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世聽那個甘泉主簿講了經過和要求,不由微笑道:「倒是縣尊大人和千戶大人費心既然主人盛情,我不入城還真是枉費了各位大人一片好心。」頓了下,接著道:「其實這次我們還真沒想攻打縣城。」
這話一出差點讓那個主簿摔了個跟頭。
「感情我們這是沒事找事,自作自受了嗎,早知道這樣,我們還跑這裡主動請人家來幹什麼,這不是求人家抽呢嗎?」但話已經說出了,後悔也沒有用了,只有打掉門牙和血吞了。
看著滿臉尷尬的主簿,呂世笑著道:「不過,還得請主簿大人稍等一會。」
「不防事的,不過還請這位先生早進城早完事。」好人做到底,既然請人家,那就徹底請出個人情來。
「好的,但我還要帶人,先滅了張元那個敢與我闖軍為敵的東西。時間不會太久。」呂世淡淡的但胸有成竹的道。
那主簿倒是沒有多少吃驚,的確嗎,張元和闖軍已經結下死仇,哪裡還能不再張元落膽的時候痛打落水狗?張元的死活對於甘泉也沒半點關係,不是張元那廝,甘泉也不會落到這個地步,大家巴不得的看張元笑話呢。
呂世安排了那主簿隨著自己來到帳外,闖軍已經得到後隊收集起來大家輕裝後的器械盔甲,老百姓也已經紛紛散去,大家見呂世到來,立刻紛紛出列報告,呂世就點頭微笑回禮,不一會來到了大營央,回身吩咐傳令兵道:「擂鼓,聚兵。」
那傳令兵大聲答道:「是。」然後命令鼓手一起擂起戰鼓,一時間,鼓聲激越而起,一聽鼓聲,散坐四方的士卒紛紛紮好綁腿,整理好籐甲扎槍,跑步趕到鼓聲響起之地集合站隊。
第一陣鼓響之後,大家已經聚集,第二陣鼓響整個隊伍已經肅然而立,清一色整齊威武的黑色軍裝,黑色的籐盔籐甲,會合城一座大山一樣,壓的旁人喘不過氣來,一個個士卒挺胸抬頭目視前方,軍容整肅扎槍林立。
小隊長開始整隊報數,武長開始檢查各個士兵的裝備和軍服的整潔還有甲冑的完備程度,監軍士開始穿行在個隊個武之間嚴查風紀,第三陣鼓響之後,個隊隊長分別跑步上前依次匯報本隊人數和情況,整個隊伍整齊而有序,那蔑視一切的氣勢,讓那個主簿面色蒼白渾身不由的瑟瑟發抖,那些圍觀的桿子更是收拾起輕視之心,這樣的強軍那是自己聞所未聞見所未見,面對這樣的隊伍,那張元失敗的一點都不冤枉。
呂世很滿意這樣的效果,等各隊依次報告完各隊人數情況,呂世站到一個大車上,對著下面整齊的隊伍大聲問道:「我知道大家經過昨天一夜奔襲一百餘里,已經是相當疲憊,但是現在我們的大敵張元,就在剛剛突破了我們友軍的防線,從西門敗逃而去,我們讓不讓他們逃回延安再整隊來打我們?」
「不讓不讓。」一陣山呼海嘯的回答。
「好,你們還能戰嗎?」
「能戰,能戰。」再次爆發出山呼海嘯的呼聲,在這激昂的呼聲鬥志裡,哪裡還看得出奔行百里的疲憊。
「願不願意與我去痛打落水狗?」
「願隨闖王死戰。」
「好,這次我們的目的就是殲滅,殲滅張元這個狗官,保護我們的根據地,大家也看到了,也感覺到了我們根據地的百姓對我們的關愛和無私的幫助,大家說,這樣的百姓父母我們能允許官軍來掠奪他們嗎?允許官軍壓搾他們嗎?」呂世說這話一是給這些深深感受到百姓愛護的闖軍聽的,同時也是給跟在身後的甘泉主簿聽的。
所有的士兵一起舉起扎槍振臂高呼。
「不能,不能。」
「對,不能,無論是什麼人,什麼勢力,只要他敢傷害我們的百姓,我們就絕不答應,我們一定要和他死戰到底。我們的口號是什麼?」
「前仆後繼,不離不棄。」
「我們的誓言是什麼?」
「為身後父老,死戰不退。」
「好,現在,我們的目標,殲滅張元,出發。」
戰鼓再次急促響起,大隊開始出發,鬥志昂揚的奔赴戰場。
看著戰意沖天滾滾向前的闖軍,回想著那堅定的口號,那主簿不由的為張元悲哀,誰不惹非要惹上這樣的強軍?看來這次張元若是能逃出升天,那真是漫天神佛的無比關照了。但想想剛剛聽到的和看到的,心暗歎,看來自己這些官吏,在這片土地上對百姓再予取予奪的時候到頭了,日子將更難過了。
負責西門防守的,是黑牛和他邀請來的那些馬匪和小桿子,也就一千多人馬。本來大家認為張元昨天戰了一夜,死傷纍纍,大敗逃回城去,怎麼的都會是死守不出,更何況即便是出城突圍,那這西門外也是有洛河阻隔,他們也要選擇其他城門,所以大家在精神上都顯得格外輕鬆。再有,也是戰鬥了一夜,各個人困馬乏,草草的吃了點隨身帶來的乾糧休息,等著闖軍即將到來的酒肉犒勞。
黑牛剛剛加入闖軍,也沒有正規軍的經驗,各個朋友也都是烏合之眾,散漫慣的,就連個巡哨瞭望也沒有派出。
沒曾想,大家正睡的香甜時候,突然一陣隆隆的馬蹄聲大起,有機靈的抬頭看去時候,卻見一百多騎兵,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衝出城門殺到了眼前,於是一陣鬼哭狼嚎聲,大家慌忙起來迎戰,但哪裡還來得急?被人家一個衝鋒,就砍殺了許多還沒來得及上馬的馬匪嘍囉。
大家心慌混亂時候,更是讓人家衝亂了營地,根本就不能組織起有效的抵抗,任憑黑牛如何呼喊斥罵大家一哄而散了。
張元沒想到事情會是如此順利,也不多做糾纏,急急催促鄉勇手下直接就奔關闊的冰封洛河而去。
這裡緩過一口氣,黑牛一面派人飛報闖王和大統領知道,一面收攏自己的朋友兵馬,整頓自己帶來的手下,對著驚慌失措的手下大呼道:「兄弟們,我們剛剛加入闖軍,被信任安排在這裡堵截敵人,卻丟了這麼大一個臉,以後還怎麼上山見闖軍同僚?那不還要被人笑話死?為了咱們的面子,為了不讓闖軍的老大哥看輕了我們,現在就是死,也要給我拖住敵人,給大隊到來爭取時間。」然後又回頭對那些亂哄哄的友軍道:「各位兄弟,該做的你們都做了,我們根據地該給的也給了,是繼續幫著兄弟我還是自己回去,請你們自己決定,但無論是走還是留,我黑牛和根據地永遠不忘今日援手之情,大家看著辦吧。」
其實不用黑牛說,這些援手的朋友也不會走,一是這次放走了張元在闖軍面前丟了臉,二是闖軍答應的馬刀還沒交到自己的手裡,哪裡捨得走?最主要的是,這張元帶隊一跑,那甘泉就是不穿衣服的女人了,那還不是任大家予取予奪嗎?這樣的好事真是千載難逢,怎麼可能輕易放棄?所以一起大喊:「黑牛兄弟說的什麼屁話,朋友現在用的上我們,我們怎麼能丟下朋友不管,反正爛命一條,就交給黑牛兄弟了。」
黑牛一聽大為感動,大手一揮大聲道:『好朋友,夠義氣,等這事一了,我們請各位哥哥喝個痛快,廢話不說,大家和我一起殺敵露臉啊。」
被黑牛一陣鼓動,那些被衝亂的兄弟,再次發一聲吶喊上馬揮刀殺奔跑上洛河冰面的官軍。
張元的鄉勇大部分都是步兵,在小部分親兵打開包圍圈後不管不顧的亡命跑向那條冰河,開始的時候大家上了冰面,本能的變得戰戰兢兢,緊張的倒著小碎步,生怕滑倒,但是,這時候鞋底的釘子起到了作用,一個個行走在冰面上是根本就沒有滑倒的可能,大家發出一片歡呼,放開雙腿拚命奔跑起來。
但是畢竟人的兩腿比不上戰馬,不一會就被黑牛真騎兵追上,但是一個讓人目瞪口呆的事情發生了,戰馬一上冰面,由於高奔跑根本就收不住腳,紛紛慘嘶著摔倒,更有那些膽小的戰馬,就任憑主人如何催促鞭打就是死活不上冰面,看著越來越遠的鄉勇,黑牛一咬牙,命令大家丟下戰馬,也像鄉勇那樣步行追擊。
但是更要命的是,眼睜睜的看著鄉勇在冰面上一個個健步如飛,但追擊的自己人卻是一上冰面,就摔得人仰馬翻鼻青臉腫。
但就這樣黑牛還是咬牙堅持追擊,但追出不遠,那張元看見摔得七葷八素的黑牛軍隊,心大喜,帶著一幫步卒竟然返身殺回,這就讓黑牛吃了大虧,站都站不穩,哪裡還有精力去與敵人廝殺?當時就被人砍瓜切菜相仿的殺個痛快,跟著黑牛追到最前面的二百多兄弟們立刻被殺個乾淨,黑牛憑藉著自己練出的穩定下盤和強悍的身子骨,才得以倖免,就這樣身上也了兩刀。若不是岸上的兄弟們見事情危機,紛紛射箭阻攔了鄉勇追殺,說不定黑牛的手下就讓人趕盡殺絕了。
望著得意洋洋得勝而去的張元鄉勇,黑牛氣的破口大罵,但也無可奈何,你說說也是怪了,那鄉勇就可以再冰上健步如飛如履平地,自己這幫人就是一個個變成滾地葫蘆,難道河神也幫助狗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