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風從小院子外吹進來,帶著一絲絲黃土的味道,和著陽光的溫暖,瀰漫在這清新的天地裡,驅散了大廳裡的陰霾,讓每個人都感覺到舒適愉悅。
靠在門框上的呂世微笑的看著還在議論的兄弟們,而過天星斜躺在門口邊的椅子上,瞇著眼睛,也滿足的微笑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突然,一陣肚子的巨響,清晰的傳到了呂世的耳朵裡,看去時候,卻是過天星尷尬的笑。
「呵呵,看看,談論那是腦袋的事情,但是,肚子也不能被閒置,好了,找上門了。」
呂世笑著看看天,時候已經快過晌午了,大家一早就聚在自己這裡,想來早飯大多沒吃,尤其是匆匆而來的鄭浩和顧豐,早就應該餓壞了,真的應該吃飯了。
這時候,王建緩步上前,低聲請示呂世道:「老師,是不是開飯?大家還是邊吃邊聊吧。」
王建的恰當提醒,立刻化解了過天星還有那些武將的尷尬,也提醒談論的熱火朝天的文官們,大家也真的餓了。
呂世就笑著道:「看來,我不破費些,這幫傢伙是不會走的。」於是,大家就哈哈大笑著開始搬動桌椅板凳,準備開吃。
那些聯袂趕來的婆婆爺爺們開始變得不安,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這時候,三叔和三嬸當然的以呂世父母的身份站出來,對著老哥哥,老姐姐們禮讓道:「老哥哥老姐姐,大家上座,到了我們家,當然得吃了飯才成,雖然我兒子還欠著政府的錢,但是,這頓飯他是無論如何也請的起的。」
一聽這話,當時呂世就一個跟頭栽倒。多虧三郎張嘯對這個事情早有準備,一把拉住,要不真的鬧了大笑話。
一提這事,呂世就窩火,大家都有俸祿,而且還有各種股份,還有一塊收入那就是軍功獎勵,而自己呢?自己的俸祿被抵押出去貸款參與許多工廠的股份去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當初自己倡導參股建設各地作坊工廠的時候,自己必須帶頭,以便打消許多人的顧慮。但是當時沒錢啊,就只能用自己厚著臉皮討來的俸祿抵押貸款,在自己的帶動下,根據地所有的人,都力所能及的參與到消化土豆兔子而興建的更在工廠,以及為這些工廠配套而連鎖反應出來的其他工廠建設上去,讓根據地的工業有了蓬勃發展。
但是,還處在剛剛起步階段,資金技術,等等什麼都缺,尤其是過大再生產的資金更是如此,因此上,自己這個闖王還得帶頭,不取紅利,將紅利轉為股本支持工廠擴建生產。
這樣,自己就完全成了一個有數字,沒實際的數字富翁。最要命的是,如果自己有軍功獎賞也還能維持自己的生計。但是,身為最高首領,怎麼能給自己發放獎賞?這是一個很要命的命題。當初,也曾經厚著臉皮提醒下手下兄弟,是不是也考慮一下自己艱難的生活,給自己一個什麼津貼什麼的,但是,每次自己隱晦的提出,大家要麼就被自己的隱晦迷惑了,要不就裝聾作啞,要麼理解自己的,乾脆恍然大悟之後,大度的道:「一切賞罰都出自闖王,您自己看著辦吧。」
而作為闖王,需要大度,需要先人後己,需要推功及人,需要——反正就是自己千萬要高風亮節的什麼都別需要。
於是,現在,身為闖王依舊一貧如洗,依舊欠著政府的錢,依舊——吃軟飯。是的,現在就靠吃春蘭的俸祿獎賞等等的活命。
就在這不斷的但是裡,呂世很擔心,是不是將來春蘭與自己成親,那些無良的兄弟也弄出些理由來,斷了春蘭的收入?到那時候,自己是不是再次成為根據地的第一個流民?
為了避免自己成為根據地第一個流民,自己一定要在法律上規定各級俸祿津貼補助,還有力所能及的一些福利待遇,做到多勞多得,按勞分配。呂世一邊延請婆婆爺爺入座,一邊為自己的生計打算著。
闖王的宴請其實依舊簡單,簡單到都不能和那些已經富裕起來的工廠主相提並論。
婆婆爺爺那裡還好,盡量的將飯菜弄得精細些,而自己這些兄弟們的面前,就只有用根據地陶瓷廠生產的大盆盛著土豆兔肉,還有一盆陝西特有的羊雜碎。一個大笸籮裡堆著饅頭鍋盔,再有就是一人面前一碗老白干,剩下的就沒了。
婆婆爺爺們雖然知道闖王日子簡樸,但沒想到會簡樸如此,款待根據地幾乎所有的高官,也不過是這樣,那麼,自己一個人的時候將是什麼樣子?
於是,在婆婆爺爺誠惶誠恐的吃飯間,眼睛裡也不由得淚花閃閃,成婚,一定盡快給闖王成婚,再次成為婆婆爺爺們的迫切要求。
陳策拿著饅頭,夾上一塊羊肉,咬一口然後含糊不清的說道:「下級的官職就這麼定了,但是,上級的該怎麼弄?現在,我叫政務官,曹猛叫大總管,而各級新附屬的縣,還有縣令這個稱呼,地方大了,層層官吏名稱還是要理清的,要不這樣混亂下去,也不方便我們管理。」
淺淺喝了一口老白幹的趙梓,先感受一下那火辣的穿過咽喉然後在胃裡成為一股火焰的滋味,然後接過陳策的話題,低著呂世道:「陳政務官的提法相當及時正確,現在,我們的根據地已經有了規模,一切成為正規政權的基礎都已經具備,同時,名正言順的政府也會增強百姓的信心,因此,理清官階制度已經是迫在眉睫的問題,這請闖王定奪。」
對於陳趙二位的建議,在座諸人紛紛點頭贊同。現在,大家頭頂上的官銜的確不倫不類,讓已經兵強馬壯的兄弟們感覺非常的不爽,一個正規的官階已經被大家期盼,正式的官階也讓大家有種成就感,正式感。
呂世咬了口饅頭,點頭道:「這的確是迫在眉睫的問題,那麼,現在大家幾乎都在,就說說,我們該怎麼稱呼我們的各級官員。」
呂世此言一出,小小客廳立刻熱鬧起來,大家已經再顧不上吃飯,紛紛提出自己的看法,一起熱烈的討論起來。呂世就邊吃邊聽,卻不做任何評價。讓大家制定出自己最喜歡的官階名稱,這其實是一個最好的辦法,也最能激發出大家的積極性。
但是,討論的結果讓呂世差點噎死,因為,大家最終一致同意的官名,竟然依舊是大明的那一套,根本就是照搬。
「為什麼我們不換換官職名稱呢?」呂世好不容易用一口肉湯送下卡在脖子裡的饅頭,弱弱的問道:「這樣,也可以表示我們的新氣象,新政權啊。」
陳策趙梓對望一眼,然後對呂世仔細解釋:「老的官職雖然不能區別於大明,但是,這些官職已經被百姓熟知,只要對百姓報出自己的官職,他們就會立刻知道你的階級地位,同時,也知道自己有那方面的事情找那個部門,這樣,不會造成混亂。能讓根據地政府快速運轉起來。」
這個理由很對,呂世點點頭,其實,這些官職是在幾千年裡慢慢形成的,已經具備了他的合理性,真的遽然而改,還真的有點讓人無所適從,摸不著頭腦。於是,呂世就認可了這個說法。
「第二。」陳策突然扭捏起來。「第二嗎——」
呂世一見,突然哈哈大笑起來,指著陳策促狹道:「威風,顯唄,是不是?」
「呵呵,哈哈,哈哈。」於是一屋子的文人都尷尬的笑了起來。
呂世站起來,揮揮手讓大家停止笑聲,看看那些滿眼期盼的兄弟大聲道:「好,就依照大家的願望,我們就這樣不變,陳首鋪大人以為如何?」
此言一出,陳策愕然,雖然自己已經早早的就將自己定義為新朝首鋪,但是,那不過是自己暗自裡的解嘲希望,哪裡有這般,被闖王真正的稱呼承認?
遽然聞聽,當時只剩下驚喜,狂喜,顫抖,暈乎了。
呂世當時更加深深理解了大家的沿用老官職稱呼的本心,看看現在的陳策便已經知道了。
趙興推拉一把已經狂喜的不知道怎麼是好的陳策,小聲提醒道:「陳首鋪大人,還不趕緊謝闖王知遇之恩?」
這輕輕一推,立刻讓處在天堂裡的陳策醒來,左右看看,確認自己不是做夢,立刻恭恭敬敬站起,彈彈身上不存在的塵土,撩起袍角,屈膝——呂世見狀,一把抄住,笑著道:「老的官職就這樣沿用,但是,老的理解卻絕對不可以沿用,那樣起步還是要百姓見官下跪?那我們還不是變成高高在上的官僚老爺?這點大家一定記住。」
陳策老臉一紅連連稱是。
呂世對大家道:「我們沿用老的官職部門,但也不是一味的照搬,根據我們無為而治的精神,有許多部門要精簡,但也需要根據我們的形勢,也要增加一些部門,這樣才能順應我們的新政策,新形勢。這點我們以後要仔細推敲,然後頒佈施行。」
這點,再次得到大家的一致認可。
「軍隊怎麼辦?」過天星探過身子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