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他難道不怕燙嗎?還有他那詭異的神態?李莉的心怦怦直跳,要不是有意而來,她真想拔腿就跑.
可她還是耐住了性子,並不斷的暗自給自己打氣。她一直等了很長時間,那位宋大爺才從後院兒出來。李莉注意到:他的乾癟、充滿褶皺的臉似有淚光,說話的聲音也變得沙啞了,很像是剛剛哭過。
「對不起姑娘,讓您久等了!」他說。
「沒關係,大媽她好嗎?」李莉有意識地問。
「好!今兒是她生日,她可高興了,吃的也不少,就是多少年沒下炕了,想下來走走,我扶她在院兒裡走了走,現在回屋兒睡了,咱接著聊咱的!」
宋大爺的這句話,更使得李莉驚愕不已,無法理解!『多少年沒下炕了,怎麼會出去打麻將哪?』可她又不好多問,只好順著老人說道:
「那好!我想知道,王家山慘案的一些具體情況,您能告訴我嗎?」
老人點點頭。
於是,在接下來整整兩個多小時的時間內,李莉從宋大爺的口中知道了一些,有關王家山慘案的具體時間和細節;也同時知道了:僅隔一天之後生的,更加慘烈的靈樂寺章家慘案。
她還注意到:,這個章家的章字,與章一木的章,是同一個字,難道這裡面也會有某種蹊蹺的聯繫不成?於是,她做出了一個大膽決定:今晚,就留在這裡過夜;明早,要親自山,到實地去考察和驗證一番,也許會有更加意想不到的收穫也說不准!
宋大爺也看出了她不想走的意思,並爽快地邀請她住下,只是警告她說:「山裡面早沒人煙了,要進山去就早去早回。」
隨後,他把李莉領進了後院兒。指著西廂房說道:「姑娘!您就住這屋,是我女兒和女婿回來時住的,挺乾淨的。」
李莉打量了一下,雖然床鋪、陳設稍顯簡陋,倒也乾淨整潔,便欣然點頭,沖宋大爺說道:「謝謝您,宋大爺!」
「不用客氣,我和老伴兒住北屋,有事就來叫我。」老人說完就出去了。
李莉的確感到有些累了,但大腦卻非常活躍,從午在關廂老居委會主任那裡得到的情況,以及今天瞭解到的一切,儘管紛亂複雜,但她已預感到,離事情的真相已經不遠了!
她迅拿出筆記本和那個微型錄音機,放在窗前的小桌,一邊聽著談話錄音,一邊在筆記本勾勾畫畫,大約一個多小時過去後,她看了看表,已經是晚九點多了,可她依然沒有睡意。
她想起自己構思的那篇作品,就在車裡的筆記本電腦,何不在此寫一會兒哪?想到這兒,她從屋裡出來,藉著院子裡一盞小燈昏暗的燈光,朝北屋望了望,北屋已經黑了燈,整個院子除了那盞小燈昏暗的燈光在寒風與樹影間婆娑搖曳之外,一切都顯得出奇的靜。
她環顧了一下兒四周,沒想到整個院子非常封閉,要想出去,也只能通過前面的門市。
她不好去打攪北屋的兩位老人,只好獨自來到進來時的小門處,用手輕輕一推,門開了,她沒有急著進去,而是在門邊兒摸索著開關,她摸索到了一根細繩兒,用力一拉,門市裡面的燈亮了,也是一個昏暗的小燈。
她這才走進門市,穿過櫃檯,來到大門處。所謂的大門,其實就是對開的兩扇門,好在門並沒有鎖,只是用一個木製的門插別著,很容易門就被她打開了,車就在門外,她從車裡取出她需要的東西,又進了門市,把門插好,按原路回到了西廂房。坐在小桌旁,打開電腦,開始了她的第一部長篇小說《亡靈復活》的創作。
也不知過了多久,一陣淒楚的哭聲,把她從小說創作的虛擬世界中拉回到現實,她豎起耳朵仔細聽了聽,那哭聲似乎又停止了,她有些納悶,卻也沒多留意。
於是,她又看了一下表,這一次,已經是深夜十一點多了,想到明天還要山,便和了電腦、關了燈,和衣躺在床。
可就在這時,那淒楚的哭聲又響起來,而且越來越強烈,她心中納悶兒,這不就是宋大爺的聲音嗎?到底出了什麼事了?
她只好又起身,趿拉著自帶的拖鞋,去夠燈繩兒,想把燈拉亮。可拉了幾下都沒亮,還把燈繩兒給拉斷了。
情急之中,她一把拉開了門,奇怪的是:院兒裡剛才亮著的那盞小燈,不知什麼時候也黑了;而兩位老人住的正屋卻都亮著燈,只是哭聲停止了,一切又都恢復了平靜。
她朝北屋喊了兩聲:「大爺!大媽!」,沒有反應;又連續喊了幾聲,均是沒有反應。李莉想轉身回來。這時,那哭聲又突然響了起來,而且聲音非常大,也非常淒楚,與剛才所不同的是,剛才只是宋大爺一個人在哭,而這一次,卻是兩位老人同時在哭。
她不得不又走過去,朝屋裡喊了一句:「大爺!大媽!出什麼事了?」她這一喊,裡屋的哭聲又停止了。
她輕輕推了推門,門「吱紐!」一聲開了。李莉也沒多想就進了堂屋,堂屋的左右各有一扇通往東西兩屋的門,她先挑簾兒往東屋裡看,因為兩位老人的哭聲是從東屋裡出來的。
可是東屋裡除了大炕疊的一套整齊的被褥外,並沒有人;她又叫了兩聲:「大爺!大爺!」還是沒有反應;她只好又轉身,來到西屋門前。挑簾兒往裡看:只見大炕倒是躺著一個人,頭朝外、腳朝裡,被子蓋住了臉,一頭花白的頭露在外面,很顯然是位老太太,但睡得無聲無息。
她又朝睡著的老太太喊了兩聲:「大媽!大媽!」依然沒有反應。
怎麼睡這麼死?她嘟囔了一句,沒有進屋,帶著一臉的疑惑,轉身邁步要出來,可就在她轉身邁步的一剎那,她似乎現了什麼,又不得不把移動著的腳步停下來。
她慢慢地回頭,朝堂屋的北牆邊兒一點兒點兒的望過去。也許是剛才把注意力,全都集中到了東西兩個屋裡;也許是剛才那裡根本就沒有什麼東西?總之,她這一回頭,先映入眼簾的,是兩盞微弱的小燭光,當她把身子完全轉過去的時候,這才看清:
北牆邊兒靠牆擺放著一張供桌,供桌除了那兩隻點亮的小蠟燭外,還有序的擺放著三塊靈牌,在三塊靈牌的下面,就是一些水果、點心之類的貢品;供桌下,有一個圓形的墊子,很顯然是供祭拜人下跪用的。
她慢慢地移步來到供桌前,仔細看那些牌位的字,第一塊寫的是:父:宋公大富之位。這也許就是宋大爺的漢奸父親!李莉心想。
再看第二塊寫的是:母:王氏秀姑之位,這也很明顯是宋大爺的母親。
再看第三塊寫的是:愛妻:章氏蘭芝之位!看完這幾個字,李莉的頭翁的一下眩暈起來,心也幾乎被提到了嗓子眼兒。
因為她明明聽宋大爺講過:他老伴兒出去打牌了;或由他扶著在院子裡蹓了一會兒;或過生日多吃了幾塊玉米和南瓜等等,偏偏就沒聽他說:他的老伴兒已經離世了。
而與此同時,她也看到了供桌除了幾盤兒點心和水果外,還有一個大腕,碗裡正是那幾塊玉米和幾塊南瓜!
看到這些東西,她的頭幾乎全都豎了起來。不用多想,她的老伴兒肯定是死了,那麼,宋大爺為什麼要說謊哪?她想起白天宋大爺的種種反常舉動和顛三倒四的話語,心中更是疑惑重重,可更令她難解的是:
此時,西屋炕躺著的老太太,又是誰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