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茉記得那是冷秀的一週年祭日,這天冷老太破例地沒有打麻將,包了水餃,供在冷秀的遺像跟前,就久久地坐在那裡呆。
後來靈異協會來了兩個人,說是來給冷秀上香的,另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要跟冷老太談談。冷老太這次沒有趕他們走,而是把冷茉打出門了。
冷茉見他們欲言又止的,心裡好奇,便躲在門外偷聽。雖然聽得不太真切,但是她能感覺得出來,那兩個人跟冷老太的談話內容與自己有關。
「我不會讓我外孫女步我女兒後塵的,回去告訴靈異協會的那幾個老不死,不要打我外孫女的主意,死了這條心吧。」冷老太的態度非常堅決。
靈異協會的人似乎還不死心,「冷前輩,只有你們冷家有靈媒血統,而且您的外孫女擁有強大的力量,所以也只有您的外孫女能做到了。此事宜早不宜遲,遲恐生變,您再考慮一下……」
「沒什麼好考慮的了,我外孫女不會做靈媒師的,你們都給我滾吧,回去告訴那幾個老不死,如果再動我們冷家的歪腦筋,我是不會放過他們的。」冷老太出離憤怒地將那兩個人掃地出門,聲稱如果他們敢再踏進冷家門半步,就滅了靈異協會。
冷茉問冷老太的時候,她只是慈愛地摸了摸她的腦袋,告訴她沒事,還叮囑她以後不要跟靈異協會的人打交道,碰到他們就跑得遠遠的。
三天之後,她去市買東西,原本一直跟在她身邊的小邊突然不見了,她急得四處尋找,循著小邊的味道跑進了一條漆黑的小巷裡。誰知道那裡沒有小邊,倒是有兩個黑衣人,一個她認得,曾經去給冷秀上過香的。另一個戴著墨鏡的人她卻不認識。
因為母親的死,冷茉對靈異協會地人印象很不好,再加上冷老太的叮囑,冷茉轉身就要跑,卻被戴墨鏡的人抓住了。
「你叫冷茉吧?你不要害怕,我不會傷害你的,只是想跟你說幾句話。」那人摘下墨鏡,態度很和藹地說。「我是你母親的好朋友,一直都想來看看你,可是你外婆對我有偏見,不讓我進門,我也沒辦法。」
冷茉聽他說他是冷秀的好朋友,稍許放鬆了戒備,卻仍然不跟他們搭話。
戴墨鏡地人說了半天也沒聽到冷茉回答。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冷茉啊。雖然有些話對你這樣六歲地小孩子說不太好。可是你就不想給你母親報仇嗎?你不想知道你母親是被什麼人殺死地嗎?」
「你……知道我媽是誰殺死地?」冷茉聽他這麼說。終於開了口。雖然她那時候還不知道什麼叫仇恨。但是她對大人們總是對她遮遮掩掩很不滿。雖然她只有六歲。但是她覺得自己已經長大了。她想知道那麼好地母親怎麼就沒有了。她想弄明白事情地始末原由。
那個人似乎是笑了一下。「我知道。但是我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冷茉不解。他們在這裡攔住她不就是為了告訴她這些事情地嗎?
「因為啊。有些事情必須你自己去弄明白才行。」那個人笑著摸了摸她地腦袋。「你想做靈媒師嗎?」
冷茉一直很渴望做靈媒師。於是想都沒想就回答說:「想!」說完她又記起冷秀最後留下地話。於是猶豫了。「可是我媽不讓我當靈媒師……」
「傻孩子,你媽那麼說是怕你有危險。」那人笑了一笑,「孩子,你聽我說,如果你想弄明白你母親的死因,就要去做靈媒師。只有你做了靈媒師,才能更加瞭解你母親所做地一切,才能知道更多的東西。才能為你母親報仇。」
「可是我不知道怎麼才能做靈媒師……」冷茉心動了。可是她對靈媒師根本就一竅不通,甚至一無所知。
那個人聽了她的話大笑了兩聲。「真是個坦誠的好孩子。既然你有這個心願,我就來助你一臂之力吧。」
她不記得那個人對自己做了什麼。只記得渾身熱,漸漸地思維變得一片混亂。她隱約記得禿眉師傅和冷老太趕了來,似乎跟那兩個人大吵了一架,之後她被送回家,有幾個人一直在她身邊忙碌著。
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三天了,冷老太告訴她說她著涼高燒了,現在已經沒事了。可是她覺得自己身體似乎跟原來不太一樣了,有一種很親切的力量在流動。
她記得那個人跟她說的話,要想知道母親地死因就要做靈媒師。所以她一直纏著禿眉師傅,讓他教她法術。可是禿眉說什麼也不肯教給她,她就偷偷地自學。直到那次她在公園救了小夜,被惡靈打得渾身是傷,冷老太才把冷秀的遺物都交給了她,禿眉師傅也開始指點她,於是她就走上了靈媒師的道路,一直在暗暗地追查著冷秀的事情。只可惜當她終於接近真相的時候,那個最關鍵的人卻扔下一封信就雲遊去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回來。
「哈,這麼說你能做靈媒師還有小夜一份功勞呢。」洛塔聽完了冷茉地話,忍不住笑道。
冷茉不以為然地哼了一聲,「沒有他我也會做靈媒師,我早就打定主意了,誰也改變不了。」
「不過這麼聽起來好像你被靈異協會的人利用了。」洛塔想起那個戴墨鏡的黑衣人,覺得這個人挑唆一個六歲的小女孩為母親報仇,一定沒安什麼好心,不由得暗暗上了心。下次替洛天去執行任務的時候要留意一下,看看有沒有這樣一個人。
「後來我也漸漸明白了,那個人一定有什麼企圖。可是不知道為什麼,從那之後靈異協會的人就沒有再來找過我。直到我正式申請了靈媒師執照之後,才有酷鷹之流來找我,但是沒有人提起二十年前的事情。」冷茉似乎是歎了一口氣,「我想以外婆的性子,一定是嚴重警告甚至威脅過靈異協會了,所以這些年他們都沒再打我的主意!」
洛塔不知道冷老太是什麼來頭。但是他知道禿眉師傅有這個能力,畢竟靈異協會還有好多地方要仰仗這個怪老頭,所以他說話還是很有份量的。
「啊,天都亮了。」冷茉這個時候才現天色已經很亮了,看了看時間,已經早上七點了,忍不住驚呼,「我們聊了四個多小時啊?」
洛塔笑著問:「怎麼了?我們不是聊得挺好地嗎?我對你地瞭解更深了一層!」
「浪費多少電話費啊。我們明明可以見面聊地……」冷茉有些懊惱地說。
洛塔聽了她這話忍不住笑出聲來,「沒關係了,反正平日我也不給別人打電話,不用也是浪費。」「啊?你不跟師叔通電話嗎?」冷茉覺得很奇怪。
「他是最討厭手機地了,從來不帶手機。我曾經給他買過一個,他都拿來當表用。」洛塔提起洛天來總是顯得有些無奈,「所以他出門我也不知道他幹什麼去,不知道就不會擔心。久而久之就習慣了。」
冷茉確實沒見洛塔給別人打過電話,他的交際圈還真夠小地,這點爺倆倒是挺像的。
「對了,你沒跟那只火雞聯繫過嗎?」她沉默半晌,問道。
洛塔不知道她怎麼會突然提起吉貓,「沒聯繫過,我沒她電話。她也沒有我的……」
「上次游輪事件的時候,她好像替我們背了黑鍋,被靈異協會處分了。總覺得欠了她一個好大的人情……」冷茉說這話地時候似乎歎了一口氣。
洛塔沒想到她記掛的是這件事情,於是笑了,「小茉,人跟人相處總會有人情來往的。她送我們人情有她的原因,你不用太放在心上了。如果你實在過意不去,找機會還回去就是了。反正我們還有好幾十年的日子,慢慢找機會吧。」
「誰跟你有好幾十年的日子?」冷茉嗔了他一句,想起不知不覺又聊了好幾分鐘了,連忙說道,「不聊了不聊了,有話見面再說吧,有錢也不能這樣浪費的。」
也不等洛塔說什麼,就掛斷了電話。讓洛塔在電話那頭笑了好久。
都到開門時間了。小夜也不見冷茉出來,不由得感覺很奇怪。「哎呀,太陽打北邊出來了。老闆今天竟然賴床了。平日裡比公雞起的還早,今天怎麼睡起懶覺來了?」
小邊看了洛塔一眼,見他笑而不語,心裡也猜到了幾分,就沒有說話。
倒是石晉幾天看不到陶藝來上班,提醒小夜道:「夏兄,你是不是該給陶姑娘打個電話?她已經好幾天沒來了,在下覺得你該多關心她一下……」
「我說這幾天怎麼這麼無聊呢?原來沒有那麼黃毛丫頭跟我拌嘴了。」小夜似乎恍然大悟地說,「她是不是談戀愛了?我記得她好像有男朋友了……」
石晉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夏兄,你是真不明白陶姑娘地心意還是裝不明白呢?」
「什麼?」小夜很迷惑地拍了拍腦門,「啊,我記得了,從那天她說恨我一輩子之後就再也沒來上班……不會吧,不是開玩笑的嗎?真的對我有那麼大意見啊?我到底怎麼她了?」
洛塔聽了他這一連串的問號,也忍不住搖了搖頭,「小夜你要不是裝的就妄稱情聖!」
「我怎麼了嗎?」小夜有些委屈地望著三個人。「請問……這裡有一位叫冷茉的靈媒師嗎?」這時候一個四十歲出頭的中年婦女推門進來,怯生生地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