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宏天滿意的又拍了拍雷行空腦袋,說道:「你有那五個都蠻兵和六十騎天火狼騎的首級,再加上鷹遠、鷹擊和鷹揚三營為你佐證,無論如何不需擔心奇無為攀咬了。」
微微一頓,俞宏天眼中厲芒一閃,接著道:「即便到時奇無為矢口不認臨陣脫逃一事兒,他若想將罪責推在你身上,亦要拿出見得人的戰功來,否則軍中諸人豈能信服?」
所謂戰功,就是能和雷行空帶回來的蠻人首級相比的戰績。
奇無為告發雷行空臨陣退縮,可雷行空手裡拿著蠻人首級,誰的話兒更有說服力,顯而易見。
公道自在人心。
雷行空原本就不擔心這事兒,聽見俞宏天這麼說,當下不再多想,道:「侄兒一切聽叔父的。」
俞宏天想了想,又道:「此事我會盡量周旋,不過你心中也需有所準備,那白鹿郡軍始終是客軍,料想事情到了最後也是和稀泥的結果,甚至還會讓你吃些小虧。」
「無妨!」
雷行空答得乾脆利落。
「還有一事兒……」
俞宏天清了清嗓,壓低聲音道:「過了這一次的戰事,我便上表將軍府,薦你入羽林軍。」
「啊?」
雷行空怔了一怔:「叔父,你要送我入京?」
「沒錯!」
俞宏天點點頭,解釋道:「你如今立功愈多,羅家那邊便愈會與你為難,你年紀還輕,不知其中險惡,我想將你送入羽林軍,比留在郡軍更好。」
說話時,俞宏天心底還有一句話兒未說,便是不願讓雷行空身處郡軍這勾心鬥角的漩渦中,哪怕受到一點傷害。
而且,在京中還有那人,儘管他與那人早已斷絕了往來,只是雷行空畢竟是雷千鈞的兒,那人只要知道雷行空在羽林軍中,不論如何不會袖手旁觀。
雷行空不知俞宏天的盤算,不過他心裡其實早有去羽林軍的打算,希冀改變歷史,將俞家老二給救下來;更何況,羽林軍的餉銀是郡軍的三倍,有了這一份餉銀,母親以後不須再做那些辛苦的活計也能安然生活。
一舉兩得。
因此,他一直等著機會。
原本還以為要到下一次羽林軍來選人時,才可參加選拔,沒想到俞宏天居然主動說要薦他入羽林軍……既然有這樣的途徑,他當然沒什麼不願意的。
看見雷行空沒說話,俞宏天還以為他擔心母親,便道:「你若入了京,就不須擔心你娘了,我會讓你嬸嬸多去你家,幫顧你娘。」微微一頓,他很有些自以為是的鼓勵道:「男兒志在四方,你娘自然也會希望你入羽林軍的,只要你在羽林軍中浸淫幾年,將來在軍中的路也會更寬更廣。」
羽林軍,是雍軍諸軍之首,號稱精銳中的精銳。
其中不乏優秀的將門弟,可以說如今雍軍諸軍中,不論是領兵大將還是治軍校尉,多是出身羽林軍中,因此雍軍軍人但凡能打上羽林軍的烙印,對將來陞遷大有好處,可以說在仕途上是事半功倍。
俞宏天話兒裡的意思,雷行空心裡明白。
想了想,他點頭道:「多謝叔父,我其實也想入羽林軍,上回若非受傷,我已和先登二哥一道去羽林軍了。」
「你明白就好!」
點了點頭,俞宏天彷彿記起什麼,忍不住笑了笑,道:「那小才入羽林軍不久,便對他老擺起了老氣的模樣,月前捎信回來,還說要我督促你多學學兵略,嘿……那小若知道你已升為營正,並斬了那麼多蠻人的首級,只怕羞得都抬不起頭來。」
聽著俞宏天的話兒,雷行空想起俞先登那一副大哥做派,不禁也咧嘴笑了,不過他嘴裡還是謙虛道:「我娘常說先登二哥少年老成,他在羽林軍中更是歷練了,我這點兒事叔父就不須和先登二哥說了。」
……
護北校尉治所。
羅立群坐在後堂正中,閉目聆聽堂下那人敘說。
左右兩邊,還坐著好些校官尉官,都是羅立群的親信之人,他的兒羅霸天就坐在左首第一位。
「校尉大人,這一路的事情便是如此了,我不敢有一句虛言期滿大人。」
堂下那人正是陳中興,剛一回到燕雲要塞他就被羅立群召到了這裡來,讓他把這一路去狄北哨所直至返回的情形說了一遍。
話兒說完,他忐忑無比的站在原地,靜待發落。
他剛才所說的大致和事實一致,不過關鍵處他卻沒敢直說,例如:他一入狄北哨所就被雷行空教訓的事兒;還有就是返程這一路,他隱隱都以雷行空馬首是瞻的事兒……
羅立群聽完,沉默一陣後,對陳中興揮了揮手,道:「這一路你也辛苦了,先下去歇息吧!」
陳中興如蒙大赦,恭敬的答應一聲,行禮退了出去。
等人走遠。
羅立群才對右首第一位的左深泉道:「去將胡二叫進來吧!」
左深泉答應一聲,轉身離開。
不一會兒,他又轉了回來,身後領著一名士卒。
那士卒身材壯實,滿臉風塵,赫然就是這一次隨陳中興去狄北哨所的一員,回來時與蠻人交戰的過程中他表現奮勇,並且最終活了下來。
左深泉坐回原位,對那士卒道:「胡二,校尉大人當前,你將這一路的情形說一遍,中間不可有一句妄言。」
「喏!」
胡二單膝跪地,對羅立群行了大禮,然後開始將這一路上的事情詳細無比的說了一遍。
這胡二是左深泉安插的暗,原本是要用他和韓小五聯繫,只是韓小五莫名「陣勳」,他也未能發揮作用,這事兒就連陳中興也不知道。
這時候他一五一十的將事情又說一遍,堂上諸人聽完,再和之前陳中興的話兒相互印證,頓時又更加清楚了許多詳情。
羅立群面無表情,對胡二道:「好,你且下去,過兩日到我帳中來,我用你做親衛都校。」
胡二先是目露激動,隨後滿臉洋溢出難抑的喜色,大聲回道:「謝大人!」說完,他站起身快步出門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