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顏靜雯心裡。安錦軒似乎就是上帝的寵兒。因為他除了擁有讓人尖叫愛慕的外表。還有這所有人想要追尋一世的光環與榮耀。
那些成功好像也格外偏愛安錦軒。在他如此年輕時就早早的來到。
總之。安錦軒就像是耀眼的太陽。晃得顏靜雯睜不開眼。卻還止不住腳步一路跟隨著他。
第一次有人像顏靜雯這樣詢問。安錦軒剛剛表現出不屑神情的臉。又微微有了變化。
「你為什麼會這樣問。」
「呃……」
顏靜雯抿了抿嘴唇。她沒想到和安錦軒之間的話題。還能因此繼續拉開。
「我……我可以坐下來說嗎。」
安錦軒點了點頭。顏靜雯帶著心底各種複雜情緒。慢慢坐在安錦軒對面的位置上。
「或許。你可能覺得我只是單純衝著你的外表。才會說剛才那樣的話吧。」
顏靜雯的開門見山讓安錦軒有些意想不到。不過想來熱追於某個人的女生。似乎都會有著各種完全超脫出自我的舉動出現。好像也沒什麼可覺得意外的。
安錦軒沒有吱聲。這無疑是對顏靜雯熱忱的另一個打擊。
「我呢……知道你的作品。是在溫哥華的一次攝影展上。作品的內容帶給我很大的觸動。尤其是那副《傑奎琳之淚》。真的……似乎直達人的靈魂深底。讓人看後久久無法忘懷。」
「《傑奎琳之淚》。」
顏靜雯的話。讓安錦軒不禁為之一怔。
「我知道《傑奎琳之淚》這首大提琴曲。是十九世紀的法國作曲家jacquesoffenbach創作而成。很巧合的是。百年後一個名叫『傑奎琳·杜普蕾』的人。用她堪比煙花寂寞的生命。完美演繹了這首名作之曲。我想……這一定是宿命下的安排。」
顏靜雯的話還沒說完。提起那件模仿秀式的黑白底攝影作品。她其實還有許多話想要說。可是看到安錦軒的神色變得越來越暗沉。顏靜雯心突突地跳。連忙打住了後面的話。
安錦軒這是怎麼了。為什麼在眾人面前一向陽光俊朗的他。在聽到《傑奎琳之淚》事會流露出這樣讓人費解的神色。
顏靜雯在心中暗自思索。她與安錦軒的相處陷入一種沉默。
許久……
「怎麼不繼續說了。」
安錦軒的主動發問。讓顏靜雯心底再次雀躍而起。
她還以為剛才那番話。會讓安錦軒有些反感。交談也就就此打住。卻沒想到他會回問。
「我感覺。你好像不太喜歡聽我說起這個。所以就……還是不說了罷。」
安錦軒微微勾起一側嘴角。露出一抹很淺很淡的微笑。
「聽得多了。也無所謂喜歡還是不喜歡。反正話裡的真真假假誰又能分得清呢。就像這茶社名叫『諾言』一樣。似乎忘記了承諾的『諾』和誓言的『誓』。都是有口無心的字。這個世界上只有一樣東西不用開口來講。那就是誠實。」
顏靜雯眉頭微蹙。安錦軒說的話總是話裡有話。他此刻讓人感到低沉壓抑的情緒。也讓顏靜雯感到詫異不已。這個人根本就不是她印象裡的那個安錦軒。
「聽你話裡的意思。似乎《傑奎琳之淚》還有著什麼不被人知的隱情嗎。難道說……你這副攝影作品的背後。有著某些暗藏的秘密。」
顏靜雯大膽猜測。在問出安錦軒這番話時。她藏在桌下的手。已經把衣裙攥得皺巴巴的。
「暗含的秘密……呵。」
安錦軒清冷一笑。又微微的搖了下頭。
「沒有什麼秘密。沒有。」
他說完。將視線瞥向窗外。整個人再次變得沉默。
這樣的反應如果說沒事。怎麼可能讓人相信。顏靜雯雖然害羞內心又很糾結。可是她真的看不得默默喜歡的安錦軒。流露出這樣讓人心疼的表情。
「對不起。果然還是我太唐突了。說了一些我不該說的話。我和你道歉。也不會再問了。」
顏靜雯低頭表示自己的歉意。不得不說的是。她與其她人不同的客氣和羞怯舉態。還是讓安錦軒十分在意的。至少感覺眼前這個女生比其她人更加真誠坦率。
「這樣的態度對你。該說對不起的人應該是我。至於《傑奎琳之淚》那副攝影作品背後的故事嘛。如果有一天我想通了。一定會把背後的故事公佈於眾的。」
安錦軒說完。嘴角又露出了一抹淡淡的笑。但是這一次的笑容不同於之前。
如果說剛剛的笑只存在於安錦軒的表面。那麼這一抹淺淡笑意。卻是發自他的內心。
有一天。也就是說。還會再有見面的機會嗎。雖然安錦軒並沒有那麼說。不過在顏靜雯的心裡。已經認定這就是安錦軒話裡隱含的意思。
……
安家。氣氛不太融洽。
安家老爺子安成業坐在沙發的一頭。在他對面而坐的是安成業的原配夫人殷月華。
「安成業。這就是你養的好兒子。」
殷月華面色極度不悅。將手裡報紙狠狠摔在茶几上。安成業拿起報紙展開。最大版面印刷的。是關於安錦軒曾在溫哥華舉辦攝影展的報道。
當安成業看到攝影主題思想時。臉色不禁一沉。眉頭蹙了起來。
「這麼多年來我供他吃供他穿。給他上最好的學校接受最好的教育。還送他出國留學深造。讓他有了今天備受人注目的成就。我殷月華自問從來沒有虧待過他什麼。對外也一直聲稱她是我的兒子。這是為什麼。還不是因為他是你安成業的兒子。可是到頭來這小子怎麼著。他不僅不領情。心裡還總對那個女人念念不忘。這麼多年的付出。真是全都給了白眼狼。」
這篇報道讓她氣性不小。面對如此氣憤與牢騷。安成業沒什麼好說的。事情是他做出來的。當初殷月華勉強接受安錦軒進入這個家門。已經是他欠下殷月華最大的人情與情債。
「媽。什麼事一大早的就發這麼大脾氣。」
安逸軒從樓上走下來。坐在殷月華身邊。目光掃了眼安成業手中的報紙。隨即又笑著伸手將自己的母親摟在臂彎裡。
「逸軒。媽媽心裡好苦啊。」
有了兒子這個依靠。殷月華的眼淚流了下來。安逸軒輕撫著她的被安撫情緒。
「我知道我知道。乖哈不哭。」
安逸軒一邊安慰著殷月華。一邊給安成業使眼色。安成業連忙將報紙疊吧疊吧放在一邊。
「不要再哭了。哭腫了眼睛就不漂亮了哦。」
安逸軒笑著拿過紙巾遞給殷月華。消失哄孩子一樣哄著她。
「媽。他們畢竟是母子。心裡念想著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啊。如果錦軒真的把自己母親給忘記了。那才是真正的沒心沒肺白眼狼。您說是不是呢。」
殷月華啜泣著。話雖然這樣說。可是她心裡還是憤憤難平。
「再怎麼說。他都是在這裡長大的。外面的人都認為這小子是我兒子。現在他卻在感懷著另外一個女人。你說……這不是在故意打咱們安家的臉嘛。」
「沒那麼嚴重啦。」
安逸軒輕笑著。他在極力安撫著殷月華的情緒。避免她太過躁動。
「那個女人已經離世快二十年了。您何必和一個已經不在了的人生氣呢。就讓錦軒去念想著吧。這也是他現在唯一能做的事了。」
殷月華在安逸軒的勸慰下。漸漸平順了燥怒的氣息。可是她和安錦軒之間的隔膜。可不會就這樣輕易的打開化解掉。
說起安錦軒的身世。安逸軒笑容的背後浮上一抹心疼與憂思。
安家門庭外
安錦軒背靠著門柱。面色凝重的抬頭仰望天空。
晴空是那麼的刺眼。痛得他不得不閉起雙眸。重重的歎了口氣。
不多時。安逸軒走了出來。
「錦軒。那些話……別過多的在意。」
聽到安逸軒的聲音。安錦軒睜開眼側頭看向他。擠出一抹淡淡微笑。
「我沒事。真的。」
安錦軒笑得很勉強。安逸軒知道他這是故意說的安慰話。安慰別人也是在安慰自己。
沒事。是因為這樣的場面經歷的太多。已經習以為常。就強迫自己對此變得麻木。不要去在意。也就不會心生難過。
安錦軒的笑容在臉上越來越不自然。他的偽裝夠多了。在自己哥哥面前似乎不需要。
「錦軒。別這樣為難自己。」
安逸軒的手在兄弟肩上拍了拍。內含各種意味深長。
「安家沒有我這樣的人才更好。畢竟我的存在只會讓大家感到為難。會給安家抹黑。我想……還是暫時離開一段時間吧。就當我依然在國外沒回來。免得大媽見到我會心煩。」
安錦軒說完。臉上露出淒楚的笑。
只有說著這樣話、表露出如此落寞的安錦軒。才是真正的安錦軒。而那些陽光燦爛的外在和光環。都統統離他遠去吧。
什麼上帝的寵兒。說出來不過是欺騙人的東西。眼睛看到的未必事實。而安錦軒的存在就是對世人的最大欺騙。
「你是我弟弟。是這個家的一份子。怎麼能說這樣把己排除在外的話。安錦軒你給我好好記住。你是安家人。不論別人說什麼還是怎樣看待你。你始終是安家人。是我安逸軒的弟弟。這是毋庸置疑也無法改變的事實。」
安逸軒的口氣有些沖。強調安錦軒不可否認自己的身份否定自己。她的邪魅姿態一向讓人捉摸不透。然而這份真性情。也只有在安錦軒面前才能真正展示。
聽著安逸軒一再強調事實的話。安錦軒的嘴角浮起一絲複雜的弧度。
「哥說這樣的話。真的讓我很感動。每一次都是……每一次……」
輕輕的一聲歎息。安錦軒微微低頭輕撫著小指上的銀色尾戒。眸子裡蘊含著各種情緒。
「我在拍攝《傑奎琳之淚》之前。就已經猜到了會有這樣的一天。引起他們內心不悅是無法避免的。可是即便如此我也想那樣去做。就像哥說的。我剩下的也就只有這個念想了。」
安錦軒低沉說話的聲音。讓空氣都變得十分壓抑。他在想念那個人。一個早在十幾年前就已經逝去的人。
時光流轉、歲月如梭。
儘管已經過去快二十年了。可是那面容始終在安錦軒心中清晰依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