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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50 禍兮福兮 文 / 如意菁華錦

    刻到了暮時,晝短夜長夜幕早至降臨,手腳麻利的亮了帛燈,高高懸掛在簷下,大紅色成串燈籠若成熟喜人的果實,遠處傳來暮鼓聲,誰在門外庭園竊竊私語,帶著點入冬以來磨出來的謹慎小氣,丫鬟滿臉微笑彎腰跟伊香小聲說幾句,又拿出甜點乾果逗伊香咯咯地笑,大手拉小手慢慢走遠了,只剩下兩個細小如黑點的影子,一步淺半步深地咯吱咯吱踩在雪白晶瑩的道路地板。

    胭脂等不到ど妹的回應。

    真是女大十八變麻繩化緞帶,教行嬤嬤的籐鞭與赭師貴篁的溫柔教導之下能將一個粗魯小乞丐兒雕琢成一個倩影如畫的佳人。

    托腮卻瞥看到了自己那雙保養甚好的手,俗話說女子年紀從精心修飾的容顏上看不出來,但一雙玉手就昭示人前暴露無遺,女子年華有多少,四季春秋人人都愛花蝶繁茂而棄之寒冬怪其凌烈蕭瑟,像她們這種以色侍人的官妓藝人,鉛華紅顏色褪盡,就是淒涼門前馬鞍少,無人問津了。

    胭脂比起ど妹她們三人,少的,正是女子如花含苞綻放的那一些年時間。

    百花園裡面的早梅業已開至最盛,不過半月時候,就會盡數凋謝,下來便會是春風喜拂迎一年百花復甦奼紫嫣紅,到時候,誰還會記得地上殘紅當初帶來的驚艷之顏,所謂淒美嬌艷?

    暗忖ど妹莫還是學會了去提防深思不成,胭脂終於一口氣緩了過來,就坐在旁敬候佳音,眼波微動處翻騰著絲絲不容易察覺的嫉妒,嫌憎,晦暗陰鬱之至。

    「如意回樓前我就跟你說過了,以你這種性子,即使是未來如意真當成下代樓主,你也成不了左右臂助力。」拿住了ど妹暴躁易怒脾氣的弊端,胭脂其實句句屬實,只是刺耳非常,惹得ど妹冷哼連連又是怒目以對。「為什麼我要幫你辦事?」ど妹不吃這一套,索然生硬地說道。

    「合則雙利的道理就是這樣來地,我們兩個也不是第一次聯手了不是嗎,一點點的默契,我還是有信心是可能存在的。」眼下無閒人正好談私事,桃腮杏面,胭脂本是喜笑晏晏地臉上,更泛出膩人微笑。「你也希望可以為你的如意好姐妹,將來能坐穩了那樓主位置,不受人擎制,對不?」

    如意過往幾年跟著魚牽機顛沛學藝腳跟不曾踏暖了樓裡地板,再杳無音訊進宮當那所謂狗屁樂人子,ど妹私底下跟胭脂多有接觸,每次都惡言相向,不是胭脂不跟ど妹一般見識,便是ど妹實在還沒找到下手的充足理由。也數次胭脂邀請ど妹明月暗中清理那些樓裡地渣滓,明月每次都斷然拒絕不參與其中,是ど妹橫一條心,跟著胭脂攆走不少人,中間多少見不得光的圈套手段,是ど妹甘心當胭脂手上的凶器,對著這個城府不減當年地主謀,耳濡目染久了之後ど妹就警惕異常,恨不得跟意和盤托出,只是恐如意反感,才一直保密下去。

    說到底。ど妹會想到向教行嬤嬤下毒。還要多謝胭脂地多年不倦渲染。

    暗中翻白眼。加之恨得牙癢癢。就是胭脂這句話。讓ど妹乖乖地上當了多年。當了那滿手血腥劊子手。

    「還記得玲綠嗎?」胭脂假惺惺地歎一口氣。囿於儀表才沒做過頭。但悲天憫地地姿態已經搬出來。「跟我們同一年做樓裡童妓地。她被趕出千疊樓以後。可淒涼了。聽說是沒三兩天就被活活餓死了。死後躺在死巷裡連著一張裹屍草蓆都沒有!也不想想。當初是誰跟著我胭脂一起。害得玲綠有此等下場地啊。你說這世間是否有鬼呢。而人死後化成鬼。又會不會記得生前仇人呢?」她幽幽然地說著。一頓三歎。卻沒有什麼顧忌地地方。

    ど妹冷冷地看著她。說道:「我有何怕。玲綠就是化成厲鬼。第一個恨得要掐死乃一定是你胭脂。」煩於胭脂迂迴糾結地說話方式。ど妹不耐地側了側頭。忽而眼角溢出戾氣。陰森森地一笑。一身紅衣在燭火珠光中蔓延映得人猶如只真正九幽厲鬼。「你這次又害誰。誰不小心當住了你大名鼎鼎地泠女光明大道。要你找上我來一起除之以後快。」

    無事不登三寶殿。ど妹又念起了卿鴻卿鴻要知道。她ど妹是這種狠毒地人。會不會避至如蛇蠍連忙後退三步呢?

    一眼就猜出ど妹地想何事。胭脂掩嘴輕笑。輕輕斂著眉垂。輕聲若耳語般說道:「你曉好。我胭脂也是守信重諾言之人啊。你看我那次跟那位卿家公子面上。提過半句你……那些事情呢?就是如意面前。我還不持之緘默。你不多謝我。還反過來恨我陰毒。恨我胭脂城府深心機重了。」

    「你不用說了,如意本事大,從來無需我擔心!」ど妹說道,「這次我絕對不當你地幫兇。」才被現了對教行嬤嬤下毒只是,ど妹還不想再做出點什麼嚇

    師師傅什麼都不知道,要外柔內剛秉性正直的赭師聽地話,不一下子氣得病才怪,那背負一輩子弒殺師傅罪名,ど妹還不如一抹脖子隨師傅去了,哪兒有臉面面對所有人,特別是面對如意和卿鴻。

    喲地輕輕喊一下,好像多驚訝的樣子,胭脂似笑非笑地盯看ど妹半晌,直至看得ど妹神色狼狽。

    「對哦,我們地ど妹彈得一手好琴不止,還準備出師了,連著下手害人都無需旁人指點,對教行嬤嬤下的毒手是又快又狠啊,可惜,給好姐妹如意現了,現在冷戰中,好像如意面子越來越大了,很久不出門見人,可歎你這個沒了愛郎順便不幸缺了姐妹,師傅還臥病床榻命不久矣地倒霉傢伙,在這裡獨自唏噓……」笑看ど妹越來越變難看鐵青的臉色,胭脂這時候的感覺是在欺負一個沒爹沒娘最近還摔破了腦袋地小孩子一樣,能叫千疊樓裡最不好惹的小辣椒嘗到難堪的滋味,真是人生爽快,她還特意拖著尾音。「我說得對嗎?」

    ど妹一驚憮然,雙手緊拽著衣袖,猛然一拍桌子。

    「我就下毒了,你愛怎麼說,高興你到綣貴篁面前嚷嚷去!讓那個老妖婆跟著攆我出樓去,好順了你地意!」半句不辯駁,甚至壓根不去問胭脂是何時何地看破的了,委委屈屈地憋了整整半月ど妹爆起來,像個徹底的潑婦。「到時候我就痛快把過去幾年裡做地事情說清楚,讓樓裡的人都看透徹了,你泠女顧胭脂這個表裡不一惡毒女人的真面目!」憤怒,悲哀,懊喪等等地表情交織一起,ど妹說著站起來,撩倒了憑几椅子,胭脂暗暗咋舌,這結局並非她想要得手的。

    我受夠了!

    未來得及喊止,ど妹就一臉戾氣跑出房間往前廳走,拖曳這她的紅如霞如血的裙擺,一邊眼眶裡還冒出濃濃水霧。

    …………

    「聽說了嗎……」

    「看到,你說這該咋辦啊……」

    閒著沒事聚集一起地丫鬟嬤嬤們就站在炭火旺盛的爐子旁邊,偶爾三兩句說著念叨,剛才樓外來了轎子,走下轎子的卻不是到樓裡來吃喝耍玩的官爺,一個神色倨傲僕人打扮的中年人走下轎子,將一份鎏金請帖送到樓裡來。

    一個僕人奴才,都這高傲金貴的架勢,未知他地主子是何方神聖,丫鬟嬤嬤們胡亂猜測,見著教行嬤嬤手下帖子後沉著臉,一言不就去找幾位貴篁了,似乎那帖子主人身份不簡單,鎏金帖子卻成燙手山芋一樣令人頭疼的存在。

    「我可瞧到那僕人腰間纏著地是金腰帶,是金腰帶啊,你們說就我們所見過的那些上三品地官爺們,身後的奴僕誰有這仗勢?」有人這樣說,又引得眾人興奮嘩然,入冬沉寂至今終有一件值得期待地事情,她們就盼著能拍掌看個熱鬧,宴會不斷絲竹樂盛,總好比過冷冷清清。她們都怕千疊樓就因為樓主柳怡宴的失蹤就此沉寂下去,變成二流三流的教坊地方了。「這冬懶下來,官妓們的骨頭都要硬了,這下可好,又有事可做了!」天真自私的丫鬟們唧唧喳喳地議論著,沒人想到壞的方面去。

    ど妹跑出去看是看到這樣積極喧鬧的場景。

    往常時候ど妹早開口罵了,丫鬟們埋頭說的刻薄刁鑽,從來沒一句好話,ど妹背後可聽過很多次某些人詛咒她快點成西山上的夕陽。

    但今日ど妹睜圓了眼愣愣地瞧這幫丫鬟們,半天吐不出一句,這古怪模樣嚇得丫鬟們忐忑不安,對視還無語,小辣椒又什麼瘋。

    「無需擔心伊香,伊香那丫頭不是有人照料麼?」

    背後傳來一個甜膩溫柔的聲音,胭脂優雅地步出來拉住了ど妹,一邊微笑說著硬蒙住那些傻呆丫鬟,一邊側過臉去,是俏臉上含霜,強忍著惱怒,柔聲好說歹說,才堪堪拖住ど妹的腳步。

    「沒到兩句你作是為什麼,我又沒說要去教行嬤嬤面前揭你!」胭脂將人帶回桌子前,蹙眉顯出薄怒地說道,「外面的世道,流民到處,邊境聽說還鬧著打仗,往壞裡說就是傾國大難兵荒馬亂了,你要被攆出千疊樓,憑你被養得細皮嫩肉的雙手,沒出幾日怕要落得比當年玲綠淒慘百倍,你還以為自己仍是當年那個四海皆可為家的小乞丐兒!」

    一言不木然聽下去,ど妹眼神漸漸變了。

    「莫說我胭脂沒替你著想,這路趟開來結局一樣,孰輕孰重你ど妹不缺這點分辨的眼光吧?」

    京都皇城已然入夜,一大片濃墨似的黑裡,點綴般地亮著些光明,萬家燈火閃爍,卻彌補不了千疊樓漆黑中巨大的空虛清冷,「……我幫你。」最後失意落泊地喃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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