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呂世和過天星等,看著校場上打的熱火朝天,並且不遺餘力的施展挑撥離間,陰損死壞的時候,王小滿臉焦急急火火的跑過來,也不顧呂世看的正投入,拉著呂世的手,眼睛裡已經滿是淚水的叫道:「軍師,快看看去吧,有幾戶老弱正收拾東西要離開山寨啦,」
呂世一愣,在凳子上跳下來,莫名其妙的看著王小細問原因,
現在臥牛山錢糧豐足,並且士氣如虹,想來山寨投奔的那是絡繹不絕,呂世現在按照自己的想法,才忍痛閉寨不納,怎麼,現在還有棄寨他投的,這可是新奇的很了,
其實真要對未來臥牛山山寨不看好,或是沒了信心,棄山寨他投也不是不可能,畢竟經過昨天晚上開會,大家定下了戰略方向,在一個月,最多是兩個月,在官軍殺來之前,臥牛山就要整寨大搬家,衝殺千里,殺向渭南,這一路上說不得千難萬險,廝殺陣陣,殺到渭南也不知道還要死多少人,一些老弱所謂故土難離也應該是有的,正所謂物離土貴,人離土賤,拋屍在外,再難回歸祖墳故里,
當初這樣的情況也在呂世考慮之內,為此,呂世當時在沒人處,和過天星趙大海還有三叔詳細的探討過這個問題,
呂世的意見是,向大家公佈這個重要決定,然後徵求大家意見,去留自願,對不想走的,就給以錢糧任其自去,還有一部分不願意隨軍的兄弟及其家屬,呂世有個想法,那就是將他們安置在其他交好的山寨,如有並肩戰鬥過的獨角怪和蓋叫天的山寨,當然不白讓那些山寨幫忙,臥牛山有的是三叔不遺餘力在米脂搜刮來的笨重物資,還有多餘的糧食布帛,都給他們便是,這樣既減輕了長征負擔,同時也對山寨的人心安定起到絕大的作用,
這個三叔雖然肉疼,畢竟看著自己連最後一把乾草都要帶回山寨,卻最後不得不白白的便宜了別人,心中怎麼的都有點不舒服,但在呂世描繪了一下自己帶著這些笨重物資穿行萬里的嚴重後果之後,也只得忍痛同意,
但是由於昨天晚上實在是時間太晚,只是幾個人商量,還沒將結果拿出來給大家討論,這一天又帶著練兵,就這麼被自己拖下來了,這時候突然王小趕來要自己去,難道大家等不及了,
這不好,這件事若是處理不好,那就會讓山寨人心惶惶,對山寨穩定,尤其是對山寨的整軍練兵不利,這事情需要馬上解決,
於是,呂世就一把拉下和自己一樣站在凳子上歡呼喊叫,為不知道哪方的兄弟加油的過天星下來,
過天星當時很不高興,正在自己興致勃勃的時候,尤其是打架還沒有結果的時候被拽下來,打擾了興致,哪個高興,就是自己的先生也不行,
於是,一面回頭回腦戀戀不捨的往場子中間看,一面不耐煩的道:「我說了,除了廝殺戰場,一切事情由先生一言而決,什麼事情不要與我說,說了我也不管,我還得看打架呢,」
呂世就真的無可奈何了,連忙再次拉住還要往椅子上跳的過天星,這時候過天星想上去也不行了,因為那個椅子上已經站了三個人了,
於是過天星就悻悻的和呂世道:「先生,什麼事情嗎,能不能等看完打架再說,現在是休息時間啊,」
呂世馬上鄭重道:「大統領,王小剛剛來報,有婦孺正在收拾東西,想要離開山寨,這事情不是小事,真要是我們做錯了什麼造成大家棄塞而走,那麼我們的軍心士氣將受到無情的打擊,現在這是大事,是必須你出面解決的大事,」
被呂世這麼嚴肅的一說,過天星也感覺到了事情的嚴重,當時不在嬉鬧,轉過臉看向王小,
看著王小依舊眼淚直流,當時小聲道:「這是怎麼回事,把話說清楚,」
王小就抽抽搭搭的說了事情經過,
王小的老娘和小妹被山寨安排在老營區裡,呂世整天忙得焦頭爛額,王小作為呂世侍從,就寸步不離跟隨左右,倒是沒有時間看望老娘小妹,今天整隊訓練,呂世帶領長跑,王小腿上有傷沒好,所以就沒參加今天的長跑,
看先生不在,王小就回去老營看望老娘和妹子,卻不想老娘見王小回來,就急著拉著王小的手,哭著道,你王小整日裡跟著我們的軍師,軍師又是個菩薩心腸,就讓王小求求軍師,不要讓鄰居裡幾個一樣的婦孺老弱離開山寨,
當時王小也納悶,現在的山寨正是熱火朝天,充滿了活下去的希望,大家都有了希望心氣,怎麼突然就有人要走,走也就罷了,怎麼老娘的話裡話外好像是山寨趕她們一樣,
於是跟著老娘過去一看,再瞭解了詳情,感情那些要走的都是在這次張家堡和米脂一戰裡死去了男人的家眷,當時不由心酸落淚,也顧不得再次和老娘說話,就拖著一條傷腿,來軍師這裡請求軍師開恩,
王小抽抽搭搭的把話說完,已經泣不成聲,
呂世莫名其妙的看著悄悄圍過來的兄弟頭領,茫然張手道:「這是怎麼回事,是誰要趕父老姐妹出寨,這是誰下的命令,」
沒有人回答,看看大家黯然傷神,那樣子各個都懂,卻一個個不想說出原因,呂世急的跺腳,一把拉起過天星,一把拉起王小:「走,趕緊帶我去看看是怎麼回事,」
這消息立刻傳遍了真格隊伍軍營,大家也沒心思鬥毆打架,他們前腳一走,立刻幾乎所有的人都跟著呼呼啦啦的趕奔了老營,
當呂世和黑虎星以及不知道從哪裡又冒出來的春蘭等一大幫人,趕到老營的時候,遠遠的就看見一大群男男女女老老少少圍著一家的窩棚前默默無聲,幾個年紀老的還在默默的流淚,
當遠遠的見軍師和大統領一幫人來到時候,都一個個面帶惶恐與不忍的讓開一條路,
呂世帶頭鑽進低矮的窩棚裡,
窩棚裡很暗,呂世好一會才適應了裡面的光線,就見炕上放著散落的雜物,一個乾瘦的孩子在那裡哭嚎,一個老人拄著棍子在把一些剛剛領到的米的口袋紮緊,一個婦人在把一件件破無可破的衣物正在往一起包裹,
聽到屋子裡來了人,那婦人放下手裡的活計轉回身,兩眼空洞的望著大家,好一會眼睛才有了焦點,見是軍師和大統領來了,忙不迭的蹲身施禮,嘴裡小聲的連連道;「不敢叫軍師大統領催促,我們馬上就收拾好了,馬上,」說完也不等呂世和大統領答話,又開始手忙腳亂的收拾那些不是家當的家當,屋子裡外都是死一樣的寂靜,
「為什麼要收拾,我們催促你們什麼了,」呂世茫然的問那婦人,
那婦人不答,只是手腳更是麻利的收拾東西,但雙肩後背不斷的顫抖,一會突然撲到炕上嚎啕大哭,那乾瘦的孩子也隨著母親嚎哭起來,
呂世很是無辜的看著四周的人群,每一個被看到的人或是躲開,或是底下頭,一些婆姨忍不住低低的抽泣起來,
在呂世焦急探尋的眼光裡,炕上的那個老人雙眼空洞的望著牆角好一陣,一頓木棍,轉過身撲通給呂世和過天星跪下,顫聲道:「大統領,軍師,我是老了,這就走,絕不拖累大家,但萬望大統領軍師看在我那兒為山寨戰死的份上收留了這對母女,女人還可以為大家煮飯洗衣,孩子還小,也不會糟蹋多少山寨的糧食,下次戰鬥的時候她們也許可以能夠填埋壕溝,為山寨再做點事情,就讓他們先活下去吧,我求求大統領軍師了,」
呂世手忙腳亂的抱起老人,突然間明白了事情的原委,原來他們是以為自己來趕他們走的,
這也是現在各個山寨的規矩,
沒了男人的孤兒寡母,只是山寨的累贅,哪裡還有山寨願意容留消耗有限的糧食,趕他們走,讓他們自生自滅成為慣例,但沒有了男人和山寨的庇護,這樣的孤兒寡母其實就是死路一條,
呂世和過天星對望了一眼沒有言語,呂世慢慢的攙扶起老人,過天星抱起了孩子,春蘭攙起了那婦人,一起走到屋外,在眾目睽睽之下走到校場走上大廳的台階站定,
呂世大聲的對著廣場上聚集起來熙熙攘攘的人群喊道,「兄弟們,請放下手裡的活計聽我說句話,」
大家聞聽軍師有話要說,士兵們習慣的按照自己的隊伍站好,而那些在校場看熱鬧的百姓也陸陸續續的聚攏了來,一時間校場上鴉雀無聲,只等著軍師和大統領說話,
呂世深吸了口氣,看了眼過天星,過天星給了呂世一個堅定的眼神,
呂世攙扶著那如行屍走肉般的老人上前一步道:「兄弟們,父老鄉親們,今天我想說,我們在剛剛的戰鬥中勝利了,我們繳獲了大批的糧食銀錢,我們的士兵沒有辜負我們常喊的口號,不拋棄,不放棄,」
「但我們在這一戰裡也有許多好兄弟永遠的為這個口號為這個信念倒在了戰場上,」
呂世說到這了,聲音已經哽咽,台下寂靜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