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回去的時候,帶著馬車,到樓門口就聽說,ど妹
「難道她知道了?」
玄關的丫鬟們攔不住,如意披風未解提裙就往內跑,遇上教行嬤嬤,她深深地看嬤嬤一眼,從嬤嬤老樹皮一般充滿皺褶子的面容看出看透世事的老練。教行嬤嬤有話欲跟如意說,但要是在如意整理妥當儀容的時候,規矩就是規矩,如意身為樓主的徒兒,內定的未來樓主,更需以身作則,教行嬤嬤認同連如意,不代表就會放鬆要求。「何須如斯慌張失儀,你將鞋子穿進樓內來了,如意。」
嗒一下甩了雙腳上的繡花鞋,鞋頭襯著巨大寒梅花形,每一瓣花瓣有形兼神,是今年京都女子最流行的鞋飾,追根溯源,還是先從千島咖這類教坊地方流傳開去了。
「如意,你失去一個官妓應持有的儀態了。」教行嬤嬤無視於如意的怒氣,躬身一禮,淡漠地說道。
「教行嬤嬤,你不要擋道。」
「以自身為表率,言行舉止符合官妓身份氣度,不讓才藝受污蒙塵,老奴一直以來都是如此教導童妓丫頭們的,惟恐她們遺忘,老奴煞費苦心,萬望如意你體諒老奴的用心目的。」
「嬤嬤不會無意跳這種時候跟如意說教一番。」
如意瞳仁一縮,看著有幾個丫鬟抬來了張紅木矮椅,奉茶捧燈,束手候著,那架勢好像教行嬤嬤要在千疊樓前廳跟她長談,抑或可以稱之為教訓一番。
「ど妹,不是個及格的官妓。」
年紀輕輕情竇初開。要遇上一位薄情負心人早早斷情棄愛。還能挽救。畢竟漫漫一生尚是還長。可憐ど妹在教行嬤嬤眼中。原本就該是如意這一輩孩子中最不可能動情地。不知是教行嬤嬤人老了失去以往地料事精明。抑或是ど妹出人意料命該如此得此遭遇。樓裡誰都不看好ど妹和卿家公子在一起。以前教行嬤嬤跟赭師流嵐談過。讓赭師這個師傅能從中作梗。快刀斬亂麻挽救一個前途無量地官妓丫頭。但赭師心軟。不能看著ど妹無愛終生。遲遲不下手。
嬤嬤默不作聲束手冷眼旁觀。曖昧不明地態度。以至於連如意也忽略了遺忘去戒備提防————這個老婦人堅持大半輩子不動搖半分地冷酷理論。如其籐鞭一樣經年不褪色地令人顫慄。
「嬤嬤忍到現在才動手。好心性。好狠辣。」
「老奴不過是為了千疊樓上下地人好。包括如意你。」
嬤嬤地回答叫人心寒。如意緘默不語片刻。她目光森然。神光流轉。令人不敢平視。霍然就一笑。
「規矩是人定地。注定要由人來打破。」
從清早得知如意神秘離開千疊樓出去,甚至身邊沒帶上任何一個樓裡的丫鬟,教行嬤嬤就嗅到不同凡響的動靜,如意已經被允許明年代表千疊樓去爭花魁,教行嬤嬤也是同意的,就樓裡年輕人裡面,跟過四位貴篁學藝,入宮半年當樂子的如意之才藝,嬤嬤甚是滿意,換成別的丫頭頂上嬤嬤還會有微言,但恰恰為了保證如意明年能順利參與爭奪花魁,嬤嬤斷然不能然不能讓如意踏腳到任何棘手危險事件之內,恐防有變。
「綣貴篁四年前為我們千疊樓爭得殊榮,尚樓裡有人不憤,事前事後挖空心思,機關算盡搗亂,差點連累了樓裡的人們,」綣玉棠那次,四位貴篁裡表裡如一的齊心,其他三位心性儻蕩,但尚還有那些玉倌樂人子眼紅耍小手段陷害,這次樓主親口同意由如意頂替而上,深知像胭脂明月,甚至是ど妹這樣的同輩裡人感情可沒有多少深厚可言,加之身從不同師傅學藝,情誼交往疏遠,有什麼做不出來,教行嬤嬤還是深信一點,千疊樓裡地姑娘,爭奇鬥艷,無所不用其極,姐妹之情一類的話,聽之任之還不如去信六月夏雪。「如意,老奴也知道你前些日子收到過一份喜帖,沒有人從中幫忙別有用心,也辦不到。」
如意一瞬間懷並一下子斷定喜帖是樓主的示意,而教行嬤嬤卻是不同,頓時想到另一個方向去。
遺憾是如意質問過樓主,而行事從來不過問旁人心思莫測的樓主並未真正給出確定答案。
「老奴很想知道的是,你整一天是去了哪兒。」
…………
…………
樓裡百花園一片蕭條,落紅成堆,水井邊的那棵桂花樹迎風抖枝,婆娑成影,簌簌作響,這棵桂花樹說是前代樓主菊初南親手栽種地,現在也是二十多年樹齡,一個少女蹲在水井邊,一身紅衣穿出了前所未有的幽怨,死寂。
桂花樹下的土壤剛剛澆過
色較附近的深一些,拿著根樹枝在土上刮刮劃劃,呆。
得罪了教行嬤嬤,強行衝進來的如意,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ど妹。」她輕喚一聲,走過去也蹲下,看著沙土之上,密密麻麻反覆寫地是一個人的名字,從一筆一劃工工整整至潦草無法分辨,詮一個少女的複雜變幻心情。
「你這樣會著涼的。」披一張斗篷到ど妹背上,如意拉著人往裡走,教行嬤嬤將如意前期苦苦隱瞞的卿鴻要娶妻之事完完整整告知了ど妹,如意雖然擔心,但也信ど妹不是軟弱到這樣打擊一下就一蹶不振地人,或許需要的是時間。
「如意,教行嬤嬤說地都是真的嗎?」
抱著琵琶「霓裳」,ど妹依偎著琵琶面上地冰冷,臉色紅潤,但雙目沒點生氣。檀香冉冉,屋裡東風無力,拍手叮囑丫鬟們送暖爐子來,風塵僕僕才趕回樓裡來的如意才來得及坐下休息,她才坐下伊香就遞茶,一副很擔心地樣子,望望ど妹,再望望如意,那圓溜溜黑白分明的眼眸表達意思是,希望小姐如意開導一下ど妹姐姐。
「是真的。」如意說道,「但你無需擔憂,卿鴻是何種人,ど妹當清楚,他不會負你的。」
「他娶妻就娶妻,他要走要做什麼,我不管了,再不看了。」
ど妹雙目有淚光閃爍,縮脖子將琵琶抱得更牢,聲音岑寂。
任如意如何勸說,ど妹不為所動,來日就連最遲鈍的金浩小子也咂舌於ど妹的異樣。
「她怎麼了?要死不活的,瞧著還活像我們那裡死了丈夫的寡婦。」童言無忌,金浩從來說話直來直往,伊香小女孩都知道金浩哥哥說話百無禁忌,偷偷扯了扯金浩的袖子,氣鼓鼓地鼓起腮幫子。「我說了?」雖說伊香終於不怕生敢接近他,是一項難得的進步,金浩摸著腦袋,愣地說道。
「金浩你可以隨意出樓的,你替我出去一趟。」教行嬤嬤吩咐樓裡的人不讓如意出去了,現在如意跟著ど妹一起被軟禁在千疊樓裡。
「出去?」金浩點頭承認自己可以幫忙,又是惑。「出去可以,你要我做什麼?」
拜託金浩出樓一趟,如意在樓裡陪著ど妹,而明月也是瞭解一二,某日到ど妹跟前,蹙眉看了ど妹一會兒,忽而伸出巴掌拍掉了ど妹手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