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宛然興致勃勃的逗弄著懷中的小小女孩,公主的乳娘名叫秀迎,因為公主實在離不得人照顧,所以也一併過來了。據她所說,公主到現在也不過十三個月。生的極其可人疼,粉嫩嫩的面頰上,是一雙漆黑好奇的大眼,滴溜滾圓的四處張望著。剛剛學會說話不久,只是咿咿呀呀的出一些奶聲奶氣的叫聲。
適才令她喚了一聲「母后」,卻只是木木木木的喚了半日,終究也沒能喚得清楚。秀迎便有些微微的面紅,低低的說公主說話說的原比旁人遲些。寧宛然倒並不甚在意,她從沒帶過任何一個這般小的孩子,唯一相處過的便是中虞的檀,那也已是七八歲的孩子了。
小公主非常愛笑,只是略略的逗上一逗,便能笑開了懷,露出兩排粉紅的牙床,上下各有兩顆小小的乳牙。明嫣也實在忍不住,湊在那裡伸手去摸她小臉,她於是咿咿呀呀的,笑得更加開懷,伸出小小的肉肉的手指去抓明嫣的指頭。
明嫣驚喜的輕輕叫了一聲,完全忘記了旁邊還有蕭青臧在,只是充滿新奇的摸著那小小柔軟的手。那小小的公主睜著圓圓的大眼,看了明嫣一會,有些無趣,便鬆了手,又將自己的手兒放進了自己口中,專心的啃著。明嫣有些失望的喟歎了一聲,秀迎便也忍不住笑起來,低聲道:「娘娘再抱會小公主,我出給她弄些吃的來,她這樣啃著手指,想是餓了!」
寧宛然笑著點點頭,她頭次抱這麼小的孩子,實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感覺。小公主在她手上扭了一下身子,咿呀叫著,含糊不清的,她也聽不明白。於是與明嫣對視了一眼,明嫣偏了下頭。理所當然道:「想是餓了,想吃。」
寧宛然點了點頭,笑了笑,還沒來得及說話,笑容已僵在面上。明嫣有些疑惑的看著她,:「娘娘??」寧宛然苦笑了一聲:「她不是要吃……」一面說著。已將懷裡的小人遞了過來給明嫣:「小心沾著……」
明嫣撲一聲就笑了起來,原來寧宛然寶藍色宮裙上已污了一塊,隱隱的尚有異味傳來。
寧宛然白了明嫣一眼,向蕭青臧微微躬身:「臣妾失儀了,還請皇上容臣妾先行退下了!」蕭青臧不由一笑,素日見她總是一副平淡從容的模樣,今日這略帶狼狽的形容,還真是難得一見。一旁地蕭智淵已漲紅了臉,張口想要說什麼。寧宛然已向他道:「殿下自去太傅那裡罷,待下了學仍到這裡來用膳好了!」
一面說一面拎了長裙,瞪了明嫣一眼。明嫣便忍了笑,抱了小公主隨她一同進去了。雪球激動得吱吱亂叫,緊跟其後,竄了進去。
蕭青臧見她去了,忽然便有幾分悵然,於是轉頭看了兒子一眼:「淵兒,你的妹妹從今日便留在鳳儀宮中,由你母后撫養。」
蕭智淵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
寧宛然悠閒地倚在溫泉水中。鳳儀宮中原有一座鳴鸞池。素來便是帝后沐浴地場所。為求舒適。更特意自宮外引了溫泉水來。鳴鸞池雖不甚大。佈置卻極精巧玲瓏。周圍白紗翻飛。池中漂浮著朵朵鮮花。清幽地香氣便氤氳浮動在室中。
小公主被放入了一隻小小地木盆中。正在池中飄來飄去。出咯咯地笑聲。
明嫣想著適才地情景便忍不住笑。
寧宛然白了她一眼:「不懂只是裝懂。沒地弄了我一身!」自己想想也忍不住笑起來。
「難得看到娘娘也有失態地一日。今兒真是值了……」明嫣只是笑個不止。
寧宛然淡淡地笑起來。指指小木盆:「先將她洗乾淨了。抱給秀迎去。」明嫣點了點頭。伸手將木盆扯到面前。也不過是拿了毛巾給小公主擦洗了一番。那孩子便手舞足蹈地叫著。顯然極其高興。明嫣充滿興味地一面給她洗著。一面大呼小叫地。忽而舉起滾圓地手臂嚷嚷著:好像藕節;忽而又興致勃勃地指著手上地小渦嚷著好可愛。
寧宛然被她逗得幾乎笑起來。畢竟又湊了過來,好好的端詳了一番。一時洗乾淨了。明嫣便抱了小公主出去了。寧宛然心中不願去見蕭青臧,畢竟又在鳴鸞池中消磨了大半日才懶懶地披衣出來。溫泉本不能久泡,她泡的時間略久了些,晚間又稍稍的受了些風寒,一出池子,便覺渾身嬌慵無力,人也懶懶的只是昏昏欲睡。
只是走了幾步,便覺得腳步也有些微微的虛,好在池外本有宮女候著,見她出來,忙上前攙扶了,一路將她送進寢宮,又喚了明嫣過來。明嫣過來時,見她面色潮紅,倒唬了一跳,好在她本習過一些醫術,把脈之後便也放了心,只是服侍著寧宛然睡下了。
待出來時,已聽有人問了一句:「皇后怎樣了?」
明嫣抬頭見是蕭青臧忙行禮應道:「娘娘只是多泡了一刻溫泉,昨兒又略受了些風寒,只睡上一覺便無大礙了!」
蕭青臧點了點頭,舉步便往裡走去。明嫣有些微微的猶豫,也不知該攔不該,寧宛然與蕭青臧的關係雖不曾與她明說,她何等玲瓏,卻哪裡看不出來。此刻站在那裡,左右為難了一會,畢竟還是沒有膽子去攔,只由得他進去了。
蕭青臧歎息的坐在床邊,默默的看著睡地昏昏沉沉的寧宛然。她的執拗,早在中虞之時便已見識了,她是那種寂寞到寧可自己騙自己也絕不肯直面的人。情願守著心中自以為是的完美,也不肯接受一點有瑕疵的東西。不管是岳漓涵抑或是自己,都是有瑕疵的,因了這份瑕疵,她或者便永不會原諒,也永不會回顧一眼。
忍不住抬頭去觸碰她的面頰,嫣紅如桃花,細膩如最最上好的花蕾,淡淡地馨香撲鼻而來,卻並不是她最為誘人的體香。他覺得自己的身體有些微微的熱。他低了頭,輕輕觸了下她地櫻唇,她從來都是不愛胭脂花粉的,偶爾淡掃蛾眉,輕點櫻唇。
唯一一次見她濃妝卻是立後的那日,莊重雍容。彷彿盛開的牡丹,鮮妍奪目。宮中不少女子,卻並沒有幾個能將鳳冠翟衣穿出真正的味道,那是一種母儀天下地氣勢,優雅從容而尊貴。這種氣勢他只在自己母親身上見過。他有些自嘲地笑了笑,世家大族的女兒,真正地大家閨秀,畢竟不比宮中那些小家碧玉的妃嬪,多少年的積澱。才能有那種雍容優雅的氣勢。
上官憑的話語不由又在耳邊響起。
「包括嫁給她的丈夫?替她得到她一心想要的寵愛麼?」
這是她對楚青衣說地話,這話也讓他百思不得其解。她並不是無的放矢的人,說這些話又是為了什麼?這些話藏在她地心中只怕已經很久了罷!他覺得有些微微的惶恐。十年了,除了容貌,她幾乎再無一處像是當年的那個女子,一點也不像……以至於他一度也曾懷疑她是否真是寧馨兒。可是……確實是的,這個天下不可能會有第二個天香女,即使有也絕不會生得一般無二的容貌……
他在床前坐了很久,心中思緒翻飛,渾渾噩噩,直到她出一聲輕輕的嚶嚀:「水……」他極自然的起身。走到桌邊倒了一杯水,再扶她起來,餵她喝水。她卻連眼也懶得睜,軟軟的靠在他懷裡,逕自喝完了水,只是朦朧的叫了一聲:「明嫣……」
他苦笑了一下,覺得有些無奈,她沒熱,只是睡地有些迷糊。難得的迷糊。
「還想喝水麼?」他柔聲問了一句。
她柔軟的身子忽然便僵住了,一雙秋水明眸頓時睜了開來,猶帶幾分水汽朦朦的大眼一看到他,頓時清明起來。掙開他的懷抱,她擁被坐了起來,神色寧靜中帶著冷淡。「明嫣那丫頭真是該打了,竟讓皇上來服侍臣妾了。」她自顧自的說著,揚聲叫道:「明嫣……」
外殿響起一聲清脆的應答,環珮聲中。有人匆匆跑了進來。他忽然覺得惱怒。一股無名的火起便從腳底直衝到頭上。
「滾出去!」他厲聲道,頭也不曾回。腳步聲頓時止住了。空氣凝滯著,有種風雨欲來的寧靜。寧宛然也吃了一驚,原本還有些迷糊地頭腦頓時清明起來,忙看了明嫣一眼,示意她趕緊出去。蕭青臧不會將她怎樣,她很明白,可是對明嫣,他卻是無須顧忌什麼的。
明嫣顯然也被唬住了,一聲也不敢出,乖乖的退了出去。
寧宛然略略的定了下心神,再沒了一絲的睡意。她從來都是不願意與蕭青臧獨處的,這個男人身上有種莫名奇異的張力,讓她忍不住就會覺得很是緊張。這種感覺她在岳漓涵身上從來不曾感受到,所以多數時候,她寧可與岳漓涵相處。
深深的吸了口氣,她試圖讓自己放鬆下來:「臣妾儀容不整,只怕污了皇上的眼……」她匆匆找了個借口,想要支走他。
他冷笑了一聲:「朕倒是覺得宛然如此情狀,別有一番風味,朕看著卻賞心悅目得緊!」
她抿緊了唇,心中七上八下地,心也揪了起來,自從向他挑明了天香女之事後,他總是很沉默,言談之中,總是多番相讓,並不會與她針鋒相對,也正因為如此,她漸漸地便也有些懈怠,渾然忘記了他是個怎樣的人。
原來自己……也有得意忘形地一天……
她有些苦澀的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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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死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