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秀翠舀起天歌的工資卡、存折,心裡有一種說不出酸甜苦辣的滋味,她穿好衣服把丈夫換的髒衣服洗完,快到六點鐘,東方出現了魚肚白,蔚藍的天空中飛舞著戲耍的小鳥,人們有的開始出來散步;賣菜的農民陸續擔著菜挑子快步朝菜市場奔赴;有的晨練者趕往練習場地;吆喝著賣饅頭、豆漿、包子的個體商販走街串巷去賣——/各類機動車、摩托車、自行車來往如織地穿梭在市區公路上。她輕輕喊方琳:「女兒,起床吃飯了。」
方琳睜開眼睛第一件事就問:「媽媽,爸爸呢?」
楊秀翠實情相告:「你爸爸把早飯煮好後就騎車上班去了。」
方琳穿好衣服就走到窗前,望著天空:「不對,我剛才還夢見他血肉模糊地來到床前叮囑我,女兒,你一定要用功讀書,爸爸走了,他說完就從窗口飛往空中,我拚命地哭喊,爸爸您別離開我和媽媽,他頭也沒回飛得無影無蹤。」
楊秀翠終於明白擔心什麼事,她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擔憂,放下門市營業的事,為了在事情沒有弄清楚之前不影響女兒的學習,理智地吩咐她:「方琳,把手機帶好,起床洗漱吃飯後就去上學,有事我會隨時和你保持聯繫,我要出去辦點事。」
楊秀翠簡單的洗漱梳妝後換上衣服,提著一個果鸀色的坤包匆匆忙忙地出門,跑步來到車站,買了一張去臥龍鎮的車票,登上車就催駕駛員:「師傅,快開車啊。」
中巴車駕駛員安慰她:「我們是按照運管劃定的時間、路線出站行駛,不是自己想開就開,還有十分鐘,請你稍等別著急。」
楊秀翠急得心臟跳到嗓門邊,只好閉著眼睛等待駕駛員開車,時鐘在一分一秒地轉動,她心裡在暗自數著阿拉伯數字,客車開動後,她全目不轉睛地注視著路面行駛車輛情況,當客車行駛到縣城去臥龍鎮中途急彎上坡一個名叫夾巷子的地方,堵塞在車輛把公路兩邊擠得滿滿的,中巴客車只好停靠在路邊。
楊秀翠焦急地問駕駛員:「師傅,這是怎麼啦?為啥會發生堵車呢?」
駕駛員淡然地告訴她:「堵車絕對不是好事。」
車上的乘客議論:「哎呀,現在車輛增加過快,公路修建改造跟不上發展需要,路面這麼窄,坡度又這麼陡,不發生交通事故才怪。」
有人說:「過去沒有公路,人們走小路、大路,爬坡上坎還少嗎?有的平平安安,還有人喝得爛醉如泥都平安無事,有的人平白無故被摔死,人生由命,寶貴在天,生死天定,閻王要你三更死,不會讓你在人間呆五更。」
正在他們議論時,楊秀翠的手機響了,她看到是方天歌的手機號碼:「天歌,你到鎮上沒有,把我急死了,你沒事嗎?」
電話裡傳來了一個陌生的聲音:「女同志,我是交警大隊特勤中隊事故處理民警圓森,請你馬上趕車到夾巷子來。」
楊秀翠急促地問:「圓森,你怎麼會有我家天歌的電話,他人呢?」
圓森冷靜地告訴她:「女同志你別急,他在交通事故中受傷有點重不能說話,我們便用他的手機卡與你們聯繫,請你馬上趕車來就知道了。」
客車駕駛員聽她接完電話蒼白的臉色時才明白,她心急火燎地趕路,有預感丈夫可能要出事,便打開車路,她急不可待地沿著停靠在路旁的車輛邊朝著上坡的公路上奔跑,見縫隙就鑽,當她跑到事故現場。
指導員句歡在事故勘察箱裡取出偵破工具正在細心交通事故現場進行勘驗,對路面狀況、線形設計、交會能力、環境情況等進行認真的數據情況記錄,給交通事故的深度分析提供第一手資料,並對人、車、路、環境全方位對交通事故進行調查,借助交通事故的微觀數據,宏觀和微觀分析相結合的方法,尋找這起交通肇事逃逸案的證據,確定造成這起道路事故的突破口,圓森仔細搜尋事故現場,跟蹤摩托車胎印記,終於在自行車旁邊發現一塊交通肇事車輛的碎片,再也沒有任何蛛絲馬跡,便將這份寶貴的證物小心謹慎地用塑料袋裝好,放入勘察箱內,在死者身上發現一部手機,以及錢夾發現身份證,他們便從手機的電話本上找到其妻子和女兒的電話號碼,以及單位相關領導的電話號碼,他們便細心記錄下來進一步確定死者的身份,如果在有智能監控的城區,只要把監控調出來就能輕而易舉破案,遺憾的是在一條縣道上,根本就沒有智能監控,方天歌被撞摔在巖下時,案發在天剛濛濛亮,連一個目擊證人都沒有,而是一輛路過的長途客車,有一位旅客腸胃不好拉肚子,便停靠在路邊,發現自行車及被摔到巖下的方天歌馬上報警,句歡及時和圓森接警後及時趕赴現場進行勘察,句歡將交通肇事逃逸現場勘察死亡者身上的相關電話號碼線索,在電話中報告尤爽大隊長,尤大隊馬上把死者身份證號碼從公安信息網查出死者的情況,查明死者的單位後便與臥龍鎮聯繫,告知他們方天歌騎自行車上班途中發生車禍身亡,請他們派人到事故現場配合調查處理,瞭解到他家的情況,便安排圓森通知他妻子及時趕赴現場對死者進行辨認,楊秀翠看到被撞在巖下熟悉的自行車,再看到血肉模糊的方天歌,頓時失去感覺,暈厥在路旁,圍觀的群眾和辦案民警句歡及圓森已經看出來,她是死者的妻子,圓森馬上採取在警察院校學的緊急救護措施。
另一輛警車鳴笛趕到現場,尤爽大隊長安排教導員莫玉梅帶著方琳快步來到事故現場,貴潛明和另外兩名民警跟在她們身後,方琳目睹父親果然血肉模糊地死亡,母親暈厥在路旁,霎時,嚇得她目瞪口呆,猶如晴天霹靂,肝肚腸寸,面如泥土色,當她親眼看到圓森扶著母親用拇指按住她的人中穴位時,她瘋狂地抓住他,悲痛欲絕的哭天抹淚:「黑臉警察,你一天站在公路中間勸這個罰那個,是誰把我爸爸撞死了?兇手是誰啊?你給我找出來啊!」
教導員莫玉梅拖住並安慰她:「方琳,在路上我給你說過啊,你父親騎自行車被撞後情況不是很好,是一輛過路客車的乘客報警後我們的民警就趕赴現場,他們正在調查取證,你別干擾好嗎?」
句歡給教導員匯報:「莫教導,事故現場已經勘察完畢,可以對滯留的車輛放行。」
莫玉梅下命令:「貴中隊,你負責指揮滯留的車輛通行,句中隊,先配合指揮車輛通行,再通知殯儀館的車來拉屍體。」
方琳大義凜然地哭喊著張開雙手站在路中間:「不查出撞死我你的兇手,誰的車也不能通過!」
莫玉梅仍是孜孜不倦地安慰她:「方琳,我理解你此時的心情,如果公路上的車全部都堵塞在路上,如果發生次生事故,會有多少人擔心嗎?我們的民警會全力追蹤交通肇事逃逸犯罪嫌疑人。」
圓森看到此時的楊秀翠撲在方天歌的身上,一把鼻涕一把淚悲天憫人的痛哭:「方天歌,你好狠心哪,丟下我和琳琳怎麼辦啊?天哪,這件事都怪我,三個月前就聽你說眼睛跳,晚上做夢時與死人交往,經常說些安排後事的斷頭話,就應該早打主意,我也是因為家裡買了房子,還要供女兒讀書,只有你一個人的工資收入,守到布行想多賺點錢,家人過上好日子,捨不得耽擱時間才一拖再拖,並不是我不關心你,等找到熊半仙,還要後天才能算,沒想到今天他就遭遇如此悲慘的結局!」她撕肝裂肺地向蒼天高呼:「我天歌是一位好丈夫,好父親,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結束他這麼年青的生命?更令人髮指的是,那個傷天害理的烏龜王八蛋,把我天歌撞下巖就這樣逃跑了,天哪,你還有沒有眼睛哪。天歌啊,你現在走了,唯一的工資收入斷了,我們家在城裡買房子後,轉成城鎮居民戶口,田土也收了,我們以後如何活啊?」她哭天抹淚的傾訴著對天歌的深情厚誼,心中的懺悔,控訴無情無義交通肇事逃逸者。滯留車輛的駕乘人員看到這種悲慘的場面,有人偷著哭泣;有人歎惜;有人唾罵交通肇事逃逸者;年青的婦女哭泣著勸她:「大姐,既然大哥已經走了,就讓他安心地走吧,尊重警官的安排,死者為大。」
年齡大的婦女流淚抹眼地勸她:「小妹,我們都聽出來了,你家天歌是好人,你也是一位賢妻良母,光哭也沒有用,如果哭能把你的天歌哭活,我們都幫著你哭,一直把他哭活。」
圍觀者巴不得撤銷管制,大家早點離開這裡,七嘴八舌地幫腔:「是啊,如果能把他哭活,我們不走了,陪著你把他哭活為止。」
有人抓住她的心理弱點:「你不看別人,就看你女兒這麼可愛,也要好好珍惜啊,不要傷了自己的身體,你們家有困難國家會關注你們的。」
圓森聽到楊秀翠真切的哭訴,看到如果聰明伶俐的方琳,痛哭流涕時更是楚楚可憐,這一切觸及到他那顆善良正義的心,真是百感交集,沒想到她們母女會遭到如此悲慘的結局,簡直不敢想像,非常同情她們此時的心情,慷慨激昂地表態:「阿姨,小妹妹,你此時的心情我理解,別慪氣了,我圓森作為一名人民警察當著這麼多群眾,慎重地對蒼天發誓,不揪出這個萬惡的交通肇事逃逸者就不結婚。」
莫玉梅看到圓森那雙明亮清澈的目光,居然彰顯傻兒的傻勁,就憑現場一塊碎片要追蹤交通肇事逃逸犯罪嫌疑人有多大的難度,發這種誓言有點過頭,為了穩住受害當事人的情緒,馬上補充給圓森一個台階:「大姐,小姑娘,我們的民警會千方百計,全力以赴追蹤交通肇事逃逸者,你家有困難,我們大隊會申請社會救助基金為你家解決一部分困難,請你們母女讓開路讓滯留的車輛通行吧。」
此時,柳書記得知方天歌在途中遇車禍死亡的消息,帶領鎮上的相關幹部趕赴現場,苦口婆心的安慰她:「楊大姐,都怪我沒懂起你給他請假的意思,如果知道天歌遭遇這種災害,就是讓你在家躲十天半個月也行,既然已經發生死亡事故,我們要用夠政策幫助你家走出困境。」
圓森仍然堅持自己的觀點:「阿姨,小妹妹,我圓森並不是信口雌黃,而是經過深思熟慮地對你們承諾,雖然這個案子,只有一塊交通肇事逃逸者撞擊車上的一塊碎片的線索,我就是像大海撈針一樣,也要挖出這個逃逸嫌疑犯,告慰亡者在天之靈魂,還天下之公道,我只有舀婚姻作賭注,不破此案,絕不結婚。」
楊秀翠畢竟是知書達理之人,既然警察和鎮黨委柳書記都表態,只好尊重他們的意見,在悲痛欲絕的情況下,看到了一抹曝光,教育女兒:「女兒,讓開路,別耽誤其他車輛過路。」她的舉動深深打動了所有的圍觀者,他們有的送水果,有的送錢,有的送糖果,不一會兒,母女倆身邊堆著一大堆物品和現金。
楊秀翠母女倆以叩頭的方式表示感謝好心的群眾。
方琳毫不客氣地與圓森打賭:「黑面警官,你如果能破獲撞死我父親的案子,揪出兇手,我嫁給你,如果你不能破此案,其他人我不找,我會揪住你不鬆手。」
莫玉梅教導員只好借他們的話:「圓森,我們全力支持你破案,大姐,請您把小妹妹帶上我們的警車,我們指揮滯留在公路上的車輛,安排殯儀館的車來拉你愛人的屍體。」
莫玉梅提著群眾送的禮品,扶著楊秀翠與方琳步履蹣跚地進入警車,貴潛明,句歡、圓森以及前來增援的警察便指揮滯留車輛緩慢地通行,在車輛全部疏導結束後,他們通知殯儀館來車,將方天歌的屍體運到殯儀館,將柳書記和鎮上的相關幹部帶回交警大隊,妥善安排楊秀翠母女倆的食宿,大隊按照國家規定,配合鎮政府,申請社會救助基金給予方琳家一定的補助,並為楊秀翠發放遺孀補助,定期發放方琳的補助,同時,安排特勤中隊根據收集的證據,分析研判追蹤交通肇事逃逸嫌疑犯,在此案的處理基本告一段落後。
在交警大隊小會議室,尤爽大隊長召開相關人員的會議,參會人員翻開自己的工作筆記本,匯報偵破方天歌死亡案件偵破情況後,細心做記錄,尤爽提出安排部署意見:「鑒於死者親屬是兩個女眷,請教導員莫玉梅親自率領特勤中隊長句歡和辦案民警圓森,將楊秀翠及方琳母女倆送回家,商量處理方天歌的後事,繼續做好她們的思想工作,別讓她們因為失去一個當家人就喪失生活的勇氣和信心,她們家情況的確特殊,楊秀翠沒有工作,是一名個體縫紉師,方琳還是一名高中學生,遭到這種打擊對生活有很大影響,我們是人民警察,能幫就要幫她們。同時,句歡中隊長要認真組織特勤中隊分析研判,事故的現場勘查情況,證據情況、成因分析情況、事故認定結論,雖然只有一塊碎片,破案的難度有點大,盡快送到相關部門進行鑒定,分析是什麼材質,什麼類型的車輛,然後再根據技術結論廣泛調查、排查,這件事有點像大海撈針,難度相當大,必須要有決心和毅力,無論是誰破獲此案,我們大隊給他請功。」
圓森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激情,自告奮勇地報告:「報告尤大隊,方天歌遭遇車禍,家裡只有一個無固定職業收入的婦女和正在讀高中的女兒,交通肇事逃逸者實在可恨,不能讓他逍遙法外,把這項任務交給我吧,就是無論有多辛苦,多艱難,我都要持之以恆破獲此案,此案不破我不結婚。」
尤爽看他堅定信念的眼神,有些舉棋不定:「圓森,我知道你有一股傻兒的執著精神,如果要破獲此案,不是喊口號,而是要有嚴謹的科學態度和較強的偵破技能,你行嗎?」
圓森提出自己的觀點:「尤大隊,這個案子的難度我考慮過,一是現在我們沒有更多的證物,還沒查明是什麼車輛,根據撞擊的力度分機,摩托車撞擊的可能性較大,如果是其他機動車,自行車和死者會受到更嚴重的撞擊;二是如果是其他機動車撞擊,會隨著死者墜落,不會逃離現場;三是根據我們勘察現場分析,最新的車胎是摩托車,這就為我偵破鎖定了大範圍。所以,我想請求大隊長能給我這個機會。」
尤爽對他刮目相看,沒想到他才進入事故處理崗位就能這麼頭腦清晰地進入高難度的偵破角色,心裡對他的觀點讚許,表面仍然有些冷漠:「圓森,你想接此案件的偵破任務,我基本同意,不過我得提出三點具體要求,一是此案非一朝一夕就能偵破的案件,不能操之過急,一定要有科學的態度和方法,具有邏輯思維方式,只能找到足夠的證據,一定要辦成鐵案如山,沒有任何漏洞;二是不能耽擱正常的值班備勤,因為我們的警力有限,沒有讓你長期泡在此案中的機會;三是不能影響你的正常工作、生活、學習、訓練,更不能搞違反廉潔自律辦案規定搞非法手段逼供。出了任何紕漏我都會毫不客氣追究責任。」
莫玉梅教導員,句歡中隊長為他捏著一把汗,就任這麼一塊碎片去追蹤交通肇事逃逸案,有多大的風險啊,他?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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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爽大隊長有意要磨礪他:「句歡,你們特勤中隊研討一個具體偵破方案,按我提的三點要求,把這個案子交給圓森承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