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日以來,高振一直在努力的回憶歷史,關於這次的暗殺行動到底會不會成功?難道名單上的這些人都會死麼?不,至少從自己瞭解的歷史上來講,不會這樣。蔣介石不可能死,周主任更不會死,孔祥熙也不會,汪精衛要是能夠死了的話那就沒有後面的偽政府了。可是到底會有誰?高振拿不定主意,他不知道因為自己的出現會間接的導致誰離開原先歷史設定的道路。然而這次的暗殺和以後的4.12有什麼牽連呢?
分析來分析去,廖仲愷被暗殺的念頭在高振腦子裡面徘徊開來,謠言中,當其衝的就是他。但是他死了,對誰有好處呢?汪精衛麼?不應該,如果沒有廖仲愷的幫助,他很難能夠做的安穩。他的敵人應該是胡漢民,而不在於自己的強力支持者。蔣介石?也不應該,廖仲愷死對他沒有什麼好處,他在軍職上面還沒有走到頭,不會在這個時候分心的。
難道是胡漢民?也不可能啊,根據自己對於胡漢民的瞭解,他這個人具有著極深的法學觀念(這點不瞭解的人,可以去看看他對民國立法的作用),凡是在腦子裡形成了這種法學觀念的人,都不會輕易的以非法的手段去獲得任何利益,因為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其結果是什麼。然而,他能夠抵擋的住權利的誘惑麼?
分析來分析去,高振也沒有分析出到底會是誰,是真正的幕後黑手,正當他琢磨不定的時候,趙謙從辦公室門外敲門進來。手裡拿著一個文件夾,看到高振的反應,連忙說道:「軍長,廣州那邊又傳來情報,是關於上次刺殺蔣介石嫌疑人的,請您過目。」
高振接過來文件夾打開一看,臉色驚訝的有些蒼白,眉頭也緊皺起來:「這份情報是不是最後的名單?」
名單上的赫然列著廖仲愷、汪精衛、胡漢民、蔣介石、許崇智幾位高官,其他的還有孫科、伍朝樞、鄧澤如、梁鴻楷、鄒魯、謝持等不是中央委員,就是軍方重將。顯然,這份名單不適高振想要的,他波及的人員太廣泛了。
趙謙搖搖頭,苦澀的說:「軍長,我想這應該是初步名單,根據前方情報員分析,他們都是被懷疑的對象。包括被刺殺的本人,也就是蔣介石。」
高振冷冷的說:「不可能,他不像是那樣的人,沒有人會在這個時候拿自己的性命開這種玩笑。」
面對對於名單棄之以鼻的高振,趙謙進一步解釋道:「軍長,請您聽我解釋,作為一名情報人員,最忌諱的就是從主觀上分析事物。根據我們的觀察、瞭解和分析,如果上封關於刺殺人員名單中有一名大員被刺成功,那麼他就可以借助著這個機會,動一次針對許崇智的政治進攻。而這種進攻先站在了道義的制高點上,其次這段時間以來粵軍的被孤立,也像是被某人故意為之。所以,他完全有動機和理由成為一名嫌疑人。」
高振聞之大震,他不可思議的看著趙謙,突然覺得是那麼的陌生。良久,他突然覺得,趙謙分析的不是沒有道理,蔣介石是一個懷有野心的人,但是光有野心的人就能夠策劃出這麼一個複雜的局勢麼?而且怎麼看也像是眾人再被某人牽著鼻子走。不,蔣介石不可能有這種能耐,至少現在沒有。
想通了這點,高振心中充滿苦澀和迷茫,他不知道現在到底該相信誰?
「蔣介石暫且不論,廖仲愷是怎麼回事?他也有可能麼?這是在誹謗動不動?這個是瀆職!」高振的嗓音透露出他內心的焦躁與不安。
趙謙並非才子愚昧之人,不然也不會擔當了那麼就得參謀長。一見高振的反應,就知道他為何有如此反應:「軍長,情報人員認為廖仲愷有嫌疑,是因為刺殺事件已經在廣州城的大街小巷都能聽到,而他無動於衷。作為一名被別人列為目標的人,這種反應是不正常的,所以我們也有理由把他也列入懷疑對象。」
高振聽完,覺得人家情報人員說的也有理,畢竟自己不是專門搞這個的,而他們在這方面的水平還不是很高。想了想便說道:「你的意思是怎麼處理這份名單上面的人?」
「觀察,現在的情況還不是特別的清晰。不過我認為有幾個人值得特別注意,這份報告也請您過目。」說著,趙謙就遞給高振他早就準備好了的有關於文華堂俱樂部的情報,上面詳細的介紹了這個俱樂部的政治傾向、成員,及其舉辦場所。等高振接過之後,趙謙補充道:「這個俱樂部的會員是最受懷疑的。」
「文華堂俱樂部?這個俱樂部在廣州很平常麼?難道是因為他們的成員都是右派,又都公開的反對g麼?」高振看了兩頁,並沒有覺得這個俱樂部有什麼與眾不同,喃喃道。然而隨著往下看,他慢慢的看出些了門道,這裡面的成員不僅有孫科、伍朝樞、鄒魯等被稱之為右派的國民黨中央委員,更多的是看出,裡面沒有任何一個左派人士,連個中間派的都沒看到。
「難道說他們是……?」高振問道。
「是的,不過情報人員對他們的瞭解並不是很透徹,這上面的也是在這家俱樂部中套出來的,對他們沒有實質性的威脅,不過卻說明在蔣介石遇難前,他們這些人都來到這家俱樂部,待了很久。而蔣介石遇刺的那天晚上,他們其中一些人也聚在了一起,行蹤上,很可疑。」趙謙解釋道。
「你認為,他們是在俱樂部的時候,商議有關刺殺的事情,是麼?」高振反問道,他覺得就這麼認定有些不妥。
「這個,還不能夠肯定。不過從行蹤和以往的態度來講,他們和預謀廖仲愷應該有著密切的關係。即便不是他們在策劃,但是他們對於這件事情也應該瞭解的很透徹。」趙謙說道。
「也就是說,根據情報人員的分析,預謀刺殺廖仲愷的人和刺殺蔣介石的人不是一夥,是這樣麼?」高振感覺自己抓到了一些蛛絲馬跡,卻不敢肯定,疑問道。
「是的,根據情報人員分析,預謀刺殺的一共應該是三伙人。即刺殺蔣介石、周主任的是一夥人,刺殺廖仲愷、汪精衛、鮑羅廷的是一夥人,最後一夥人是刺殺軍長您和鄧代表及孔部長的。」趙謙回答道,心裡也為自己的分析有些唯恐不安。
「嗯,好了,這樣,這件事情不要和人提起,告訴前方人員繼續談情情報,如果遇到突事情,可以見機行事。」高振恨恨的說,他絕地自己依舊不能夠輕易地拿穩了這件事情,如果自己現在過早的參與到其中,局勢會更加的渾濁。
趙謙走後,高振在屋裡來回踱步,他是在拿不定具體的主意和辦法。干?未知的東西太多;不幹?這些人對於現在又太重要。左右為難之際,高振決定還是先找鄧演達商量一下為好。
想清楚後,高振整理了一下相關於所有相關的資料,然後撥通了鄧演達辦公室的電話。
「擇生,你那邊現在忙麼?我有事找你。」
「什麼事情?」鄧演達在電話那頭問道,語氣有些凝重,他知道高振輕易的不會給他打電話。
「整頓的事情,我去你那邊一趟吧。」高振沒敢在電話裡透露半個字,他清楚的記得打電話並不是一個有效的通訊手段,雖然他也不確定現在有沒有竊聽器這種東西,但是還是不願意在電話裡談論任何工作的具體事情。
電話那邊的鄧演達確信了自己的預感,看了一眼桌子上的報告才說道:「行,你過來的時候我差不多也處理完了。」
放下電話,高振就急匆匆的拿著情報來到政府大樓,途中忍不住的暗歎著早知道就不把軍部和政府兩個辦公樓分開的那麼遠了。等見到鄧演達本人,連忙向他講述了情報中的相關內容,等聽完高振的講述,鄧演達忍不住的皺眉說道:「瞎胡鬧,我看趙謙他們有些草木皆兵了。」
「你的想法跟我一樣,看來的確是這樣。」高振嚴肅的說道:「不過我覺得他們關於文華堂的情報我們應該重視,文華堂俱樂部以反對共產為號召,和黨內很多人主張的容共政策比較貼近。其次你看到沒,他們這裡面粵軍的軍官很多,我看蔣介石遇刺和他們應該多少有些牽連,別忘了,是他堅決的提出整頓軍隊和整頓財務的,這個提議從根本上侵害了這幫人的利益。」
鄧演達沉疑片刻,覺得高振說的有道理:「那你打算怎麼處理?」
「不知道,我覺得如果我們現在參與進去不好,容易讓人家認為整個事情是咱們策劃的。」高振說,這種可能性還是有的:「最少也會讓人家把矛頭對準我們。」
「讓人家容易懷疑我們?」鄧演達警覺起來,從高振的話中,他聽出了一絲異樣。
「是的,我總覺得,整件事情好像是有人在牽著所有人的鼻子。」高振說完有些無力感,真的有這麼一個人麼?
「忠革玩笑了,這是不可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