的條件是包藏禍心,章德財這個沒頭沒腦的青年人的確是一個最好的人選,他不喜歡動腦筋,愛打架鬥毆,有一股子蠻力,家裡只有一個被丈夫拋棄的農村婦女,遇到公安追查,他是最好的替罪羊,像這樣的人不好找,表面不想他們父子倆把感情鬧翻,內心不想要他父親插手這件事,玩弄心術挑撥他們的關係,還不讓章德財覺查:「走,到我辦公室去喝茶,開起空調涼快些,你們都到我辦公室去喝茶。」
此時的章德財眼冒金星,心裡在尋思,不曉得他在想什麼自己遇到這麼好的事都遲遲不表態,不管他怎麼想,退一萬步,他不送摩托車,自己也要跟何老闆,不能放棄這個賺錢的機會,便緊跟何老闆:「好吧,我們跟何老闆走!」
正在他們準備進何老闆的辦公室時,章家洋的手機鈴聲響起,他看到任四季撥打的電話,立即接聽:「章家洋,你在那裡忙啥子?我回家沒看到人,工地上也沒有人?」
章家洋心煩意亂地應付:「我的車要購買配件,車子要修,找了好幾家都沒有找到,還在找,如果找不到配件就麻煩,明天還莫法開車。」
任四季在電話裡態度生硬地警告他:「章家洋,我跟你說清楚,近段時間我找你時你一直找借口,東拉西扯,還是那句話,只要我沒有抓到算你本事大,如果抓到真憑實據,莫怪我翻臉無情,你做初一我做十五,會讓你最難看。」
章家洋喜笑顏開地和她通電話:「四季,我是什麼你還不明白嗎,怎麼會背叛你呢?我買好配件修好車就回來!」
任四季冷笑一聲:「哼,我就守在車邊,看你耍什麼花樣。」
章家洋掛斷電話,立即來了個一百八十度的大轉彎:「德財,你既然想在星光駕校學就學吧,我送你去把行李取過來,我還有事就不多耽擱何老闆了。」
章德財更沒有好臉色對待他:「都是這把年紀的人了,說話做事還這麼神魂顛倒的,一會又堅決反對,一會又爽快地答應,翻雲覆雨比誰都快,肯定是妖精下命令了才這麼緊張。」
達到自己招收馬仔的目的,再有沒有必要和他磨蹭,只要這支羊羔進入圈子,就讓他為了蠅頭小利去奔波吧。何總只好順水推舟:「你有事我就不留了,以後有時間歡迎你隨時來作客,我請你喝茶吃飯,小兄弟,你先到辦公室去找小洪登記一下,她給你發個通行證,你把行李搬來後,她具體給你安排食宿和學開摩托車方面的事,我還有事需要處理就不陪你們了。」
章家洋本想到何老闆的辦公室去看一下,這個姓何的到底是不是摩托車駕校名副其實的老總,沒想到半路殺出個程咬金,任四季這麼快就趕回來,幸好把摩托車送給德財,如果她早回來半天還不知道如何辦,只好先把章德財的行李送到駕校來,安撫好任四季回頭再抽時間到駕校來處理章德財的事。
彪形大漢便陪同章德財來到一樓登記室,小洪按照登記表上的內容給他登記相關內容,登記完姓名後再登記相關內容時,他支吾其詞:「我沒有文化,你問這些我根本記不住。」
小洪嚴肅指出:「你把身份證拿出來什麼都有了。有沒有八張一寸的免冠照片?」
章德財瞪大雙眼:「身份證在我的包包裡沒帶在身-上,照片我只有去照。」
小洪提著一部照相機:「這樣嘛,相片的事你就莫管了,你站在掛一塊白布的地方,我給你照相了洗出來,我先給你出個臨時出入證,你把行李帶來後,再把身份證拿到我裡來,我給你辦理正式出入證。」章德財便按照她的吩咐,站在一塊白布前面,瞪大雙眼讓小洪拍照。拍完後小洪填寫了一張臨時出入證再次吩咐他:「你進出門時帶上這個證件,別丟了哦,出門和進來時拿這個證件在保安室登記,保安才會讓你進來,你去拿上行李到駕校來,把身份證交給我再換正式出入證,我再給你安排學騎車和住宿、吃飯的事。」
章德財接過這張臨時出入證,有些怨氣:「學這麼個東西這麼麻煩。」
小洪警告他:「小伙子,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你如果想學騎摩托車,想賺錢必須老老實實地遵守規矩,否則,我們處罰措施也相當嚴格。」
章德財被剛才何老闆洗腦後,已經對學駕駛摩托車入魔,當然不會放棄這次機遇,只能規規矩矩地聽從小洪的安排:「要得,你們說怎麼辦我就怎麼辦。」他便按照小洪的吩咐,催促章家洋騎車來他去取回行李,把身份證交給小洪,順理成章地成了星光駕校的學員。
章家洋把章德財送到駕校大門後,保安就制止他進門:「你把摩托車停靠在這裡回去吧,不是本校教職員及學員,其他人員不能隨便進出。」
章家洋臨走前交摩托車鑰匙給兒子時叮囑他:「德財,你自己要多個心眼,遇到糜爛事給我打電話。」
章德財沒把他的忠告當回事,凶神惡煞地責斥他:「你管好自己的嘴行不?再說廢話,我對你不客氣!走吧,妖精在找你。」一個保安在堅守崗位,另一個保安騎從章德財手裡接過摩托車鑰匙,騎著摩托車把章德財送到辦公樓前,便把摩托車鎖好,鑰匙交給章德財:「你先到辦公室去登記。」
章家洋看到這個神秘的摩托車駕校,懸著一顆心離開此處,他輕車熟路地來到一家汽車修理廠,買了一個貨車剎車上的配件,開好發票,便朝工地上走去,他要採取這種方式去應付任四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