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半個月左右,一間勉強可以稱之為房子的小木屋,終於出現在隕仙澗底的一處角落裡。
此時,天幸身上的傷在丹藥的作用下,已經好了許多,但也僅僅是讓他能夠更多地活動一段時間而已。因為他即不捨得大量服用丹藥,這鬼地方又無法調用真元助他療傷,所以也可以說,他身上的那些重傷依然沒有多少好轉,若非他在渡劫之時,也同時洗煉了肉身,恐怕此時早已隕落了。
即使如此,他還是以最快的速度為鳳靈建造了這間小木屋,而在小木屋建成的第二天,就下了一場不大不小的雷雨。
如果說放在以前,無論對於奚離吾來說,還是對於鳳靈來說,這場雨都不會造成任何困擾。但是對於現在的他們來說,卻顯然是一種折磨。
所幸,小木屋已經建成,讓這傷痕纍纍的二人以及白羽和小青,全都有了一處避雨之所。為此,奚離吾的心裡慶幸不已。
在這一個月的時間裡,白羽和小青則是擔負著尋找食物以及探察壞境的任務。據白羽所說,這隕仙澗形狀狹長,而且極為廣闊,可是四周卻全是堅如鐵石的巖壁--奚離吾也曾今償試過用青鳳劍在巖壁上開一座洞府,但是以他如今只如普通人一般的力氣,全力一劍下去,不過是劃出一道淺淺的印跡而已。
白羽也曾今試過尋找是否有通向外間的通道,於是順著那條小溪往其上下游尋覓,但是這條小溪的源頭卻是澗中一眼山泉,而其下游則是匯入了一個小水潭中,整條小溪正好貫穿了整個隕仙澗。
白羽和奚離吾都對那小水潭十分的好奇。因為它想著這隕仙澗存在的時間,如果溪水一直都是像現在這樣時時刻刻都在匯入其中,那麼怎麼說,這小水潭都不應該會像現在這樣小。那麼很可能關鍵之處便在這小水潭中了,極有可能這小水潭底有通向其它地方的通道。
只可惜,白羽和小青都不會游水,而奚離吾此時卻也不便於進到水潭之中探察,至於鳳靈。那就更不用想了,她直到現在都沒有一絲一毫甦醒的跡象。
總之呢,他們現在的確是陷入了一處絕地,比起之前白羽和莫蒼被困了幾個月的那處怪地,很顯然這隕仙澗更加讓人絕望,因為現在看來,似乎能夠進出這裡的通道便只有一條了。那便是空中。
但是,別說現在似乎除了白羽和小青可以飛之外,奚離吾與鳳靈根本無法飛行,就算是他們還能動用體內的真元,恐怕也無法通過隕仙澗上空那層無形的罡風。
據白羽所說,當時奚離吾與鳳靈從隕仙崖上掉落的過程中。它正好醒了過來,可是還沒能等它反應過來,便隨著二人一起被吸入了一層罡風之中。
這層罡風無形無象,卻鋒利如刀,至少它就看到緊接著掉落進來的許多修仙者在進入這層罡風層之後,被切割成碎片的可怕場面。
那麼它和奚離吾又是怎樣在安全通過這層罡風層的呢,這便要歸功於奚離吾隨身所帶的一件寶物--金鐘了。
就在他們靠近那層罡風層之時,奚離吾的懷中忽然飛出一隻小巧的金鐘。這金鐘散發著耀眼的光芒,飛快地變得有兩三丈大,將奚離吾二人連同從他懷裡鑽出來的白羽一同罩在了其中。
而那些罡風撞在這金鐘上,發出了叮叮噹噹的嗡鳴聲,但卻沒有傷到藏身其中的兩人一鳥。
甚至。這金鐘似乎還能減緩這澗中所散發的巨大吸力,讓他們掉落的速度變的越來越慢。直至他們安全落地之後,才又自動變回一隻小鐘。飛回奚離吾身上,消失不見。
這也是為什麼他們既沒有被罡風切成碎片,也沒有被摔成肉餅的原因了。
在奚離吾剛醒過來的時候,白羽倒也曾經提過金鐘的事情,但是當時的奚離吾卻沒怎麼聽到心裡去,直到他緩過勁來之後,並且發現鳳靈雖然沒有醒過來的跡象,但是她的傷勢卻已得到控制,並全在丹藥的作用下,將會很快地荃愈,他才讓白羽再次詳細地講述了一遍事情的經過。
這一次,他就沒有忽略金鐘這兩個字眼了。
同時也讓他想起了當初在九虛山上,於禁地之中渡劫之後,鮮於蒼和樂伯正都曾提到過的金鐘。
很顯然,看來他的身上還真的有件強大的金鐘法寶,一到他的生命遇到危險,便會自動出來相護。
可是他卻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已什麼時候有過一件這樣的寶物。於是他將自已隨身帶著的所有物品包括乾坤袋裡那些法器,一起全都拿了出來,甚至連白羽都興致勃勃地在一邊幫忙,結果卻依然沒有找到任何與金鐘相似的東西。
「怎麼回事?我明明看見它飛出來又飛回你身上的呀,怎麼會不見?」白羽有些不甘心地鑽進奚離吾胸前的衣襟,當然它還是什麼都沒能找到,不由的非常懊惱,因為這倒好似它在信口開河一樣了。
奚離吾卻不像它,因為當他確認了自已身上的確有這麼一件金鐘法寶之後,心裡也隱約想起了一件事情。
「記得當年萬寶崖上,我倒是真的得到過一隻金鐘,不過那隻金鍾似乎不能夠滴血認主,所以我便將它隨手放在了身上,想要帶回去讓師傅他們看看。可是後來從萬寶崖上出來後,我便和靈兒一起隨一清真人去了上清宮,一呆就是半年。後來雖然回到了九虛山,但卻又因為華陽宗被滅,靈兒失蹤,心裡一直在擔心,竟將那隻金鍾忘的一乾二淨!甚至連禁地之中大師伯他們提起,都沒有讓我想到它身上去。」
奚離吾終於想起他身上確實是有這麼一隻金鐘了,問題卻是他現在找不到它在哪裡。按說一隻拳頭大小的金鐘,被他隨手塞在身上,而不是收進乾坤袋。那麼他是不可能忘記它的,至少他總有換衣服的時候,它也該掉出來才是,可是事實上卻從來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以至於他都忘記了自已還曾經撿過這麼一隻金鐘了。
「難道它在我身體裡?」
奚離吾忽然想到一種可能,連忙神識沉入體內四處尋找起來。
果然,他在自已心臟所在之處,發現了一隻金光燦燦的小鍾!不知何時。它竟然已經進入了他的體內,並且在他的心臟那裡住了下來。
雖然似乎這種不請自來的行為有些讓人鬱悶,但是想在它兩次救了他的性命,尤其是這次還救了鳳靈的命的份上,他也就不去記較了--事實上他也沒有辦法計較,因為他根本無法控制它,自然也不能命令它離開他的心臟了。
想起當初在萬寶崖上之時。霽月宮的碧雲只不過是往它身上滴了一滴血,想讓它認主,就被它鎮壓住差點要了小命,現在卻把他的身體當作了家,不聲不響地住了下來,奚離吾除了無語。還是無語。因為他也想不出來,這隻金鍾為什麼會挑選上了他。
但有一點他還是能夠肯定的,就是這隻金鍾會在他的生命受到危險之時自動相護,想來,它也是為了不使它的這個新家被毀掉了吧?奚離吾如是想道。
奚離吾便經常嘗試著去接觸這隻金鐘,並且與之溝通,但是讓他無奈的是,這隻金鍾除了對他的接觸表達了親近之意之外。就再也沒有任何表示了。至於他發出的意願,比如出來曬曬太陽啦之類的邀請,則全部被它無視了。
不過奚離吾卻一點都沒有放棄,因為他能夠感覺得到,通過一次次的償試溝通。他與這隻金鍾之間那種親近之意正在緩慢地增長著。奚離吾心裡有一種預感,一旦自已與金鐘之間的這種親近之意達到一個非常高的程度之後。也許便是他能夠控制這件強**寶的時候。
於是,他們便在這隕仙澗中生活了下來。
他們將那鋪了厚厚一層的枯骨挖了個大坑埋了。因為也許這裡將會是他們渡過餘生的地方,自然便不願天天看著那麼多的枯骨讓自已心裡不舒服了。
對於奚離吾他們來說,這是一項巨大的工程,好在還有小青在,奚離吾只需挖出一個足夠大的坑來,然後便由小青將那些枯骨吹入坑中,再將那些挖出的土石掩埋即可。
完成這件事,又花去了奚離吾好幾個月的時間,不過他倒也不是沒有什麼收穫。那些枯骨當中,還有一些新鮮的碎肉,應該都是這次為了鳳靈而來的修仙者以及天魔門的人所留下的。
雖然他們都被那層罡風切成了碎片,但是他們的法器、身上帶著的乾坤袋卻還是完好的。如今這些東西自然成了無主之物,自然便成了奚離吾的戰利品。
這次來隕仙崖的修仙者,修為都不是太差,所以他們攜帶的乾坤袋裡面的東西,自然也普遍不錯,至少,奚離吾可以放開了吞服丹藥來療傷了。
除此之外,他們還在那個小水潭裡發現了一種小魚,雖然個頭比較小,但是卻非常美味,於是他們便有了除野果之外的另外的食材。
在這個巨大的囚牢之中,他們盡量讓自已的生活能夠更舒服一些。
在這裡生活了幾個月之後,奚離吾發現了一個現象,似乎這隕仙澗非常的吸引雷電,有時候有雨,有時候則連雨都沒有,便是卻經常有雷電光顧這裡,將這裡亂轟一氣。讓他忍不住都要想是不是這底下真的封鎮著一個大魔,所以上天才會時不時地降下這些雷電來劈。
不過這些都不是他現在能夠控制或避滅的,好在他當初所先擇的那個地方還不錯,倒是一直沒有受到雷電的照顧。
而在一個雷電交加的夜裡,奚離吾從一棵被霹的著火的大樹上收集到了一堆野火。從此,他終於可以喂鳳靈喝魚湯了,而他自已和白羽、小青三個,也可以嘗嘗烤魚的味道了。
就這樣,十年過去了。
找不到出去的方法,也不用擔心會有修仙者或是天魔門的人追殺進來,鳳靈和奚離吾身上的傷也早已荃愈,但是鳳靈卻一直都不曾醒來,就像睡著了一般,靜靜地躺了十年。
如今,白羽和小青也都習慣了,雖然心裡都在盼望著她能夠醒來,但是都過了十年了,他們心中的希望也正在一點點的破滅。
只有奚離吾,十年如一日,似乎從來就沒有想過鳳靈會永遠也醒不過來。他和她聊天,抱她出去曬太陽,烤了魚去她面前逗她,摘了野茶插在她的髮絲間讚她漂亮……
除了與體內那隻金鍾聯絡感情,恐怕剩下的時間他全都放在了鳳靈身上,就連白羽和小青看了,都感到心酸。於是它們便經常的往外跑,雖然這地方已經幾乎被它們都跑遍了,它們也不願意看著奚離吾和鳳靈相處時的模樣。
「靈兒,你怎麼還不醒過來啊!你真是太懶了,都睡了十年了,還不肯醒來。等我帶你出去,一定要找到那頭給我們『文德苦水』的鳳凰,到時候你要是還不醒來,小心他罵你呀,他很可能是你的長輩呢。」
奚離吾絮絮叨叨的對靜靜躺在榻上的鳳靈說道,一邊說著,一邊在旁邊坐了下來。
「我有一種感覺,我與那隻金鍾之間的聯繫似乎越來越緊密了,也許再過一兩天,它就能夠響應我的呼喚了。有了它,說不定……不,是一定!我們一定可以從這裡出去的。」
說完,他再次將神識沉入體內,與過往的十年裡每天所做事情一樣,開始不斷地去碰觸liao撥那隻金鐘。
「喂,金鐘,我又來看你了。你住在我的身體裡已經這麼久了,我天天都來看你,好歹你也給我點反應好不好?雖然你救過我兩次命,我很感激你,不過難道你就想一直呆在這個鬼都不願意呆的地方?」
他無法進入金鐘內部,只好衝著它喋喋不休。好在他從它散發出的氣息中能感受得到那種越來越濃郁的親近之意,所以並不擔心它會對他不利,甚至,他是萬分希望它能有點動靜的。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