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證有些氣惱的講道:「隊長。我老曹出了名的好脾氣。今天差點讓高麗流氓給坑了。我和黑頭早上出去不久。就碰到兩個喝了一宿的高麗人。說是觀察了我們兩天。覺得我們有大生意要做。想分分好處。這話把我們嚇了一跳。把這倆貨拉到僻靜地方。這倆貨說是覺得我們要做白面兒生意。準備搶在其他高麗人前頭先來。還威脅說。如果不答應把生意給他們。就向日本人舉報我們是**的探子。我和黑頭聽完當然沒含糊。直接把這倆人給做了。」
馬丙篤心中略驚。問道:「沒有留下痕跡吧。屍體怎麼處理的。」
曹證這時換上笑容:「隊長。我們騙他們說可以答應。但這事要我們老闆才說了算。這倆貨就嚷著要見老闆。我們就裝著一起去找你。在北平繞圈子。中午在個酒館又給這倆貨灌暈。天剛黑的時候直接捂暈扔到護城河裡。有人發現也是醉鬼失足。沒事的。」
馬丙篤慎重的說:「今天我們在天橋也遇到了漢奸什麼科長的盤問。雖然暫時用藥號名義支應過去。但還是不穩妥。所以運書的事只能加快。我今天想到個辦法。大家參詳參詳。」幾人都停下抽煙喝水的動作靜聽方案。馬丙篤端起茶杯搖搖。說道:「咱們走水路。」
「水路。」
「哪兒有水路。」
「圖書館那兒就是個湖窪子。游到對岸也不成啊。再說帶著書怎麼走。划船。」
馬丙篤制止了眾從的議論。開始說道:「圖書館看守偽軍的戰鬥力我們可以不計。解決方便。可是不能給館員們留下麻煩。所以不能驚動他們。這麼大一批書離開圖書館我們從明面兒上無法做到。剛好圖書館的緊臨北海。北平城的水路四面暢通。只要找到幾條小船。把書運到水上。就能悄然離開城裡了。還不用走城門的哨卡。」
眾人聽了紛紛覺得新奇。艾尊賢心細。問道:「隊長。可是我們總不能一直從河裡把書帶走吧。出了城總得上岸那。日軍太多我們也沒法帶著走。」
馬丙篤自信的說道:「今天中午在天橋聽書的時候。聽到蔣平下水捉花蝴蝶的一段。我才有了這個想法。然後讓錢大拿去找熟悉北平水道的人。大拿還真行把人給找著了。明天他去請人。當然。走水路只是出城。關於上岸後我也有了個大致想法。現在還沒有確定。明天我帶小道士再去偵察。實在不行就把書包嚴實後沉在北海裡。我看這戰事三兩年結束不了。只是擔心水泡壞了。現在我分下工。曹證明早去圖書館找廖晉秋查看具體書稿的包裝箱數。每箱百斤以內為好;牛七彩找木匠鋪子訂木箱。封箱後一定要留好防水辦法。必須有十年不漏的水平;朝奉和賀小東找五金鋪子買鐵鍬钁頭各二十把。備些繩索電筒。想辦法悄悄運回旅館;木箱和鐵鍬這些三天之內必須完成。無論如何。我們不能再等了。三天後。也就是10月14號晚上動手。」
眾人領命各自散去。馬丙篤卻留下了錢大拿和郭憶柳。讓兩人一起畫張北平城的平面圖形。錢柳二人對北平都比較熟悉。雖然很多地方也沒去過。憑著記憶還是勉強畫出了一張地圖。馬丙篤也邊看邊問。最後選定了一塊地方。指著對小道士說。明天咱們去這兒。小道士看後極為奇怪。問錢大拿是什麼地方。錢大拿也奇怪。這個地方以前沒少經過。可是印象裡分明是一大片荒地。怎麼馬丙篤會對這兒感興趣呢。
轉天起來。各人都依著命令行事。馬丙篤帶著小道士步出崇文門。然後向東又出了東便門。真正來到了北平城外。城門處有日偽軍和警察站崗。對每個進出的行人搜身檢查十分詳細。沒有違禁品才能放行。當然。少不了吃拿些小物件。順便著騷擾一下女眷。倒也沒有什麼大的障礙。不過這種看似鬆散的檢查也不會持續多久。聽旅館老闆說馬上新的北平市政府就要成立。到時發了良民證按證進出就麻煩了。
東便門內外現在是一片破敗景象。六百多年前郭守敬選擇此處作為通惠運河的終點後。歷來都是北平城的水陸碼頭。一條蜿蜒水路直連到通縣的京杭大運河。整個北京城的糧鹽茶布。甚至是建築木頭都是從這裡上岸。幾百年來繁華無二。現在碼頭全部荒廢。說不出的蕭瑟。
兩人沿著通惠運河走了約兩個小時。馬丙篤向路人打聽了幾次。終於在一大片荒田間停了下來。荒田中幾座建築十分特別。遠遠看去綠色的琉璃瓦頂象座寺廟。小道士問道:「隊長。你不是想把圖書藏到廟裡吧。這地方我看也靠不住啊。」
馬丙篤笑著搖搖頭。也不解釋什麼。兩人繼續向這座建築走去。腳下慢慢卻從土路變成了石砌。兩邊立著幾根雕刻精美的拴馬樁。荒草中漸漸有石雕羊馬出現。還有馱著石碑的贔屭。石板路盡頭是一座半新不舊的大殿。兩側還有小亭一樣的建築。這座大殿外豎立著一座圓頭圓腦的石砌建築。像極了一座水塔。塔上刻著大大的兩個漢字「表忠」。而在大殿正前方的偌大空曠草地上。林立著一座座矮小的墳頭。
每座墳前都有一小通墓碑。墓碑上卻寫的全是日文。姓名軍銜戰死時間都十分清楚。小道士驚訝道:「隊長。怎麼到了鬼子墳地了。」馬丙篤做了一個噓聲手勢。繼續在這片墳地中轉看。看了兩圈。就聽到大殿裡走出一個五十來歲的跛子。衝著二人大聲嚷嚷:「你們的。滾滾去。」
馬丙篤換上一付笑臉:「我們走迷路了。衝撞貴寢。請問哪裡能到崇文門。」
這個跛子指著西邊繼續吼叫:「那裡的走。支那些羅即」
小道士沒想到居然遇上了日本人。雖然聽不懂罵的原話是支那白癡。但知道不是好話。馬上就想衝上去動手。馬丙篤提前攔下了。一邊向日本人賠笑一邊把小道士拉走。
小道士走到大路上後還在埋怨:「隊長。就他一個日本跛子。隨便都掐死他了。怎麼攔著我啊。」
馬丙篤心情不錯。也笑著鬥鬥嘴:「三天後。你不掐死他我掐死你。」
小道士有些明白過來:「隊長。你的意思是我們把書埋在日本人墳裡。真是想不到啊。唉。到時這個傢伙留給賀小東吧。現在賀小東沒有仗可打每天都在憋氣。乾脆讓他殺個日本看墳跛子過過癮。」
晚上。旅館裡幾人又碰面。今天各小組收穫不小。曹證找到廖晉秋靠實了書箱的數量。總重12000斤。每箱80斤。共150箱。現在廖晉秋已經帶著館員們按份量分摞編號。只等箱子到就能裝。
牛七彩找木器鋪子時稍稍麻煩些。三天之內哪一家也做不出一百多個箱子。只能分成三家製作。牛七彩按著棺材要求訂製十分的結實。用魚鰾膠塗滿縫隙。刷上五遍桐油晾乾即可。只等裝書蓋實。箱子上用蠟液塗封。外面再用兩層桐油布包裹。包裹外面的折縫處再用燒融松香灌好。這些辦法是牛七彩和眾鐵匠想出來的。保證泡在海裡也十年不漏。只不過造價有些高。一口箱子要6塊銀元。150口要900銀元。這可不是小數。工作隊哪裡帶著這麼多錢。聽完這話馬丙篤說:「箱子就這樣定。錢的事兒讓賀小東去。」
賀小東聽說到自己還沒反應過來。馬丙篤就對著賀小東特別交待:「明天讓小道士帶你去天橋找說書的薩先生。悄悄問清那個漢奸魏科長的工作和住址。只給你一天時間。明晚我要見到錢。」
賀小東哈哈一樂:「好事兒隊長還是想著我。沒問題。只要這混帳東西人在北平。我一定把他的金牙都撬下來。哎。小道士。這個姓魏的有金牙嗎。」
何朝奉也作了報告。鐵鍬繩索這些都備齊了。把鍬頭和木桿分開。雇了三輛車拉回旅館。路人以為是送貨捎貨的。到沒有什麼盤問。
現在只等錢大拿了。可是從日暮到掌燈也不見人影。一群人都有些坐不住了。迷糊先小聲說:「隊長。不是錢大拿這傢伙投敵了吧。要麼是被抓了。」
黑頭也犯嘀咕:「這傢伙到了北平就如魚得水。當過漢奸的屁股不乾淨。很可能出賣我們啊。」
馬丙篤強制著自己不向壞處想。命令道:「錢大拿這些天來的樣子不像要重操舊業。我們先別亂想自己人。等到九點鐘再沒有消息大家先換地方。迷糊。你帶兩個人往遠處偵察一下。別有敵人來把我們包圍了還不知道。」
迷糊領命出去。一屋人雖然說著其他的事情打發時間。但心都有些緊抻。快九點時馬丙篤決心已下。準備全體轉移更換新地方。卻聽院外有急匆匆的腳步聲吃起。同時傳來一長兩短的蛐蛐聲報平安。顯然是自己人。門簾一卷。錢大拿滿頭大汗快步走進。沒有向眾人打招呼就直接搶了桌上的剩茶。左右開弓灌了兩杯才緩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