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湖上,一葉扁舟輕漾,斗笠蓑衣,白白鬚滿面皺紋的老者顫悠悠的撐著長篙,慢慢的說著話,聲音蒼老而衰敗:「這位小哥看老夫如今年紀大了,所以恥笑,殊不知老夫當年也曾騎馬倚斜橋,看樓頭紅袖;獨臥客棧,聽夜半雨落梧桐,到如今,重頭想起,方知都是一場空、一場空
舟中俊秀少年越笑得嗆咳不止,只拿了手兒指著那老者,半日說不出一句話來。
扁舟晃晃悠悠的在湖上輕漾,其實這個季節並不宜於泛舟,陽光雖然燦爛而溫暖,水上卻是冰寒刺骨,偌大的一個翡翠湖上,竟是空無一人。那少年裹著厚厚的貂裘,笑吟吟的抱膝坐在舟頭,時而伸手撥一撥冰涼的湖水,卻是興味盎然,神采飛揚。
老者抬手遞給他一支魚竿,他伸手接了,漫不經心的將釣線扔入湖中,人卻閒閒的倚在船舷上,顯然並不太在意釣魚的得失。老者笑了笑,忽然道:「宛瑜可有興趣與我賭上一局?」
少年微微的偏了頭看他,秋水一般的明眸波光灩灩,瀲然生輝,略帶興味:「如何賭法?」
「我賭你今兒能釣到魚!」老者笑吟吟的,眸中閃動著頑皮的光芒。
「好沒意思的一個賭,我又不是生的極其可怕,能讓魚兒一見便望而生畏、退避三舍,自然會有魚兒上鉤,我不賭!」少年嘴兒輕撇。有些不以為然。
老者哈哈一笑,爽然道:「非也非也。古人嘗雲沉魚落雁,可見美人只宜打獵。不宜垂釣,你說是也不是!」一面說著,尾指已輕輕的動了一動,一抹細細的沉碧落於水中,迅地消失於無形。
少年倒不曾注意他這個小小的動作。聽了這話,歪頭一想,不由啞然失笑,正欲反諷他幾句,手上釣竿卻忽然一沉,他愕然。急忙拎桿,卻覺桿頭沉甸甸地,也不知那魚究竟有幾許重。竟壓得釣竿都彎折了過來。
「葉飄零……」他大叫起來,手忙腳亂的去拉線。卻沒注意扁舟極小,他身子往前一傾。扁舟已然失去了平衡,他便幾乎落進水裡去。下一刻。已有人拉住了她,那老者手掌一抬,釣線應聲而斷,水面漣漪一起,隱見細細地水紋一路而去,顯然那條大魚已然遠遁。
少年下意識地拍了拍胸口。穩定一下狂跳地心。然後才覺惋惜。唏噓歎道:「好容易來了條大魚。卻又跑了。連釣線也斷了……」
老者輕笑起來。聲音低沉而悅耳。溫熱地呼吸吐在少年暴露在冰冷空氣中地耳垂上。柔軟而曖昧。少年這才注意到二人地親密姿態。面上雖無甚表情。耳珠卻已嫣紅一片。忙掙脫開來。挪開一些距離依舊坐在船頭。
老者笑得意味深長而狡黠。隨手又遞了一枝釣竿過來:「我說你今兒一定能釣到魚……」船尾。亂七八糟地堆放著一捧釣竿。看來足有二十來支。
夕陽西下地時候。小小地扁舟上。魚簍已滿了。釣竿也斷完了。或大或小地各色魚兒在簍中歡快地跳躍著。顯然此行收穫極豐。
少年一笑。抬了眼看了老者一眼:「想不到我也能釣上這麼多地魚……不過那魚如此容易地便上了鉤。只怕你居功至偉罷!」
老者懶懶地躺在船上。聽了這話。只是哈哈一笑。向少年招了招手:「過來躺躺罷!」
少年微微一怔,有些猶疑。
老者閒閒道:「今兒打賭可是我贏了,我索要些賭金也不為過罷!」眼眸便輕輕地上挑了一下,有些幽怨的。那少年噗哧一聲笑了起來,也不再扭捏,爽快地在他身邊躺了下去。
扁舟極小,並排躺著二人便已覺擁擠,手足相接,呼吸相聞。
西面紅雲一如火燒,紅艷熾烈,一道殘陽斜鋪水面,映照得半江瑟瑟半江紅,四面寂靜無聲,分外的襯出靜謐與優雅地味道。
二人都沒有說話,只是靜靜躺著,扁舟在湖面隨波而行,蕩起清淺的波痕。
夕陽慢慢沉落,夜幕緩緩籠罩了下來,扁舟便也被黑暗慢慢吞沒。
東面,一彎新月如鉤,數點寒星閃耀。
老者忽然轉了頭,溫熱地唇瓣輕緩的拂過緊緊靠著自己的少年的面頰,似有意若無意的。少年略略的僵了一下,便也轉過頭來,四片唇瓣在黑暗中輕輕的碰觸在了一起,極輕極柔,若蜻蜓點水,似蛺蝶款款……
那老者自喉底出一聲低沉的顫音,抬手狠狠的抱住了那少年,重重的吻了上去。霸道而火熱的唇舌若火焰一般炙燒得少年身子微微顫,幾乎喘不過氣來,不由的便微微的張了口,似瀕死的魚兒一般。於是那唇舌便順勢的長驅直入,尋到了那柔軟的小舌,強迫又充滿挑逗的糾纏吸吮著。許久之後,那難以滿足的唇又狂野的順著線條優雅的下頜脖頸一路吻了下去,輾轉嚙咬著,留下一記記小小的紅印……
扁舟因而劇烈的晃動著,左右的傾斜著。忽的,噗通一聲輕響,舟底已然朝上。
水上響起了幾下沉悶的划水聲,一個又羞又氣的聲音隨之響起:「葉飄零,我要殺了你……」接下來是一個響亮的噴嚏聲,伴隨著朗朗的大笑。
夜半時分,張記客棧的老闆目瞪口呆的看著面前兩個濕漉漉的人。這兩個人他自是認識的,乃是前幾日來投宿的客人,一個漢子,一名少年,漢子生的儀表堂堂,一表人才;少年生的俊秀細緻,舉止柔雅,出手都是極大方的,日日只是四處遊山玩水,一早出門,落日即歸,卻不想今兒忽然弄得**的回來了,倒似兩隻落湯雞也似。
那漢子匆匆吩咐了一句:「今兒遊湖之時,不慎落了水,虧得會些水性,否則險些便回不來了,勞煩掌櫃的給備桶熱水,我這個弟弟身子弱,經不起!」
那少年聽得不慎落水之語,面上便有了幾分紅暈,有些窘迫的樣子,還不及辯駁,已急急伸手掩住了一個噴嚏,漢子笑著伸手握住她手:「我們先回房去罷,店家,勞煩你快些!」一面說一面已取了一錠足有五兩的銀錠子丟在了櫃
那張老闆一見了銀子早已樂的合不攏嘴,也顧不得再去計較其他,只是一迭連聲的應著,急急的喚了小二去廚下燒水。
寧宛然匆匆的洗完澡,穿好衣裳,濕漉漉的長垂在身後,想起今夜生的一系列荒謬至極的事情,她只覺得自己這一生不曾如此尷尬過。
門上響起兩下剝啄,她隨口應道:「進來……」話一出口,才想起自己此刻長凌亂,實是不宜見人,正要再說話,門已被人推了開來。一身紫衣的葉飄零笑吟吟的走了進來,手中捧了一隻小小的托盤。
她一陣窘迫,他卻是視而不見,只笑著放下手中的小小瓷盅:「我叫人給你熬了薑湯,你若是不想明兒喝藥,就趁熱喝了罷!」
面上有些燒,她一言不的端了薑湯,慢慢的啜飲著,卻連頭也沒抬上一抬。、其實並不是很冷,落水之後不久,他便輸過來一道溫暖的熱流,在她體內以一種奇異的方式循環運轉著,帶動了她體內原先便有的一股熱氣。雖然很快便已消失了,但她仍覺得身上有些微微的熱,很是舒服的感覺。
葉飄零隨手拿過放在椅上的毛巾,很是自然的替她擦拭著濕漉漉的長,語氣中不覺帶了幾分關心的教訓著:「頭也不擦乾了,難道是太久不曾喝藥,有些想念苦藥味
她心中便覺出輕輕的溫暖,淡淡的甜意,辛辣的薑湯喝在口中便也帶了蜜的味道。
「葉老嬤嬤,請問您今年貴庚幾許了?」她放下瓷盅,笑著打趣。
他低聲笑起來,附在她耳邊柔聲道:「正是老當益壯時,寧老爺爺可要試試?」若有若無的對著她玲瓏的耳洞輕輕的吹了口氣,又順勢輕輕的在耳珠上嚙咬了一下。
她面上頓時緋紅一片:「快滾……」一面說一面伸手去推他。
他只是笑,卻不讓開一步,口中只是告饒道:「只饒了我這一次罷,下次再不敢了……」他隨手丟開毛巾,修長纖秀的手指已輕柔的按上了她的頭皮,不輕不重又恰到好處,她舒服得輕輕歎了一聲,有些昏昏欲睡,便也當真閉了眼睛,沉沉的睡去了。
葉飄零細細的撫著寧宛然已然乾透的秀,不由微微的笑了一下。她已睡的熟了,他彎腰,將她抱了起來,小心的放在床上,替她拉好了被褥,伸手摸了摸她的面容。
「真不想帶你去中虞呵……」他輕輕的歎了一聲。只是你那麼執拗,那麼的非要倔強,我怕若不帶你去,你若是自己悄悄跑了出來,那豈非更加麻煩。
罷了,遲早都是會記起來的,我又何必攔著……
不過也不怕的,我有的是時間跟你慢慢的磨,他揚眉輕笑,自信滿滿。
寧宛然……你比我想像的更為有趣得多……(未完待續,如欲知後事如何,請登6om,章節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