馮帥目送楊秀翠離開辦公室後，鎖緊濃眉認真思考此次開辦服裝加工廠時幾位管理者的意見，按照自己原來初步預想，她們提出了具有建設性的意見，準備聯繫母親爭取獲得更多關係戶的支持，輕輕關上辦公室的門朝著停放轎車的位置走去，一些廠裡的職工把他當成一個神秘人物，一些新進廠的工人不知道他的底細，沒有對他有任何表情，他一邊走一邊沉思，心裡策劃如何提高這家服裝加工廠剪綵的知名度，開始想的是請母親出面給她商界的朋友打招呼，想通過他們爭取一些相關單位的負責人瞭解，知道有這麼一家企業，甚至能參加剪綵活動，如果一步到位給母親闡明自己的想法，憑她的關係肯定能輕而易舉地招集一些單位負責人來參加剪綵活動，想到她辦企業一步一步走到今天，付出了心血和汗水，如果自己開口，母親會百依百順地支持這件事，她如果托朋友辦事從此又欠下別人一個人情，商人之間還人情不像普通人那樣，而是通過商業活動互相利用建立一種往來的情感，要辦成一件商業互相幫助的事就不知要付出多大的代價，這樣的關係隨時受著經濟利益的驅使，一點都不可靠，並且這樣的舉措沒有實質性的價值，管理人員、技術人員、工人能否穩定在廠裡上班還是一個未知數，不少工人都是沒有在正式單位工作過，沒有受過多少教育，他們都會受著經濟利益的驅使而產生動搖，隊伍不穩定的因素較多，沒有一支可靠的管理隊伍和職工隊伍，對生產的進度和質量都是一個不可預見的重要因素，接受訂單後能否圓滿完成訂單任務，這些都是未知數，自己絕對不能做沒有把握的事，就像父親在官場，母親在商場一樣，在認真分析各方面因素之後，慎重地邁出每一步，為了慎之又慎，只能把剪綵這件事委婉地透露給母親，不提出任何特殊要求，讓她把握分寸如何安排，先托一下原來自己在擔任市辦公室副主任期間結識過的一些同事，盡量爭取他們的支持，能請多少算多少，屆時，看他們引薦工作的成效再決定如何回報他們，重點是通信行業的幾個大單位，還有一些自己不知道的單位，也是不可忽視的問題，這件事只能在一邊獨自操作，不能讓他們廠裡的任何人知道，只能到轎車內去思考成熟後再撥打電話，現在自己辦這事一步都不能出差錯，這個服裝加工廠能不能賺錢是小事，如果這個廠辦走上由小到大，由弱到強，至少沒有浪費母親辛苦賺的錢財，在父母面前能挺起腰板，讓他們感到驕傲，同時，只要廠裡有線，可以經常請單位的領導或關係處得好的同事吃飯、唱歌，在自己的工作單位能樹立崇高威信奠定良好基礎，也是博取寧玲芳心的重要環節，這是政治、經濟、愛情三豐收的關鍵所在，設想這個五彩璀璨的夢想就能實現，現在自己的表態至關重要。要是這個廠虧本太多沒有家裡雄厚經濟支持辦垮了，不僅廠裡所有的人員會各奔東西，對他們離開時經濟問題處理得不好還會產生一些負面影響，本單位的人還會認為自己是一個不中用的敗家子，寧玲也不會真心跟自己，結局是落下一個費力不討好，離鄉背井所產生的一切後果都是給自己心靈帶來深重的創傷，歷來順受的他從來沒有受過這種委屈，現在自己做的每一項決定都牽涉到是否終生幸福的大事，絕對不能有半點馬虎和大意，必須把每個環節都考慮仔細才能行動。
當他考慮成熟之後，就按照設想的方案撥通母親的電話：「媽，在忙什麼？」
韓玉華最大的特點就是渴望兒子的電話，有時兒子不給她打電話，她都會主動打電話，並且從兒子的語氣判斷他的心情舒暢，通電話要達到的目的，至少從小帥出生到現在，有兩件事值得驕傲，有一件事讓她擔心。驕傲的事，一是他從幼兒教育到大學畢業沒有讓他們夫妻倆操心，特別是他並沒有因為家裡有錢而好吃懶做，獨立、自強地考入公務員隊伍，工作上沒有讓父母過多的擔心，二是他在用錢方面沒有讓父母操心，讀書期間他沒有亂花錢，工作之後更是勤儉節約，很少像父母伸手要錢，他從小到大都是這樣，給他的錢很不容易用脫，幾乎是同事和親友們都有口皆碑的孝子賢孫，所以，他對父母提出的任何要求，都能滿足，兒子需要投資辦服裝加工廠的事，立即撥付資金，專門落實人員搞策劃，從朋友辦的服裝加工廠去挖牆腳，抽調關鍵技術人員，還將姜廠長抽出當廠長助理，這辦好這家服裝加工廠提供優質服務，暗中支持他把這個廠辦好，以辦廠為起點，培養他經營企業的才能，一旦具備將來承接自己的椅子，把這個企業轉型成為擁有固定生產能力的工廠，表面依然沒有表現內心世界，仍然保持著平衡的心態，支持兒子在政界工作有所建樹：「有點小事要處理，兒子，有什麼事需要我辦理？」
馮帥從電話裡聽出母親料事如神，十分敬佩：「媽，真是知子莫若母啊，我們的服裝加工廠即將剪綵開業，您能不能來指導一下啊，看我們還有什麼不足之處！」
韓玉華輕笑道：「你娃娃心裡的什麼我知道，我早就告訴過你，這個小項目我就不參加剪綵活動，你就是想聽一下我的意見。好吧，我也不客氣談點建議，這個項目你自己放手去辦，我不會插手，你要發揮好我推薦來的人的作用，辦這個廠雖然用錢不多，這是你當大成人後搞的第一件小項目，盡量爭取將這件事辦好，不能打擊你的積極性，剪綵開業要選擇黃道吉日，往後廠裡的事吉利些，剪綵開業的日子我已經找人看不定過了，訂在後天上午十點鐘，該我做的事不用你說我會做，你就安心安排好辦廠內部的事，一定要保證剪綵不能出洋相。」
馮帥只能答應她：「媽，我知道，您是日理萬機，沒有機會到我這小攤子來，您有什麼事儘管吩咐，廠內的事我已經安排好了，謝謝您！等我把廠辦好時再回來細說。」
韓玉華聽到兒子要把廠辦好才回家，心急火燎地指責：「不行，你別把辦廠的事和回家的事混為一談，廠裡的工作你安排好就成，沒有必要事必躬親，如果我什麼事都親力親為，莫說一天只有二十四小時，就是再有幾個二十小時也不夠用，搞企業關鍵是制度管我，而不是人管人。」
馮帥輕描淡寫地解釋：「我不是這個意思，我是說平常回家就不提這事，要在企業搞出一定成效時再向您匯報，媽，謝謝您的教誨，廠裡從領導班子、技術人員我都安排好了，從生產到銷售都不用我操心，我只是當摔手老闆。」
韓玉華聽出他話裡有水份：「搞企業雖然有一些理論上的東西，各企業有不同的各種因素，不能照貓畫虎，更不能刻舟求劍，而是要靈活地管理好人、財、物，生產、經營，我給你介紹的幾個人很有企業管理經驗，一定要發揮好他們的作用，同時，也不能全面放手讓他們掌控一切，你也要安插親信，要形成互相制約，自己要駕馭他們，這些是我在經營企業陸續獲得的休會，也許對你有些幫助，至於怎麼才能把這些事辦好，只能在實踐中去探索。」
馮帥這時才感受到母親的艱辛，一個人能獨立工作不容易，幹一番事業更艱難，如果沒有艱辛的努力就不會有今天的成就，她的成就為自己點起了一盞明燈，雖然自己不會放棄現有的事業支經商，也不會過多的參與經營的事，他淡泊名義和金錢，只是想找一個有情有誼的妻子，現在所作所為全部是為了討取寧玲的歡欣，此事只有他的內心明白，顯然不能讓母親知道自己的內心世界，眼前只能應付自如：「媽，感謝您的金玉良言，有了您的教導我就省心多了，辦企業就會少走很多彎路，媽，我知道您還有很多事要做，我就不耽擱您的寶貴時間。」
韓玉華淡雅地笑道：「世界上沒有看不透的事，沒有錢時我特別想賺錢，現在有了錢就特別注重親情，好吧，有時間就琢磨一下我剛才的話，別把我的話當耳邊風我就心滿意足了。」
馮帥漫不經心地笑道：「媽，從小到大我沒尊重您嗎？只有得到您們的教誨才能走到今天，我是想走自己的路，不會接受安排，您們的寶貴以驗也是寶貴財富，放心吧，我身上流著您們的血，傳承了您們的遺傳基因，一定不會讓您們失望。」
韓玉華叮囑他：「兒子，我不期盼你能賺多少錢，不渴求你當多大的官，只需要你帶一個稱心如意的姑娘回家。」
馮帥終於聽到媽常提的一句話，也是自己愧疚的惟一事情：「媽，在這件事情上的確沒能如願以償，我會努力完成任務，減輕您們的心理壓力。」
韓玉華微笑著叮囑他：「至少有時限啊，我們可不能無期地等待喲。」
馮帥此時沒有一點底氣，只能給母親口頭承諾：「媽，十年樹木，百年樹人，要想得到一份真感情需要時間，特別是像我們這樣的家庭，稍不留神，就要讓人鑽空子，請神容易送神難，只有用心靈去感受，要查清這個人才能表露情感，否則，招來的不是幸福，會是一場無窮無盡的災難。」
韓玉華也有同感：「是啊，你先要對她的情況進行一些調查瞭解，再對她進行考驗，辦法自己想我只是提個方向，要看透她的心裡是重情感還是重金錢！」
馮帥毫不保守地回答母親：「我們家的經濟情況她早就明白了，她仍然對我冷若冰霜，這就充分說明她對金錢沒有多大興趣，據我瞭解，讀大學時一些官二代、富二代追趕過她，沒有一點結果，當然，在市場經濟的年代，不少人會被金錢染黑，她也不例外，沒有水到渠成，我不會帶她回家。」
韓玉華彷彿看透了兒子的心思：「小心無大錯，好吧，算我多嘴，只要你能帶一個稱心如意的姑娘回家，我就提前退隱江湖，只坐享其成。」
馮帥只能穩住母親的心：「媽，我一定讓您百分之百的滿意，不挑一個賢淑的姑姑寧願不結婚，好了，下次再通話吧。」馮帥掛斷電話後，換了一塊電池，撥通一個同事的電話：「譚主任，你在忙什麼啊？」
「呵呵，帥老弟，我在組織部看到一份文件，你調到市衛生局來工作了，什麼時候來上班啊？」
「譚主任，你果然神通廣大，我這麼一個小角色都在掌控之中，我快到一個月了，只是沒有時間請你喝茶。」馮帥隨和地笑道。
譚主任驚愕地歎惜：「原來我們同是副主任在省上參加會議時，你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這次又是一樣，調到市上當部門領導就不把我這位老朋友放在以上，簡直不夠朋友。」
馮帥按照設計好的話題：「哎呀，沒有啊，只是忙碌了一陣子，我投資搞了一個服裝加工廠，在忙這些雜七雜八的事，沒有抽出時間，現在基本就緒，想聯絡一下感情，不知有沒有時間？」
譚主任有些埋怨情緒：「帥老弟，我就不明白，你家的錢堆積如山，當個副主任又沒有什麼風險，為啥要離土不離鄉到我們這個窮地方來當衛生局的副局長，當這個破官還不說，搞什麼不好選這麼個項目，憑我們的關係，就是開洗腳城、茶館、賓館、餐館，或者是把錢用來放水，輕而易舉就能賺錢，搞服裝加工廠，既費勁還不好經營，完全靠用貨真價實的產品，在市場需求才能有一席之地，更不用說賺多少錢了，你真是一個百分之百的書獃子。有什麼事用得著我的地方儘管吩咐。」
馮帥無憂無慮地笑道：「譚兄，我知道你神通廣大，事先本來想和你商量，我只是不想打攪你，只是想辦一個實體，沒有想賺更多的錢，想實踐證明一下自己的經營能力。」
譚主任是一個能說會道，善於運用一些社會關係去謀求自己利益之人，他利用自己手裡的權利通過市上的官員，辦了一些為人開脫稅費，逃避公安、工商、稅務機關，在一些牟取暴利的行業插手，賺了不少的錢，他在省城買有房屋，可以說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將一些賺的錢完全用於一些賺錢的行業去滾動賺錢，所以，他在廣蜀城裡是一個廣交朋友之人：「既然你已經選擇了這個行業，需要幹什麼儘管開口，不要藏著掖著，否則，我可不認你這個朋友嘍。」
馮帥故意把話引進這個境地：「好吧，既然譚主任在市上沒有鄙視我們部門的人員，我就只好委託你辦一件事，你先到科貿『天歌服裝加工廠』來看一看，我請你喝茶慢慢談，能不能擠時間來陪同我喝一杯茶？」
譚主任知道馮帥家富麗堂皇，油水很多，所以，他只要能插手幫幫他一把就能從中撈取好處，舉手之勞就能得到實惠何樂而不為，即使有點事也能推開，便爽快地答應他：「儘管我手裡還有事也是小事，兄弟的事再小也是大事，好吧，我安排好手裡的事半小時後就來。」
馮帥基本達到預期目的，再也不耽擱更多的時間：「好吧，我在廠裡等你，我這廠房就是租用的原麻紡廠。」馮帥掛機後，回到廠裡的辦公室打開手提電腦，抓緊時間埋頭撰寫籌備事項的要領和主要框架，青睞拿著一份資料來到辦公室：「馮總，這是我根據剛才你們幾位提出的初步方案整理的一份會議紀要，請你審定。」
馮帥接過材料，叮囑青睞：「你還去打印兩份材料，一份材料交給楊廠長，一份交給姜助理，並根據修改後綜合意見落實，往後廠裡的事都讓她們做主，最終由楊廠長拍板。以後廠裡行政管理方面的事你就多抄一些心。這次剪綵的策劃工作你提出方案後，重點要聽一下姜助理的意見，也要珍重楊廠長，她是一廠之長，沒有經歷過這樣的活動，姜助理和你商量好後才去給楊廠長匯報，讓她拍板，所有的資料要注意保密，特別是一些大客戶的資料要絕對保密，這是企業，有些資料關係到企業的生死存亡。」
馮帥籌備辦廠時，韓玉華就召集市轄區的幾個服裝加工廠的老闆開座談會，聽取他們辦廠的意見，走訪了幾家廠子，精心挑選出姜助理和青睞，青睞雖然沒有寧玲的容貌和聰慧，她的心機遠遠勝過寧玲，她是韓玉華挑選出來做馮帥女朋友的候選人之一，故意派到這個工廠來擔任辦公室主任，她就是要讓馮帥多中取一，自從韓玉華通知她到公司去談話後，已經從廠長的嘴裡瞭解到他殷實家境的情況，雖然調到這個廠裡上班的工資待遇沒有提高多少，她故意在馮帥面前彰顯管理才能，體現自己賢淑的一面，也是想達到取得馮帥歡欣的目的，對他百依百順：「馮總放心吧，我們一定竭澤而漁地把這個廠辦好，可能你事先瞭解過，我大學畢業後在靚仔服裝廠任辦公室主任也是三年多了，對服裝加工廠的經營與管理還是積累了一些經驗。」
馮帥急著辦好手裡的事還要與譚主任相聚，只好草率地答覆：「好好工作吧，中國不缺人，只缺人才，你如果是人才我會重用，也會給予物資獎勵。我還要和楊廠長談事，你去忙吧，有事我在電話告訴你。」
青睞當然不會讓馮帥掃興：「好的，馮總，你的指示我記住了，一定珍重楊廠長，我再去打印兩份材料分別交給楊廠長和姜助理。」
馮帥提示她：「青主任，以後最好別叫馮總，我畢竟是國家工作人員，叫名字或者小馮都行。」
青睞態度溫和地接受他的吩咐，語言帶著一股嬌滴滴的味道：「馮局，記住了，還有什麼指示。」
馮帥木然地回答：「去辦事吧，我還要和楊廠長談事。這個會議紀要等我們修改後交給你，由楊廠長簽字後再打印出來，送給我們辦公室存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