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漸漸暗了下來,祠堂內兩盞油燈閃爍著暗淡的光芒,這是凌家世代祖先供放靈位的地方,也是後代世人做錯事領罰的地方。
油燈前兩道嬌小身影被拉的老長,從一進來凌冥頑只是象徵性的跪了一下,待那些人一走,她就站了起來。因為在水中折騰了太久,肚子早已餓了。她抓起供台上的水果在衣服上隨便擦了一下,就『嘎崩嘎崩』的吃了起來,毫不理會凌晨震驚的眼神。
以前在孤兒院,類似的體罰她早已體會過,飢餓不但折磨著人的體魄,同時也折磨著人的鬥志,使人喪失尊嚴,喪失人格,最終為一斗米而折腰。所以她不會再讓自己餓肚子,不會再向任何人屈服,她的人生她要自己主宰,哪怕那個人是她現在的爹,也不可以。
她自認為自己沒有做錯,所以受罰的當然是那個罪魁禍首。
吃剩的果核被她隨意的丟在地上,靠著牆席地而坐,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閉目養神,夜漫漫長,還有好幾個時辰才會天亮,她才不會傻到跪在那裡等天亮。
凌晨跪在靈位前,腿早已麻木,思維更是不靈光,她難以相信到了極點,這還是那個她認識了十年的大白癡嗎?他會游泳,他說話頭頭是道,他哪裡白癡了?她覺得白癡的是她自己,傻到把他推下水……
屋內極靜,只剩下油燈時而發出的撲哧聲,凌寒知道凌晨一直在打量他,她沒打算理她,像這種欠揍的丫頭她在孤兒院裡見得多了,讓她吃多幾次虧自然會學乖。
一道黑影自窗口一閃而入,一道嗤笑聲傳入倆人耳內,凌寒睜開眼,見一身黑衣的佟瑾站立在屋內,那聲笑正是佟大公子所發出。
「瑾哥哥,這麼晚你怎麼來了」?凌晨一見來的是佟瑾,臉上露出一抹少女羞赧的笑意,甜甜的問道。
佟瑾就像沒聽到般,見滿地的果核,他漆黑深遂的眸中有著一絲笑意與探究,他走到凌寒的身邊學她隨意的席地而坐,就這樣望著凌寒。
凌寒眉頭輕揚,問道:「有沒有吃的」?
佟瑾自衣兜內掏出一個油紙包,一陣香味撲面而來,那是蔥油餅的味道。凌寒接過佟瑾的蔥油餅狠狠咬了一口,有些口齒不清的說道:「真好吃,看在你這個時侯給我送蔥油餅的份上,以後你就是我凌寒的朋友了,不過,不可以出賣我,要不然我會讓你死的很難看」。
她的話取悅了佟瑾,他哈哈笑了起來,學著他的樣子說道:「不過,不可以出賣我,要不然我會讓你死的很難看,哈哈…」。
凌寒對於前世的傷害,還是心有餘悸,她有些惱羞成怒的推了他一把,說道:「我說真的,不信你可以試一下,我討厭被出賣」。
佟瑾收起笑容,認真的說道:「我答應你就是」。
凌寒滿意的吃著手裡的蔥油餅,凌晨一臉羨慕的看著談笑風生的兩人,她就像一個透明人,根本插不進一句話。凌寒大口大口的吃著佟瑾帶來的蔥油餅,凌晨嚥了口唾沫,真的好想咬上一口,她強迫自己別開眼神。也許是肚子太餓,也許那蔥油餅真的有魔力,最後她的眼神又落到油餅上,眼看著餅漸漸消失在凌寒的唇邊,她再次嚥了口唾沫。
凌寒一邊吃著佟瑾帶來的蔥油餅,一邊和他聊天,她從眼的餘光處觀察著凌晨,見她一直盯著他手裡的餅,一時起了惻隱之心,她也只是個孩子,現在也受到了應有的懲罰,只要她以後不再來惹他,他也不會再為難她就是。
他把吃剩的蔥油餅放回油紙包內,打了個飽嗝說道:「好飽,半夜三更的你爹娘不會查你的房」?
「我自然有辦法應付,也不早了,我明天再來找你」。佟瑾望了望窗外,屋外漆黑一團,夜色越來越深。
佟瑾站起來從窗口躍出,和來時一樣,來無影去無蹤。他還真是一個言而有信的人,由始至終,他都沒有正眼望過凌晨一眼。
凌寒用衣袖隨意的抹了抹嘴,靠著牆角繼續閉目養神,不一會兒傳來均勻的呼吸聲。凌晨見他已睡熟,她動了動早已麻痺的雙腿,待腿上那陣麻意過去,她站了起來,輕手輕腳的走到凌寒的身前,見她仍熟睡著,這才拿起他身邊剛吃剩的幾個蔥油餅,大口大口吃了起來,並未發覺凌寒那如扇子般輕顫的睫毛,還有唇角那微微上翹的弧度。
凌晨吃完手裡的蔥油餅,趕緊把手裡的油紙和地上的果核收了起來丟出窗外。她呆立窗前深思起來,今日佟瑾對她的不理不採估計與這大白癡脫不了關係吧?為了以後能順利的當上佟家的大少奶奶,她決定以後好好和凌寒相處,只有和他好好相處才能真正的接近佟瑾,佟家大少奶奶的位置是她的,是她凌晨的。
凌寒並不知道凌晨的想法,她一直暗中留意著凌晨,見她並無加害他之心,最終敵不過睡意,夢周公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