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桂雯兒自那年和姐姐桂櫻分別之後,隨父親回到了齋堂。~~~~~~好端端學也念不成了!從此閒散在家,無所適從。
可她卻並沒有陪伴於父親和祖父身邊兒,因為祖父年紀大了,尚須靠用人們照顧;而父親更是忙他的藥店生意,或裁撤或搬遷,根本就無暇顧及她。
她也反倒落得一身輕鬆,一猛子扎到了北山已嫁到章家的淑芳姐家裡,一住就是兩三年。當然,也時不常的抽冷子跑回家去看兩眼,因為爺爺想孫女。
淑芳自二姐妹學後不久,便嫁到了章家,一晃便數年有餘,不僅一點兒沒變,還愈白嫩豐腴、楚楚動人了!尤與過去不同的是:她的一根長辯兒,變成了一個挽在腦後的纂,這是北方婦女由姑娘成為媳婦的重要標誌。
她膝下生有一子,名叫強子,長的虎頭虎腦兒,懂事機靈,招人喜愛,眼看也到了學的年齡,一家人的小日子過得其樂融融。
她的日子過的的確充裕,除了丈夫章秋生每月一塊現大洋的工錢外,淑芳在處嫁的時候,宋家也給了她一筆可觀的陪嫁。因此,伺候桂雯這個富家小公主也不在話下,反倒增加了不少歡樂的氣氛。
桂雯兒自來到淑芳家,儘管她已經是十六七歲的大姑娘了,也到了婚嫁的年齡,可畢竟是在養尊處優、不知天下疾苦的環境中,長大的小公主。因此,整天跟著強子,跑東跑西,嬉鬧玩耍,日子過得倒也悠閒自在。
強子整天帶著他仙女般的小姨,摘野果,采野花兒,掏鳥蛋,無所不從。在強子眼裡,他的這個彷彿是從天掉下來的仙女般的小姨,無論穿著還是長相,都跟畫兒裡的仙女兒一般無二。
那時,桂雯兒也同她姐姐桂櫻一樣,梳兩條長長的辮子,穿一身布拉吉,白色長襪,紅色皮鞋。怎麼看怎麼與眾不同。因此,強子總在嘴裡喊她仙女兒姨,
桂雯兒也把小時候從淑芳姐那兒學來的一些兒歌教給強子,諸如:「小朋到那兒去,動物園裡耍把戲,動物園裡有什麼?有大老虎、有大鱷魚、白毛鴨子、黃毛雞,你看那小猴兒真淘氣,它去下來耍把戲……」
而強子卻只喜歡一,那就是:「小小子兒,坐門墩兒,哭著喊著要媳婦兒,要媳婦幹啥呀?點燈,說話兒,吹燈,就伴兒,明早給我梳小辮兒!」
一切都彷彿在平安幸福中,隨著時間一點點的向前滑過。
相對她姐姐而言,桂雯兒也獲得了一段兒平靜安詳的日子。然而,她哪裡知道,災難正悄悄地向著她,以及所有享受著平安幸福的人們一步步逼近。
這天,強子帶著他的仙女兒姨,在山玩兒的忘乎所以,竟然一頭闖進入了破敗不堪的靈樂寺。
靈樂寺裡陰森恐怖,昏暗潮濕,特別是那些倒塌的缺胳膊少腿的神像,一個個青面獠牙,面目猙獰,彷彿都跟活過來一般。
桂雯兒心驚膽戰的看著這些神像,突然一陣冷風從眼前刮過,朦朧中恍若隔世一般。她不由的,四下裡看了一看,當她把目光落在,其中一個殘缺了半邊兒臉的神像時,只見那神像怒目圓睜,一陣冷笑,用手一指桂雯兒大聲道:「大膽孽障!死到臨頭了,還不幡然醒悟,只恨那東倭禽獸,也怪你生不逢時!白瞎了這張人皮!」
桂雯兒「啊!」地一聲,灘倒在一塊斷裂的石碑,一動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