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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百三十一章 血火阻擊1 文 / 新闖王

    朝陽升起,凜冽的北風呼嘯中,綏德西口,官軍的戰鼓敲起,火統兵弓箭兵腳步鏗鏘,甲葉轟響,一隊隊一列列跑步上前。虎尊炮在隊列前一尊尊擺放,士卒們吆喝呼喊,將一桶桶的火藥安放在炮後,一群群炮手輔兵往來奔跑,不斷的將火藥倒入炮口,用木棍搗實,裝入彈丸,開始調整炮口角度,當這一切做完,肅立一邊,等待上官下令,就萬炮齊發。

    一架架連夜趕製的雲梯,沒有來得及削枝椏,就帶著粗糙的稜角樹枝,被步軍一架架架起,刀盾兵,爬城兵緊張的我著自己手中的刀盾,隨時準備爬城,給堵住自己前進發財的敵人以決死的打擊。

    郭偉權騎在馬上,站在軍陣之後,滿臉肅穆,沒有邀戰,沒有勸降,只有死戰。

    郭偉權已經看到了這股流寇的裝備士氣還有其間蘊藏的強大戰意,這些桿子是自己從來沒有見到過的,對於這樣的對手,自己能拿什麼和他交換?沒有,什麼都沒有,郭偉權有時候自己都在想,如果這支桿子是自己的手下,歸自己統領該有多好?那麼,那些蒙古韃子還能在這樣的強軍之下在邊地肆無忌憚嗎?那麼那些韃子還能,還敢,在自己的面前呼嘯來去嗎?

    命運之不公便在這裡,自己的手下雖然為朝廷,為這個大明死戰不悔,但是,看看自己的待遇,除了飢寒交迫,除了衣不蔽體之外,還有什麼?什麼都沒有,拋灑了熱血,捨棄了生命,為這個朝廷,為那個高高在上的皇帝,得到的卻是文臣的打壓,世人的輕視,還有就是飢餓之後的飢餓。

    現在好了,從對面桿子的裝備和身體狀況就可以看出,那贊畫同僚所言不虛,這伙桿子真的是兵精糧足,現在,前面就是他的錢糧,只要打垮了他,那自己就可以得到豐厚的回報,只要打垮了他們,繳獲了他們的錢糧,就可以讓自己的兄弟過個好年,當這個結果出現在自己的腦海裡的時候,自己都開始悲哀,什麼時候開始,自己堂堂的邊軍,大明絕對的長城保障混到了這般地步?去依靠搶奪賊人的糧草銀錢活命過冬?

    現在,為什麼打仗?不是為了保家衛國,不是為了大義威嚴,只是,也只是為了活著與自己的同種同宗兵戎相見,是誰的錯?分不出,只是你的那裡有我需要的和活下去的,僅此而已天墨仙城最新章節。

    放棄悲哀的心思,做好現在的事情,這是郭偉權無奈中的選擇,面對低矮的,緊急建立起來的木製防禦山寨,面對那裡面本來走投無路的窮人,自己別無選擇,只有你死我活。

    好吧,為了我活下去,我們戰鬥吧。

    面隊低矮的以大木匆忙磊就的簡單堡寨,在贊畫的眼裡就是一個笑話,看看那堡寨上森嚴的扎槍,飛舞的紅英,不過是一個氣勢,七千對一千,按照書中兵法,圍了便是,哪裡還要真的戰鬥?這就是文人看待戰兵的條件。

    「總鎮,我們分兵一部,圍住這個堡寨,以佯攻為主,大軍快速通過,追上流竄的桿子老營,那剩下的便是一場屠殺罷了。」贊畫如是說。

    郭偉權不由的鄙夷了一下,還是書生意氣,哪裡還有真的本事?方法很好,但是那要看是什麼,一千槍兵打垮了我三千精銳中的精銳,那我大軍需要多少圍住他們不出?一旦我們大軍過去,那些桿子截斷了我們的後路,糧草運輸還怎麼能為繼?幾千官軍餓著肚子和明顯顯現出強悍實力的賊人戰鬥,那結果只有一個。慘敗。

    現在給自己的路只有也只有一個,打下這個西口堡寨,掃清自己的後路。

    「中軍,傳令,進攻。」郭偉權懶得和這個隊軍事一竅不通的書生,揮手下令道。

    戰鼓隆隆響起,在黑虎軍歷史上第一次最慘烈的戰鬥開始了。

    趙大海早早的就得到了匯報,官軍來了。

    官軍來了是在自己預想之中,好在昨天一戰,震懾了敵膽,讓本來氣勢如虹的邊軍不由自主的放慢了速度,給了自己修建要塞的時間,這真的是老天看顧。

    山上不缺巨木,河谷不缺石頭,在輜重營五百漢子的支援下,在一千八百兄弟沒日沒夜的趕工下,一座雖然低矮但是絕對堅固的要塞,在這不寬的河谷裡瞬間建立。

    當第一縷陽光從東山茆梁刺穿河谷的時候,趙大海看到了官軍的大旗,緊隨著那桿大旗的是黑壓壓無邊無垠的邊軍。

    當邊軍的虎尊炮架設完畢的時候,趙大海深吸了一口氣,對身邊已經嚴陣以待的兄弟們大喊道:「大家還記得你們的誓言嗎?」

    「為身後父老,死戰不退。」

    「大家還記得軍師的軍令嗎?」

    「死守三天,戰到一兵一卒。」

    「好,我沒有多說的,現在,就是現在,讓我們實踐我們的誓言,戰死在這吧。」說這話的時候,趙大海竟然感覺到自己心中有無限的激情,有無限的豪邁。

    其實,自己真的對得起自己的傻兄弟,其實自己曾經有私心,但這些私心都是為了那個傻兄弟,為此,自己知道,已經被許多人所詬病,自己已經被許多人所誤解,但是,自己只要對得起自己,對得起自己的義氣本心,那就在這裡死戰一場,不為了什麼山寨,不為了什麼追隨百姓,只為了自己的那個無限制信任自己的傻兄弟。

    當然出路還有,但不是現在,那是以後的事情,希望自己這次的戰鬥表現能讓許多人刮目相看,不單單是為了自己的兄弟,還有官軍。

    「死戰不退。」

    獵獵戰旗在呼嘯的北風裡舒展鋪張,那戰旗上一個大大的闖字分外耀眼,如果能有下一步,我會為我的傻兄弟鋪展,到那時候,兄弟的智慧加上自己的勇武,這天下哪裡還去不得?

    隨著官軍陣列裡一桿紅旗倒下,官軍陣前一溜黑乎乎的虎尊炮口噴發出一陣陣白煙,緊接著就是驚天動地的連串巨響荷香田園最新章節。

    「趴下,趕緊趴下。」趙大海出身官軍,知道這時候的境況,在要塞之上往來奔走大聲呼喊。

    一陣壓下凜冽寒風呼嘯的尖嘯,撕裂了冰冷的空氣,呼嘯而來。

    幾百枚石頭的炮彈在頭頂上呼嘯而過,立刻,在要塞前後轟然落地。

    打的遠的在大家的頭頂飛過,打的近的在要塞之前的凍土地上砸下,將如鐵的凍土砸出一個大坑,那些石蛋立刻碎裂成千萬片,帶著死神的尖嘯四散飛射。

    打在要塞上的石彈不多,但那巨大的衝擊力立刻讓那橫亙在軍士眼前的巨木木屑紛飛,木屑和石片交相飛舞,藏身之後的兄弟被木屑和石屑擊中,慘嚎連連。

    「不要怕,壓低身子,穩住,穩住。」趙大海冒著四射的石彈來回奔跑,不斷的呼喊著安撫著,彈壓著一個個變得驚慌失措的士卒。

    昨天一戰的大勝,將槍兵兄弟的情緒鼓勵的高漲無比,認為邊軍不過如此,但現在擺在面前的卻是真正的邊軍的實力,火器,這個在大明已經大面積裝備的真正利器,展現在這些兄弟面前,那種震撼絕對不是冷兵器所能比擬的。

    一輪石彈過後,巨木搭建的要塞立刻變得千瘡百孔。

    官軍陣列再次紅旗落下,又是一陣白煙飛起,又是一陣奪命的尖嘯撲面而來。

    這時候,一些膽小的槍兵被這陣陣驚心動魄的尖嘯嚇破了膽,這種震撼已經不是面對面廝殺的感覺。

    現在面對面的廝殺,幾乎就是黑虎軍絕對的優勢展現,根本就是一方面的屠殺,現在卻是對方對自己這方展開的一方面屠殺,而絕對沒有半點還手之力,哪個心理沒有恐懼和震撼,殺人和束手待斃絕對是兩個概念。

    一個小兵突然丟下手中的扎槍,嚎叫著沒有意義的音節,往要塞城下跳去,他這一跳,帶動了身邊戰士的惶恐,一個個握著扎槍的戰士開始驚恐的左顧右盼,軍心為之動搖。

    趙大海一驚,當時紅了眼睛,當時大喊道:「耿奎,監軍士,砍殺了那個孬種。」

    還不等趙大海的話音落下,一個監軍士已經飛身撲上,一刀就將那個逃兵的腦袋砍下,乾淨利索。

    在所有人的震驚中,那監軍士利索的提起那顆人頭,沿著要塞低矮的城牆跑去,邊跑邊聲嘶力竭的呼喊:「三大紀律八項注意,嚴格遵守,軍師嚴令,你後退你身後兄弟殺之,你兄弟後退我殺之,我後退,監軍士武長殺之,全軍後退。百姓殺之。」

    又一陣炮彈的尖嘯響起,在要塞前後砸下,也砸在了要塞之上,木屑石塊紛飛裡,是一個個壓低了聲音的慘叫。

    那個監軍士正奔跑呼喊間,正被一顆石彈砸中,整個上半生立刻化作一陣血肉污水四散飄飛。

    但他的身姿依舊挺直,他的手上依舊高高舉著那顆被他砍下的怯懦者的人頭。

    怯懦與堅強無限對比,震撼了所有的兄弟。那堅定的監軍士勇士頭顱紛飛的血霧,那高高堅定舉起的怯懦者被砍下的頭顱,那一聲聲軍紀重申的呼喊猶在迴盪,這一幕讓所有嚴陣以待的兄弟,在這一幕裡開始握緊了手中的扎槍,繃緊了自己的神經,在木屑與石塊紛飛裡,閉上了嘴唇,咬緊了牙關,不是因為懼怕,而是因為責任。

    為身後父老,死戰不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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