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鐘,你說你到底是一件什麼級別的寶物呢?怎麼那麼厲害?哦,對了,你厲害的時候我都沒看見,也許你並沒有我想像中的厲害……你一定很不厲害!不然你幹嘛連話都不會說呢?我才不信你會沒有器靈,連靈兒那把青鳳劍都有器靈呢……別不相信,自從我撿到別的飛劍之後,那傢伙就自已飛到空中不讓我用了。可能是嫌我用它劈木頭吧。但是我只不過是劈幾塊木頭而已,又不是讓它殺人,它幹嘛這麼不樂意?你說對不對……」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奚離吾變得越來越囉嗦了。每天,他不但對著鳳靈絮絮叨叨不厭其煩,同樣也會對著自已體內的那隻金鍾自言自語。他倒是一直想從金鐘那裡得到回應,但是十年過去了,他卻依然只能自言自語。
不過這幾天,他卻隱約感覺到了金鐘與他之前那種親密的感覺似乎越來越強烈,就像他剛才對鳳靈所說的,也許,這幾天,他就會從金鐘那裡得到什麼回應吧,所以今天的他越發地嘮叨了。
「嗡……」
金鐘忽然輕輕顫動了一下,發出一聲輕微的嗡鳴,也不知是在認同他對青鳳劍的指責,還是對他的囉嗦在表示抗議。不過這一聲嗡鳴卻讓奚離吾越加的興奮起來。
「啊,你在動?你在響?剛才你動了吧?你還『嗡』地發出一聲響!你是不是要和我說話?那就說吧!我聽著呢……」
奚離吾的神識圍著那隻金鍾開始轉起圈來,一邊轉,一邊傳遞著諸如此類的廢話,似乎打定了主意,一定要讓這隻金鍾開口一般。
「嗡……」
金鐘終於受不了了!它從奚離吾的胸口飛了出來。嗡鳴著懸浮於奚離吾身前丈遠。
「真沒有看出來,你這小子這麼煩人!」
金鐘發出一個低沉而略帶沙啞的男聲,聽上去似乎頗為無奈。
「咦,你還真說話了!」奚離吾眼睛一亮,連忙走了過去,繞著金鐘仔細打量著它。
繞了一圈,也沒能發現這金鐘有什麼奇怪的地方,奚離吾衝著它笑嘻嘻地道:「你是這隻金鐘的器靈吧?出來聊聊怎麼樣?」
「唉。當初老納怎麼就沒有看出來你居然是這樣一個憊賴小子呢?」金鐘輕輕一顫,一道虛影漸漸從鍾壁上顯現出來。
奚離吾仔細一看,那虛影卻是一個六七十歲的老人形象,光著頭,穿著一件式樣簡單的布袍子。滿是皺紋的臉上卻長著一雙非常有神的眼睛,透出慈祥的光芒。
這樣的形象,看在奚離吾眼是。是非常怪異的,因為一般像這個年紀的老人,都會長著一把長長的鬍鬚的,更何況他不但沒有鬍鬚,還連頭髮都沒有。但是最讓奚離吾吃驚的是,這隻金鐘的器靈居然會是一個人!
要知道一般的法寶不管是自已產生的器靈。還是外力強行將一些強大的精魄打入從而造就出一個器靈,所選擇的,大都是一些修為高深的飛禽走獸的精魄。雖然人的精魄也可以用來打入法寶成為器靈,但是又有誰會甘願發棄轉生的機會,永遠受人驅策?所以他們往往會選擇自爆,都不會被人拿來煉製成為器靈。
更何況,以這隻金鐘的威能,那麼作為它的器靈的這個老人當初又該如何強大?那麼他是怎麼成為這隻金鐘的器靈的?難道是因為某些原因。他自願成為器靈的?
奚離吾張著嘴,看著這老人的眼睛有些發直。
「怎麼了?不是你叫老納出來與你聊天嗎?怎麼現在又一副目瞪口呆的樣子?」
那老人卻似乎是知道奚離吾在為什麼吃驚,看著他微微一笑,只是這笑容裡卻隱含苦澀之意。
奚離吾敏銳地捕捉到了這絲苦澀,隱隱便有些同情這個老人了。
很快。他便意識到了自已的不同,自已居然會同情別人?這對於他來說實在是一種太過奇怪的情緒。
雖然奇怪。但他卻就是從心底對這老人感覺到親近,他只好將之歸結於自已與這隻金鍾之間的聯繫了。
「啊……對呀。我們來聊聊吧。」
奚離吾很快醒過神來,看著那光頭無須的老人笑了笑。「我們坐下聊吧?你這麼飄在空中應該也會累吧?」他一邊說著,一邊就地坐了下來,順便拍了拍前面的地皮,示意那老人下來。
老人從善如流。微笑著落到了地上,與他相對而坐,當然,那隻金鍾也同樣的落在了地上。
「那麼……」看著老人的虛影在自已面前坐寧,奚離吾也微笑著。「首先,我怎麼稱呼你?總不能一直叫你金鐘吧?」
「老納以前的名字,早就忘記了。你便叫我金鐘也無不可。」那老人卻是看著他淡淡一笑,似乎並不覺得「金鐘」這個名字有什麼不好。
奚離吾臉上的笑僵了一下,看來這老頭並不想告訴他自已的過去了,否則不會連名字都「忘記」了。
不過奚離吾很快便再次笑了起來。他看著面前老人的不在意,也表示了自已的不在意。
「好吧。即然你這麼說,那我以後就叫你金鐘好了。接下來,我們是不是談談你的來歷,或者說你後邊那隻金鐘的來歷。」
「來歷?」老人微微抬頭,似正在努力回想一樣。「老納原本乃是梵門中人,這只鍾自然也當是梵門之物了。」
「梵門?那是什麼?」奚離吾微微皺眉,聽上去,那梵門似乎也是一個宗派,只是他卻從未聽過其名,再聯想到這隻金鍾出現在萬寶崖上,想來這所謂的梵門已經消失在歷史長河中了。
「梵門是什麼?梵門便是佛門。」
「那佛門又是什麼?一個宗派?」
「佛門,乃佛之法門……」老人忽然之間變得非常興奮,開始濤濤不絕地向著奚離吾宣揚起佛法。
然而奚離吾卻聽的糊里糊塗不知其所云。
眼看著老人似乎便是這樣說個三天三夜,也說不完的樣子,不禁有些頭大地打斷道:「停停停!這個佛門你已經說了許多了,現在我們來說說別的,說說這十年來我一直在叫你,可你為什麼一直都不出來?」
老人只好悻悻地停止了他宣傳佛法的大業,看著奚離吾似乎有些責怪他的意思,輕聲解釋道:「這隻金鍾在很多年前,受到過嚴重的損傷,老納作為它的器靈,自然也跟著一起受了重傷,不得不陷入沉睡。後來,當老納的意識稍稍有些清醒的時候,就碰到了一個魔女居然想要將我收服,老納自然又是一翻大戰。若非你及時出現,將老納帶在身邊,別說十年了,便是再過十年、一百年,老納都未必能夠恢復到現在這樣的地步。不過就算如此,老納的記憶,還是消失了許多,有許多事我都想不起來了。」
「那怎麼從這個鬼地方出去的方法你總還記得吧?」奚離吾一聽,心一驚,兩眼直勾勾地盯著老人問道。
「這個當然記得。」老人看了他一眼,微笑著道:「這十年來,老納雖然無法與你交流,但是在你身邊發生的事情,老納卻也是一清二楚。你想從這裡出去,是為了她吧?」
說著,他扭頭看向了旁邊榻上的鳳靈,目光柔和盡顯慈愛。
「即然你都知道,那你就趕快送我們從這裡出去!她這一昏mi,就是十年,我必須盡快帶她出去,然後去找一隻鳳凰,也許找到那隻鳳凰後,就會有辦法讓她醒過來了。」
「其實,她醒不過來,是因為她自已不願醒來。這種情況下,人就是找誰來都沒有用……你先莫急,我話還沒有說完。」
「那你還不快點說完!」
「唉,年輕人,總是這麼沉不住氣……好,好,你不用瞪眼,我這便告訴你。我問你,她可有什麼放心不下的人和事麼?」
「以前,她最放心不下的,應該便是她的師傅和師弟了。可是現在,她的師傅已經死了十年了,而她的師弟,卻成了害死她師傅的仇人,我也實在不知她還有什麼放心不下的了。」
奚離吾挪到榻前,低頭看著鳳靈那張平靜如睡的臉,心中一片苦澀。是啊,她居然就這麼丟下他一個人沉睡著不肯醒來!
「這便是了。想來她是太過傷心,不願面對這些事情,所以才會不願醒來。」
老人點了點頭,以示自已非常理解鳳靈的心情。
「你身上那具棺木裡的,便是她的師傅了吧?你還專門花了許多力氣用冰符封了起來,是想等她醒來後再見她的師傅一面吧?」
「是啊,本來我想將其埋葬,可是想想當日她只看了一眼便昏了過去,說不定等她醒來後,還想再見他一面呢。」
老人有些不贊同似地搖了搖頭道:「你專門留下她師傅的屍體給她看,不是要故意惹她傷心麼?!」
奚離吾的身子一僵,愣了。
是啊,如果鳳靈看到劉玄孕的屍體,肯定又會難過的昏mi過去。自已怎麼會做這麼愚蠢的一件事?
「你說的不錯,我應該把他葬了!」他一下子站了起來,想要馬上就動手。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