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陳平踏入的第一個陷阱。
陳平暗暗心驚:這個女子定是心生七竅,她應該在我未入石林之前,便已猜到我不會選那尋常小徑,怪不得她那般有恃無恐!
沈吟香不在那被踏熟的路徑上佈置陷阱,反而在這麼生僻處布下幻陣,等著他上鉤,真是出乎陳平所料。
雖然回春陣法給陳平帶來意想不到的好處,但如今他最怕的恐怕也是陣法。他初時聽得自己乃劣等靈根,與修煉無緣,便急迫的想要證明自己的能力,從沈不凡所賜的書卷中重點挑選了心法和功法來研習修煉,而陣法則是粗粗掠過,不想又一次吃虧於此。
陳平看著四方外加天空,閃現著五種各不相同的情景,不禁苦笑:這便是五合幻陣。
這陣法正是陣法開卷提到的第一個陣法,也是陳平唯一讀過的幾個陣法之一,但眼前這個陣法似乎和他瞭解的那個五合幻陣又有些不同。
原本五合幻陣是用五行符咒,激空氣中金水木火土五種靈氣,來顯像五種不同的情景,但這個陣法似乎被沈吟香改動了少許,添加了些現實元素。原本應該分別是烈火、柔水、綠木、黃土、亮金的四方,居然密密麻麻穿插了無數石柱,若是普通五合陣法尋常人像無頭蒼蠅似的一頓亂鑽,說不定還真的被他走出了符咒施展的範圍,但如今在這滿是石柱的五合陣內,真真假假,冒然去闖恐怕會撞的滿頭是包。
陳平不禁佩服這女子心思的巧妙。
破陣破陣,唯破解二字,如今陳平若是坐下來好好研習這陣法,慢慢尋出這陣腳,然後大力破開陣腳,破陣也不是不可能,但這樣一來,時間過去大半,陳平和沈吟香的賭約便算他輸了。陳平可不想當這女子的跟班,那簡直是為虎作倀,既然破陣無望,陳平只能借巧力解之,而銀眸正是他最大的幫手。
在自己身上拍了道清心符,心神抱元守一,猛的運起靈力至雙目,一對銀眸細細的觀察起這五合幻陣。
銀眸之下,陳平微微能從靈氣的顏色上察覺出幻陣內這五種靈氣居然利用五行相生的原理,環環相扣,十分嚴密,毫無破綻。
這還是陳平第一次接觸五行靈氣地顏色。看著淡淡五色地靈氣。沒想到這乳白地靈氣。細分之下竟然如此多彩好看。那火靈氣。赤紅猛烈;金靈氣。亮橙活潑;土靈氣。渾黃厚重;木靈氣。綠意盎然;水靈氣。幽藍靈動!
陳平細細點了一下。心中大樂。道:「紅、橙、黃、綠、藍!有趣。有趣!加上靛青色和紫色。這靈氣便是七色彩虹了!」
忽然陳平腦海忽地一動。想起了那日沈不凡為他甄別靈體靈根時所說地話:「這天地靈體。共分金木水火土風雷七種。……而這紫色代表你乃雷性靈體。而從甄靈石吸取靈氣地度來看。你乃人級末等靈根。」
想到此。陳平腦海中靈光一閃:「對了。對了。那雷性靈氣便是紫色!紅、橙、黃、綠、藍、靛、紫!還有那靛青色難道便是風性靈氣地顏色?」
「一定是這樣!」陳平此時心中已有了破陣之法。「這彩虹可分七色。自然也可以合成一色。想不到這靈氣也是如此。若是我能夠用另外地靈氣在這五色幻陣中攪上一攪。那便即破了它相生相剋地原理。又讓它恢復了本色。這五合幻陣豈不是不攻自破了麼?」
陳平細細地觀察著五靈氣相互契合地地方。伸出長劍。猛地向長劍中灌輸體內地靈力。長劍「噌」地碰出淡淡紫色雷性靈力。在五靈相交合地地方劃拉了幾下。在銀眸探查之下。那淡紫色地雷性靈力飄逸到空中後。便急急糾纏住另外五色靈氣。一陣電光火石之後。那五色靈氣便化為烏有。五合幻陣被破了!
陳平樂道:「原來這五行靈陣原來就像我兒時所玩的繩扣,扣上加扣,扣扣相接,把一根繩接扣接的像一根麻花似的,但解時卻只需繩頭一抖便全解了!有趣,有趣!」
「哈哈哈,感謝牛頓道友!這該死的物理學總算有點用處!」陳平心中有所悟,所樂的並非破陣而已。
暗處,看著狂笑的陳平,沈吟香咬著嘴唇,哼道:「這死臭蟲居然投機取巧,這真是太過狡猾了!」
正當沈吟香咒罵著陳平時,忽看到他一個轉身,朝著自己的方向看來,而他原那原本漆黑色的眸子,這時居然如寶石一般閃亮,再配上高大威武的身軀,直看得沈吟香一陣呆,直到陳平邁步向她趕來,她這才如同一隻慌張失措的小鹿,跳了開去。
沈吟香似乎對自己這個五合幻陣十分有信心,在後來的追逐中,陳平居然一路順風順水,再也沒踩入其他陷阱,追得沈吟香一刻也不得歇息,陳平看著前方似乎氣喘不已、兩頰飛紅的沈吟香,微笑的拍了拍懷中的青籐種子,說道:「謝啦,小青。」
一番追逐之後,沈吟香看著堵在她身前的陳平,似乎還有些不信,指著陳平鼻子問道:「死臭蟲,你不是還不會神識外放麼?怎麼會盯得我如此的緊?」
陳平笑道:「如今你已經被我抓住,我有必要回答你的問題麼?快把我要的東西給我,然後乖乖的替我做三件事,我們之間就兩清啦!」
沈吟香眼珠咕嚕一轉,吐了吐舌頭,嬉笑道:「我們約定的可是你抓住我,但你現在抓住我了麼?」
陳平笑罵道:「果然如此!你不死心的話,便踏上前一步試試!」
沈吟香微微踏前一步,一陣白光閃動,一個困靈陣頓時在四個石柱上閃現,看得她臉色一陣白。
陳平平靜的說道:「你難道不知曉我為何把你往這裡趕麼?這困靈陣雖然威力不大,但我想支持到我抓到你,那是足夠了。師妹,我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這種被陣法所困的感覺如何?」
沈吟香斟酌了一番,拿出了一個藍色玉圭,遞向陳平道:「拿去!」
陳平看了一眼,便道:「沈小姐,別在想著拖時間好不好?明知道我想要的是驅動符靈的陣法,卻給我這個,你想用大米活活餓死沒火種的人麼?」
沈吟香驚詫道:「臭蟲,你不是貪圖我的水符靈?」
陳平怒道:「我沒那麼貪心!一個時辰快到了,快快給我陣法,否則別怪我生擒了你!」
沈吟香左手一展,笑道:「好好好,陳師兄果然厚道,陣法在此,快拿走!」
陳平看著沈吟香手中的書卷,一陣欣喜,搭手便拿,正當他眼神稍稍離開了沈吟香的右手時,一道斬靈符急飄來,陳平無法,只有一個地滾堂躲了過去,而後便聽到一聲銀鈴般的笑聲在耳邊響起:「只剩半柱香的時間了,我看死臭蟲你如何能抓得到我!你便乖乖的當我的跟班吧!嘻嘻……」。
陳平灰頭土臉的爬起,怒極道:「唯小人與女子難養也,孔聖人的話真的沒說錯!」
兩人在困靈陣內騰挪翻轉,也不知道沈吟香是習得何種俗世身法,陳平憑藉著潑風刀法所講的步法居然絲毫奈何不了她,更不用說她那時不時揮起的銀叉法器,使得陳平有些狼狽。
沈吟香心情不錯,如今時辰已經耗得差不多了,雖然這過程不像她原先所想那般,但只要是兩人賭咒的結果沒變那便好了,想起以後便能好好折磨這個死臭蟲,她便笑開了顏。
這時陳平突然拋了一張雷暴符過來,沈吟香向左一讓,嘟了嘟嘴,不禁懊惱:這人也不知道是如何繪符的?上次是數打的奔雷符,這次可好,父親把雷暴符的繪法一傳授給他,居然又是數打的雷暴符!難道他繪符有如此高的效率?還是他一直繪符不停不休,就像她看到溪口農家那座終日只會搗頭車水的水車一般?
「不管他是怎樣繪出如此多的符咒,以後我便多了一個繪符手,再也不用偷偷摸進爹的靜室偷符啦!」沈吟香想到此非常的開心,心道:「總算找到這臭蟲一個優點了!」
而此時被她算計的陳平可是毫不客氣,又是一道雷暴符向她雙膝飄來。
沈吟香向後一躍,說道:「哼,擲符都是那麼笨!一會兒左,一會兒右,還打我雙膝,難道怕我和你一樣,學臭蟲在地上滾糞蛋麼?」
陳平無語,收起符咒入儲物袋,說道:「小姐,真的被你打敗了,會滾糞蛋的不是臭蟲,那是屎殼郎……」
沈吟香忽的兩臉憋得通紅,拍手笑道:「那屎殼郎師兄,時間可是快到了,你可有抓到我?」
「原來是罵我!」陳平抹了抹下巴,微吟道:「這不是抓住了麼?」說罷便手貼上一符,直直向沈吟香伸來。
沈吟香一看又是這招,急忙朝後方一躍,沒想到她那左腿似乎被什麼東西絆住,撲通一聲便摔倒在地,回頭看那左腳不知何時居然纏上了一根黑青色的籐蔓。
正那時,陳平貼符那手,輕鬆地探入護身靈符的靈圈,直直的抓住了沈吟香的左腳,高高的把她倒舉起來,那青籐也順勢懶懶的鑽入了他的懷中,陳平說道:「抓住了!」
沈吟香突然感到視野一變,乾坤顛倒,原來是她被陳平倒舉了起來,不由慌張,便伸出雙手朝陳平使勁拍著,叫道:「死臭蟲,快放我下來!你這只該死的死臭蟲!」
這時她已全然忘記自己還可以用銀叉狠狠敲擊陳平幾下,但她這般豆蔻年華的女子,卻被一個年輕男子握住了雙腳,還有那雙腳離地帶給她的恐懼,使得她只會本能的拍打著陳平。
陳平說道:「師妹,你可認輸了?」
沈吟香尖叫道:「你分明使詐,我不認輸!我不認輸!」她邊叫著,邊一味的拍著著陳平。
陳平苦笑,心想:這哪裡還有那日擂台上凶神惡煞般的女子的影子,如今她分明就像一個向大人撒嬌的孩子。
沈吟香見陳平不語,一曲腰腹,便緊緊攀住了陳平右手的衣袖,想要爬起,可不知這衣袖無法承受沈吟香拉扯的巨力,居然「哧」的一聲便被撕破,撲的一聲,一樣物什從衣袖中掉出,砸到了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