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麓夷果然大開城門。
風回大軍封家軍在前開道。司徒秀被護在中央,後面跟著大隊人馬。
麓夷原本繁華,此時卻蕭敗不堪,道路兩側只有被廢棄的店舖和人家,幾乎成了一座廢城。
司徒秀暗歎:「白銀果然厲害,一座城幾月之內的盛衰全在他們掌握之中,如今這麓夷,就算我風回收入囊中,也已成了一個累贅。」
麓夷果然如白銀所說,沒有任何防衛,風回軍長驅直入,瞬間到了城府,府中空曠,人已全部撤走。
「也許,他們真的不想要這座城了?」歐陽青問。
「總覺得沒這麼簡單。」司徒秀在府裡亂轉,一切都是開源的風格,沒有留下一絲一毫白銀的痕跡。
「這白銀的城主還真是沒有影響力,住了幾個月,看上去就像沒人住過似的。」歐陽青納悶。
司徒秀忽然板著臉說:「是的,因為住在這裡的,根本不是人……」說罷以手一指。只見廳堂正中地面鑲了一塊磚,上面刻了一個「6」字。
「這是……」歐陽青湊近道。
「若本王沒記錯,這座府邸是開源風格的吧……開源造屋向來取天圓地方的之意,建築必是四面見方,院落定是正圓……」
「沒錯。」歐陽青看著司徒秀,總覺得他的神情格外凝重。
「封四娘呢?」司徒秀說。
「為防白銀做手腳,封將軍和她的封家軍全在王爺附近不到百米……」
司徒秀忽然望天大笑:「天意,這都是天意!」
「王爺?」
「你去傳令,叫封家軍撤出城外,能撤多少撤多少!」
「王爺,可您?」
「不用管本王,你叫他們快走!不,恐怕已經來不及了……」
話音剛落,封四娘已經衝了進來:「王爺!這裡為何會有封魂印!」
司徒秀挑了挑眉,不禁詫異道:「原來你也識得?」
「十六年前,大破魔軍時我見過,那魔主玄便是此道高手!只是如今看來,這布印之人,比之更甚十倍!」封四娘說,「我那大軍,如今已動彈不得!還請王爺離此地!」
「本王是要走的,不過也不能讓他得逞!」司徒秀說著,拿出了一個鑲金盒子。
封四娘見了,面色大變,後退幾步:「這,這是!」
司徒秀笑道:「風回鎮國之寶。」說罷,已經開啟了盒蓋。取出那一枚金輪。
封四娘頓時匍匐在地:「沒想到,您是金輪主人!」
司徒秀奇了:「這東西你也認得?」
封四娘抬頭道:「當年封當家的曾告知我,若見手持金輪之人,定要盡全力護他周全,三界平衡,生靈安定,全在此人之手。」
司徒秀手握金輪,扶起封四娘:「原來你家當家是見過他的……可惜,他指的人,並非本王罷了……」
封四娘納悶了:「王爺是什麼意思?難道持有此金輪的有兩人?」
司徒秀大笑:「兩人?何止兩人!」說罷,已經把手裡金輪按到地面石刻的「6」字之上,頓時,金光大作,那塊磚頓時碎成一片片,爆裂開來,把司徒秀等人炸飛。
封四娘護住司徒秀,繞是如此,司徒秀已經狂噴一口鮮血。
「王爺!」
「此印已破,半個時辰內,你的封家軍便可安然無恙。」司徒秀說。
「可是……」
「本王沒事,本王就算搭上一條命。也絕對不能讓他們落入那傢伙手中!封魂刻印,一旦沾上,將永世為奴,直至靈魂破滅……白銀的勢力,不可以再大了!」
歐陽青難以置信地看著他。
司徒秀抹了把嘴角血跡:「是的,如你所見,神鬼之事本王從來不信,只因本王知道是誰搗鬼……你們,也該走了……」
「王爺不走,屬下不走!」
司徒秀說:「他一心想要本王死,如今本王已啟用金輪,他定是不會放過本王,本王一介凡人之軀想走也走不了了,不過你們的性命他不會放在眼裡,何苦留下白送性命?」
「誰說你走不了?你若想走,我倒要看看誰敢攔你!」一個熟悉的聲音突然劃破四周的沉寂。
司徒秀難以置信的抬起頭,看到門前的屋簷上立著一抹紅影。
「看樣子,你果然記得我!你既然什麼都知道,自然也該知道,我有本事帶你走!」蘇蘇腳尖輕點,從屋簷上落下地來。
「你,你怎會在此?」
「我若說是為你而來,你會如何?」蘇蘇笑得很妖冶。
司徒秀扶著歐陽青站起來,輕笑道:「沒想到,又被你救了……」他算是知道那傢伙明明一心想致他死地,為何遲遲不現身了,因為現在的他似乎還不想和妖劍正面衝突。
蘇蘇如何不知道,就在她現身的那一刻,那個籠罩在麓夷上方的龐大氣息便消失不見了。那傢伙居然在躲她?不過如此一來。也暴1ou了自己就在麓夷,花小舞的所在恐怕也被那傢伙掌握了吧?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司徒秀!
想到此處,蘇蘇不禁叱道:「挺聰明的人,明知是陷阱,為何要來?就會添亂!」為了救他,她辛辛苦苦隱藏這麼久的努力全白費了!
司徒秀道:「若能拯救蒼生,死本王一個又何妨?更何況,本王總是要死的。」
什麼拯救蒼生,這種冠冕堂皇的爛理由他還真不臉紅,最可恨的是這傢伙說的好像早知一死,彷彿一切都是她自己多管閒事,忍不住白他一眼:「你這人倒是推得乾淨,你自己不想活了,誰也救不了你!」
司徒秀不願被她看出端倪,於是笑道:「呵呵,人終有一死,沒人逃得過……」
「是啊,本姑娘不是人,所以死不了。」蘇蘇瞪他,還裝,倒要看你裝到何時!
「本王不是那個意思……」
氣死了,蘇蘇原本沒打算現身。可沒想到司徒秀會被那麼厲害的傢伙盯上,如果真能和那傢伙交手一次,多少可以探到點虛實,卻不料那傢伙滑頭,居然溜了,卻逼得她出現在這些熟人面前,也不知道司徒秀是怎麼跟封四娘攪到一起的,而封四娘的封家軍,居然就是以前的魔主舊部。
但是看封四娘即便見了自己,仍然一臉戒備把司徒秀護得死死的,可見她也很在意司徒秀的死活。
雖然不知道那個六號為何一心致司徒秀死地。但司徒秀不願意說,她也犯不著和他廢話,於是道:「看在這麼多人不要你死的份上,你還是多珍惜自己的小命為妙。就是要死也別再讓我遇到!」
司徒秀笑得有些曖昧:「多謝姑娘關心。」
蘇蘇不滿叱道:「關你個頭,別以為我救你是為了你,我只是為了我家小花罷了。」說罷頭也不回閃得飛快。
直到此時,歐陽青還在納悶:「王爺,剛這位姑娘是您舊識?」那日在五柳坡他關於蘇蘇的記憶已經被魔尊抹去,是以聽的一頭霧水。
司徒秀只是笑笑:「此地不宜久留,我們還是盡快出城和城外大軍匯合。」說罷率先離去。
司徒秀原本只帶了封家軍和三千精兵進城,如今有驚無險,出得城來,外面守軍喜出望外。原來城內那聲破印巨響已經驚動了他們。偏偏那時城外突然出現白銀鐵甲軍,兩軍僵持,誰也不敢妄動,之後,白銀軍莫名撤退,司徒秀平安歸來,守軍將領這才鬆了一口氣。
司徒秀暗道,那白銀原本是想在城裡殺掉他,城外也做了埋伏,要將他們一網打盡,但由於城內失敗了,所以連外面的仗也不想打了麼?總覺得事情沒這麼簡單。
「城外紮營。」司徒秀下令。
全軍不解,如今一座空城在眼前,為何既不守,也不棄?
如此相持半月,有部分外撤居民6續返回,但白銀早已棄城,麓夷已是孤城,既無錢糧也無耕地,眼看饑荒在即。
歐陽青進言道:「王爺,是否要救濟災民?」
司徒秀笑道:「我軍遠征而來,糧草全kao國內運送,豈可再給外人?聽聞近日白銀殺了開源戰俘,開源冒出來一個新國主,揚言要復仇。這城咱們留之無用。之前攻之只因其在風回邊境,唇亡齒寒,如今不如做個人情,把城送他。」
歐陽青道:「如此甚好,我即刻修書。只是失了此城,我軍攻打白銀恐怕不便……」
司徒秀道:「攻打白銀?白銀離風回甚遠,他不惹風回,你以為皇兄真打算出兵?我風回自有金輪庇佑,自安一方,這座廢城送出去了,我等也該回朝了。大亂將至,天下之事,與我何干?」
歐陽青有些詫異,誰都知道亂世出英雄,如今白銀作亂,風回若能乘勢進逼,很可能一舉奪得天下,但是沒想到司徒秀小王爺,甚至當今聖上,居然一點雄霸天下的意思都無。
然而,風回不戰,不等於別人沒這個意思。
那開源新主親自前來,跪迎接城,倒把司徒秀嚇了一跳。此人是開源皇室遺子,其父母和兩個哥哥都被白銀所殺,如今白銀又在丟失麓夷之時殺死了逃亡許久的三哥,這孩子終於忍無可忍,在家將的支持下登上了帝位,昭告天下:開源未亡。
如今,他見了司徒秀,立即長跪不起。
這劉宗好歹也是國君,司徒秀只是個王爺,那敢受此大禮?只覺得沒好事。
果然,那劉宗此來,接城只是形式,他主要的目的,是求風回出兵,只道各國均有反白銀之意,天下大勢已成,只求風回順應天命。
天命?司徒秀暗道,如果這個天命是要他死,他可不可以拒絕?
然而,開源如此大張旗鼓與風回接觸,甚至昭告天下與白銀決戰到底,頓時導致兩座離麓夷最近的開源降城起義,開源殘部連夜攻城,兩日內連奪兩城,白銀且戰且退。
緊接著,各地6續傳來王國復辟之聲,九州已呈現一派混戰局面。
司徒秀扶額,如果此時風回按兵不動或者撤退,日後倘若白銀被滅,下一個成為眾矢之的的,只怕就是風回了吧?只是白銀如今欲擒故縱,果然是要把自己拖下水麼?
他緊握手裡的金輪:「你一定要置我於死地麼?只是如此一來,對你又有何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