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靜的狄家
夜秋雨獨坐在月下花園。抬頭仰望幕色夜空。
「逸宸……」
眼前浮現出葛逸宸的身影。夜秋雨糾結的蹙緊眉頭。
回想起舞會時葛逸宸說的話。在耳畔反覆不停地縈繞……
「如果他真能夠看到的話。我會直言不諱的告訴狄亞倫。夜秋雨是我喜歡的女人。我要帶你走。徹底離開他的身邊。遠離他的視線。讓他永遠找不到你。」
「秋雨。不論你是什麼樣的人。你做過什麼。或者你是誰。在我葛逸宸的心裡。你永遠都是最完美的女人。沒有人可以與你媲美。也不會有人具有與你相提並論的資格。」
「放開手讓你去飛。就好比剪斷繩線的風箏。不論你飛去什麼地方。我都沒有辦法再抓住你。只能眼睜睜看著你越飛越遠。也偏離了最初想要到達的地方。違背了自己初衷的想法。」
不……
夜秋雨痛苦的雙手捂著頭。不論她在狄亞倫心中是個什麼樣的存在。夜秋雨和葛逸宸都不會有未來。這是毋庸置疑的事。
啜泣的聲音從花園裡斷斷續續傳出。夜秋雨腦中一片凌亂。
儘管夜秋雨很感謝葛逸宸的照顧與幫助。可是她對葛逸宸從來沒有產生過任何愛情。
夜秋雨本想著完成報仇的心願之後。如果還有命再見到葛逸宸。會滿足他的願望用這副身體以及日後的人生作為回報。可是現在……
在夜秋雨的心裡。她現在的殘破身子。真的不再適合葛逸宸。哪怕用來作為報恩也不配。
細長的手指探進髮絲。黑亮順滑的頭髮從指間傾瀉而出。夜秋雨的內心感到極度痛苦。
「花調花謝花無悔。人來人散人迷惘。花謝花飛花滿天。紅綃香斷有誰憐。花開花落花無常。曲終人散曲雙亡……」
淚水充盈在眼眶後又啪嗒啪嗒低落。夜秋雨慌忙抬頭瞪大眼睛看著天空。只有這樣。才能讓她努力遏制眼淚流下。不要再顯得這麼脆弱不堪一擊。
花開花落花無聲。人去樓空兩茫然。
此刻。似乎再沒有什麼可以像這樣的話。足以形容夜秋雨此時失落寂寥的心情。她甚至沒有發現狄亞倫的已經在她身邊駐足許久。
狄亞倫靜靜的看著夜秋雨。看到她煎熬痛苦的神情。還有臉龐緩緩滑落的眼淚。心中某絲疼痛在一點一點蕩漾。
狄亞倫眉頭深鎖。他不想承認見到夜秋雨落淚。心就會跟著疼。
只當是可憐吧。可憐她孤苦寥落的心情。
好痛苦……心真的很痛……
夜秋雨手用力按壓著心口。因為那處「並蒂蓮」又在隱隱作動。
大顆的淚珠順著臉龐滴滴滑落。無法報仇還讓心迷失在其中。這份愧疚與自責使夜秋雨備受煎熬。令她久久無法平順紊亂的氣息。
不知過了多出時間。夜秋雨才慢慢平穩了心緒。
「呼……該進去了。」
她長吁了口氣擦掉眼淚站起身。甩了甩胳膊故作輕鬆姿態。剛邁開步子回頭轉身。就對上了狄亞倫還處於滿是疼痛表情的臉。
夜秋雨一愣。不經意的抬起手指著狄亞倫。
「你……你啊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都……沒有聽見你出聲啊。」
夜秋雨說話時的神情明顯有一絲慌張。也越來越讓她意識到。即便是一個人獨處時。也不能過分掉以輕心自言自語。
因為狄亞倫就像個幽靈鬼魅一樣。不知道什麼時候就會突然出現。像剛才那樣在心裡言語其實還挺安全的。
狄亞倫沒有說話。而是緩步走進夜秋雨。一雙透著陰沉的雙眸緊盯著她。這份沉默讓夜秋雨心裡在不停地打顫。他要做什麼。
「你……要幹嘛。」
夜秋雨腳步向後移動著。但是身後就是長椅。她一下子跌坐在椅子上。狄亞倫隨即欺身而至。手指輕撩起她順暢的頭髮。在手指間捋順滑落。
「不想幹什麼。只是很好奇你心裡在想些什麼。又有哪些難過讓你如此傷心落淚。想要探知一些。然後好便於和你一起感同身受。」
「用不著。」
夜秋雨甩開狄亞倫的手。她雖然幾次三番告誡自己要好好相處。卻總是沒有辦法做到。
從狄亞倫手裡拽過自己的頭髮。夜秋雨戒備式的往另一側挪了下身子。狄亞倫就像《魔鬼中的天使》中的魔鬼一樣將她囚禁。明明互相滋生愛意卻又彼此相互折磨。
「如果我和你說。舞會刻意冷落你是有原因的。你會怎樣想。」
夜秋雨微微一怔。然後哼地一聲嗤笑。
「問我怎麼想。狄先生這話問的好奇怪。你和誰在一起關我什麼事。冷落不冷落的我根本就沒什麼想法。在這個濫情的年代。即便說你是我親愛的又能怎樣。難道就是真愛了嗎。」
夜秋雨嘴上說的痛快。可是心情怎樣只有她自己知道。
對於狄亞倫的感覺就像含笑飲鴆。明知那是毒藥。喝下去只會走向不歸路。還總是在糾結痛苦中一頭扎進去無法回頭。
如果不曾動過心。完全沒有了感覺。也就不會感到心痛。
夜秋雨經歷過別人不曾經歷的過去。深陷不被人知的泥潭沼澤之中無法脫身。她可以委曲求全。可是尊嚴也一樣重要。
經歷得多個性堅韌倔強。但是並不代表夜秋雨的心從來不會感到難過。
狄亞倫微微低垂下目光。他今天晚上有些奇怪。總是在夜秋雨說完之後就沒了下文。姿態也不像平時那樣陰柔邪魅。陰沉的感覺讓夜秋雨感到憋悶和窒息。
「你要是沒什麼想說的了。那我回房間了。」
夜秋雨強壓著心底的鬱悶。起身徹底離開了狄亞倫的視線之內。
夜秋雨腳步不停地的回到房間。頓時感覺靈魂像被人抽空一樣全身輕飄飄。剛剛的窒息感也稍微得以鬆懈。但是緊隨而來的是眼前一片天昏地暗。
上一次生病之後似乎留下點病根兒。夜秋雨覺得自己身體虛弱了許多。或許動了情的人總會更多一些憂鬱與多愁善感。時常鬱悶的人也更愛身體羸弱。
內心各種酸楚感一齊襲來。長長的睫毛被淚水沾濕。苦澀像帶著滾刀般的浪潮一浪勝似一浪席捲著柔軟的心。
深吸口氣。夜秋雨頭抵靠著門。雙手環抱著身體後背貼在冰涼的門板上。如同靈魂鑽出體內一樣緩緩滑坐在地上。表情痛苦異常。
……
顏家。顏靜柔的房間。
雖然已經凌晨兩點。可是房間裡依然亮著燈。顏靜柔分外精神的拉著堂姐顏靜雯談心。
「靜柔。我好累了。明天再說好不好。」
顏靜雯身子無力的倚靠在沙發上。她真有些後悔答應顏靜柔今晚住在她家。
「靜雯姐。反正明天也沒事兒。你有一整天的時間可以睡呢。我這寂寞長夜失眠中。你就再陪我多聊一會兒唄。」
顏靜柔望著不停搖晃著她的手。以求能夠讓她精神點兒的堂妹。她有些無奈的歎了口氣。
「誰說我明天沒事的。明天東區有個攝影展。我要去……」
「噢。我知道了。」
顏靜柔嘻嘻笑著。湊近顏靜雯用肩膀蹭著她的肩。眼神中也流露出許多曖昧色彩。
「我差點就給忘記了。明天可是那個安家二少爺安錦軒的巡迴展第一站。身為他忠實fans的靜雯姐。怎麼可能錯過這樣的展覽不去呢。」
「你別這樣說嘛。」
顏靜雯羞得個大紅臉。她天性害羞的個性總是被顏靜柔拿來逗弄。這次更是在得知對安錦軒的心意之後變本加厲起來。
「我第一次見到安錦軒。是在溫哥華的一次攝影展上。你也知道我一直對攝影十分喜愛的。雖說安錦軒是新秀。可是他的作品卻帶給我很大的觸動。」
提起安錦軒。顏靜雯的困意似乎頓時全消。她的眼神裡流露出各種神情。有崇慕也有對他作品中所表達出的世界那種感同身受。
「從那之後。我一直都在關注著安錦軒的攝影。因為我覺得。他想表現的絕不僅僅是簡單的圖文說話。而是可以觸及到人靈魂深處的某個點。讓你無法控制的與之產生共鳴。」
嘴裡說著安錦軒。顏靜雯的眼前好像浮現出他的各種畫面。年輕俊朗的面容。桀驁不馴的神態中。似乎還隱藏著某種刻意隱含的情緒。是什麼。
「哎呀好啦靜雯姐。我知道你對安錦軒是一見鍾情、癡情一片。不過。你要想讓這份感情得以延伸。起碼也得讓對方知道你的心意啊。不如明天就主動出擊吧行不行。」
「不要。」
對於顏靜柔的提議。顏靜雯慌忙拒絕。充滿羞色的臉。更多的還是各種糾結。
「萬一……萬一說完之後。又被人家給拒絕了。那豈不是……很沒面子啊。」
「你管那麼多幹嘛啊。」
顏靜柔有些難以理解的搖搖頭。為什麼顏靜雯就做不來像她那麼主動的事。難道爭取自己的幸福有什麼不對嗎。幹嘛非得這樣畏手畏腳。
「靜柔。我和你的想法不同。我喜歡一個人。未必要得到他這個人。只要讓我靜靜的看著他就好了。看到他好。能夠默默注視著這個人。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只是這樣簡單而已。」
「你還真是容易滿足。」
顏靜柔撇撇嘴。轉過身去躺在沙發上。突然就變得沉默下來。
顏靜雯滿腦子依然停留在對安錦軒戀慕之中。絲毫沒有發現變得安靜下來的顏靜柔、此時心裡在打著什麼樣的注意。
許久……
「靜雯姐姐。我可不會眼睜睜看著你單戀無果的。這不是我顏靜柔的性格。」
「你要幹嘛。」
顏靜雯滿臉疑惑的看著顏靜柔。她抿嘴微微一笑。
「我不想幹嘛啊。就是希望姐姐能夠得到想要的幸福。不過這些都是後話了。你快睡覺吧。不要再胡思亂猜了哦。」
「是你別亂想了才對。」
顏靜雯搖著頭歎了口氣。她這個任性的堂妹心裡面在裡盤算著什麼樣的小計策。做堂姐的還真是無法猜得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