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後,北京黃寺,總**局。
馬鴻陵坐在陳洪濤面前,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情況坦然陳述了一遍,最為詳細的是趙如琢札記上的內容和抱朴子口述的回憶,當然,三妮子和抱朴子後來的情感糾纏自然隱去不提。陳洪濤聽得眉頭時而舒展,時而緊皺,手裡的煙也是一支換著一支。饒是馬鴻陵口齒順溜、邏輯清晰,也講了足足半天。
講完後馬鴻陵拿出趙如琢留下來的札記和音律經筒交給陳洪濤,並交待說這個經筒雖然用途不明,但是應該和魔國領地有極大關聯。
陳洪濤收下經筒和札記後沒有直接細看,而是追問起了袁林那晚工作隊躲在井下時,聽到井上傳來的兩個日本人的爭吵的話:「這兩個日本人說的『庫麻丹諾』和『依律稀頭丹諾』我知道是什麼意思,想不到這段傳說中的日本歷史真有人相信。」
馬鴻陵奇道:「日本的傳說?」
陳洪濤解釋道:「這兩個詞都是日語天皇的意思,『庫麻丹諾』是昭和天皇,也就是我們中國人最熟悉的二戰天皇裕仁,起戰的是他,停戰的也是他,1989年得了十二指腸癌死掉了,裕仁算是日本最長壽和在位時期最長的天皇。
馬鴻陵問了句:「那另外這個『依律稀頭丹諾』天皇是裕仁的爸爸還是兒子?」
陳洪濤搖頭道:「都不是,中國明末清初不是出了幾個朱三太子麼?這個『依律稀頭丹諾』就是日本的朱三太子,翻譯過來叫熊澤天皇。熊澤天皇的本名叫熊澤寬道,出生在名古屋,大概是一**幾年出生的,當過騎兵,退伍後又成了日本淨土宗西山派的傳教僧人,三十年代還俗後開了一個雜貨店。」
馬鴻陵納悶道:「這,這個熊澤寬道哪裡來的皇室血統?還賣雜貨?這和劉備同一個出身啊!」
陳洪濤也笑了:「熊澤寬道本人的確沒有皇室血統,可是他的養父聲稱自己有,而且是比現在日本天皇更合法性的血統,這話說來就太長了,大約從一千年前開始,日本軍政先後被籐原氏、平氏、豐臣氏和鐮倉幕府、江戶幕府所攬,天皇雖然神聖但毫無權力。七百年前,擁兵自重的足利尊氏攻入京都,把在位的醍醐天皇趕跑,擁持了新的光明天皇,醍醐天皇逃入吉野山再次即位稱為『南朝』,相應的,京都的光明天皇就是『北朝』,日本也有了這麼一段南北朝時代。雖然北朝天皇住在京都,但是象徵天皇神權的三神器——八咫鏡、阪瓊曲玉和草剃劍卻在南朝手裡,因此,朝野和民間都不認為北朝是正統。後來在將軍足利義滿的調停下——也就是《聰明的一休》裡的那個將軍,南朝將三神器交予北朝就會被尊為太上皇,可是足利義滿騙了南朝,東西到手就翻臉,根本沒有舉行太上皇奉安大典的打算。南朝發現上當為時已晚,自那以後歷代天皇都是北朝天皇的後代,南朝的皇族們無緣染指嘍!」
馬鴻陵笑道:「爭皇權無論在哪國都是一個德性,看來這熊澤天皇就是當年的南朝後裔了?他只是個雜貨店老闆,沒有兵權也不從政,哪裡能爭皇位啊!」
陳洪濤點頭道:「熊澤寬道一直就有野心,可是最早只是個『良民』沒有什麼資本,民間雖然有一群人支持他的正統地位,可是因為日本處在是戰時統治不能公開活動,後來日本投降聯合**佔領了日本,裕仁天皇前景不明,極有可能當成戰犯吊死,熊澤寬道和他的支持者們覺得機會到了,就向聯合**最高司令官麥克阿瑟送了封請願書,自稱是日本的正統天皇,熊澤寬道一夜間成了名人,好笑的是,此後又有幾個自稱熊澤天皇的人現身,不過沒有引起多大影響,熊澤是最有爭議的人,不過這些都有野史傳說的成份,沒想到確有其事。」
停了一下陳洪濤接著說:「我想,幸木由二應該是熊澤天皇的支持者,只有這樣,才能解釋他為什麼急於在日軍攻陷安陽前潛入袁林尋找木盒,對了,抱札子俘虜的那個偽滿漢奸說,幸木由二準備用長生之術武裝日本軍隊,有可能是瞎扯,幸木由二要是打著這個旗號為日本活動,肯定不會與搜索的日軍發生爭執,我想,肯定還是為了熊澤天皇,因為熊澤天皇是出了名的身體不好,最後也是因為胰腺癌死掉的,比裕仁還要早死二十多年。估計幸木由二沒有軍方明令,那晚在袁林中與搜尋你爺爺的日軍相遇,有可能想勸說日軍大隊長加入支持熊澤,這才引起了爭執進而動手相鬥。」
馬鴻陵有些不解:「只憑兩句日語爭吵就能確定幸木由二是熊澤天皇的支持者麼?」
陳洪濤深入解釋:「我剛聽你提到過,你爺爺在魔國領地裡第一次捉住幸木由二時,從他身上發現了幾樣東西,一把金絲盤龍匕首,一卷羊氈地圖,還有一枚明黃色的花瓣微章,這種花瓣微章在日本代表了皇室,正名叫做十六瓣八重表菊紋,必能說明幸木由二與日本皇室有關,甚至幸木由二本人就是熊澤的近親。」
馬鴻陵歎息道:「也只有你這個行當的人能想到這麼多,當年我爺爺帶著考察隊進去的發現就是這麼多,其實也沒有太多隱秘,雖然我父親可能看全了爺爺的筆記,但是我相信他有阻止我的理由,今天我把知道的全都說出來了,一切事情我會配合,希望你不要去找我父親,這是我唯一的要求!」
陳洪濤想了一陣答應下來:「好吧,你爺爺也是我尊敬的人,我更不會騷擾你父親的,畢竟這裡面的事情太過玄虛,還是我們一起來解開謎團吧,已經有那麼多戰士犧牲在洞裡了,而且這次要對付的還有日本間諜,牽扯的人不必太多。對了,妙空和抱朴子都預知你會在九天後在魔國領地裡『消失』,我的意思是你不要進去,你把所有知道的已經告訴我了,接下來的事我來處理,你現在保持低調,維持正常工作就行,你不進洞得話這個所謂消失的劫難就無效了。」
馬鴻陵點點頭:「其實我對魔國領地還有一份好奇心,真想進去再看看。」
陳洪濤拉下臉:「雖然我不信什麼預言,可是進洞的風險實在太大,我們已經犧牲太多,你又不是我們特殊部門的人,去了也幫不上什麼忙,還是聽我的,畢竟你的親人也不會同意你進去,劉曦顏更不會同意吧?」
馬鴻陵苦笑著點點頭:「好吧,我還是工作,洞裡要有什麼發現一定要告訴我!」
陳洪濤終於得到收穫,說話也略略有些玩笑:「說不定這個魔國領地的秘密揭開後,能成為一個世界級的旅遊勝地,你可是主要發現者,到時候你只用練簽名就能日進斗金了!」
哈哈笑過後馬鴻陵在在傍晚時分獨自回到了公寓,進門先靠在沙發上點了支煙,回想起了這個不平凡的五一假期,先是幫貓少解了個美女網友的仙人跳,後面又上康定雅拉山去訪妙空,接著又在華山見到了隱居看門的小道士,趕回北京後立即約到了陳洪濤俱實告之,現在奔波停止下來心中反而有些空寂,魔國領地裡隱藏的真相似乎有些清晰,無非是預知或長生,可能二者兼有。接下來研究魔國領地的真相、並與日本間諜周旋就非自己所能應付的了,還是交給陳洪濤頭疼吧!
一想到此,馬鴻陵徹底放鬆了心情,拿起電話撥給劉曦顏,好幾天沒有通話了,可是電話打過去竟然是關機,馬鴻陵無奈只能先休息補覺,幾天勞累下來眼睛都紅成了兔子,一覺睡醒後已經是早上九點多,四肢百骸開始覺得酸痛,這是病毒性感冒的症狀,馬鴻陵胡亂吃了幾粒藥,又打劉曦顏的電話還是關機。
這下馬鴻陵覺得不對勁了,上次收到劉曦顏短信還是四月三十號晚上,「勝境」清涼飲料發佈會的慶功宴後叮囑自己少喝酒,可是這整個五一節都快結束了也沒有劉曦顏的音訊,自己去康定沒有主動告訴劉曦顏,畢竟對魔國領地的調查不能讓更多人擔心,可是連續五天也沒有收到劉曦顏的短信,這就實在無法理解了,不會出什麼事吧!
一想到此,馬鴻陵再也坐不住,連忙給劉曦顏的家中打電話,電話通了!聽筒中傳來劉曦顏母親李蘭芝的聲音:「哪位啊?」
馬鴻陵客氣道:「阿姨好!我是馬鴻陵啊!」
李蘭芝驚喜道:「鴻陵啊,你們在哪裡呢?有什麼事啊?是不是你父母要來西寧了,我和你叔叔盼著他們快來呢!你們的事也要好好說說了!」
馬鴻陵趕快解釋:「阿姨,我還在北京呢,我父母再過一個多月去吧,我媽媽腿有些風濕,現在青海還有些冷,對了,我打曦顏電話一直關機,她在不在家呢?」
李蘭芝驚訝道:「小顏不是和你在一起麼?!我以為你們一起在西安!她……她……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