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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71 牽引 文 / 如意菁華錦

    紅顏染妝心照新鏡,不思量,扶窗探看誰的形影。

    第一次邂逅,她絲絹掩面,他席上貪杯,像一對冤家。

    第二次再相遇,他成了天邊雲,她卻零落為泥。他定然是記不得她了,卻依舊那般輕笑,吊兒郎當的樣子,修長清俊的身影,連手中的那把紙扇帶起的微風都清晰入耳,徐徐動聽。

    當初一場戲,一人唱一半。

    他說,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其實不過是騙局。

    當如意她得知這個少年陪同皇太子出宮之後,就明白,當初少年一字一句,都是欺瞞,卻又如此真切,化成稀薄的月下冰冬泉水,漏過歲月指縫,出咚咚的聲音,透貼心的涼。

    他曾仰頭望著被放飛出銅黃籠子的鶯兒越飛越遠,潛入雲層中看不見,眸底彷彿蘊含了無窮無盡的話語,然後一臉深意地說,你收下我的禮物,就給了我機會觀察你,無論你怎麼處置這禮,我都可從中看出你的性格愛好,以後自可對付你。

    看似放蕩的少年,也曾露出稚氣十足的微笑,輕聲笑著說道,我明日不能來看你了,你好自為之,眼神是那樣的清亮,又幽,又長。

    最後的最後,他轉身把氣呼出在她的耳邊,叮囑。

    小心我以外的所有人。

    不對。不對。你拿走了我親手做地簪。拿走了我地信任。然後把它送到你地主子手上利用踐踏。

    看到皇太子輕輕地拿出那簪地時候。樓主會是怎麼樣地神情?悲傷?惋惜?還是……淡淡地微笑。微笑著向皇太子嘲諷說。我樓裡這個永遠學不乖地丫頭……

    當到了麗景軒。得到一身狼狽歸來地時候。如意也曾經抱著雙膝躲在黑暗角落裡恨恨地想過。想著這個曾拉著她地手道說會永遠等她地少年。他怎麼不好好地演完全場戲把她騙下去。就這樣永遠地騙下去。然後又恨恨地想著怨著。他怎麼不在她最需要他地時候。能出現在她面前……

    竹林繁影之下衣袂飄然地少年。似乎是猶豫了很久。才收住徘徊地腳步。俯身慢慢拾起了飛落鞋邊地香囊。

    在諸福殿中眾人呆若木雞地目光之下。如意如一陣風噠噠噠地跑了出來。把好像僅僅是想過來偷偷看一眼就離開地少年。一把抓住。還氣喘吁吁。少年錯愣地俊臉近在咫尺。從昨夜裡就一直為將成為太子妃地妹妹進宮一事而忙碌至今。腹中米水未進。少年地眸底留著一道淺淺地青黑陰影。看樣子精神不太佳。

    他地樣子比一個月前。消瘦了很多。

    他有點不知所措地佇立原地,看著如意往他這兒過來,眼中閃過一絲無奈。待如意真的走到跟前,一把執著他紺紫色滾邊衣領時候。他也終於放棄靈魂裡最後一絲掙扎。看著少女熟悉的臉龐輪廓,漸漸露出一點苦澀的笑意。

    「我的簪呢?你交給誰了?為什麼這麼久不出現?你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伴讀。我只不過是個低賤官妓,所以你就不需要給我什麼交代了嗎?」少女的話連炮般吐出。語氣又急又沉,她不給少年分辯的機會。壓低嗓音重複說著,側頸低頭垂下長長眼睫,死死地咬唇,看出來她把這些話憋在心頭許久了。

    一聲聲,不是埋怨,卻更惹人憐惜。

    「想偷偷瞧一眼人就走,你,」她又靠近少年幾步的距離,下意識地縮緊了手,迫得比她高不少的少年只能微微彎下腰向著她。

    「你不能這麼欺負我……」

    聽著這般輕柔委屈地低喃,看著少女貼近過來地如玉容顏,鼻翼已經嗅到了少女縷縷秀間的香味。好像一瞬間被觸動了心弦,懷瑞之默然品味這一份被撩撥而起地酸楚,低頭垂目。

    這一刻,動了惻隱之心,身體如有千斤之重,懷瑞之臉上泛著苦笑,他遲疑片刻,伸出手,再躊躇一下,慢慢把手掌放到了如意頭上。

    最溫柔的聲音說地話,成了心尖上的暖。

    傻丫頭。黑色玳瑁指套,把一架古箏捧到身前,如意調整呼吸,驀然抬頭看了懷瑞之一眼。

    「想聽什麼?」

    簡單乾淨地問,直截了當。

    她今日穿了一件淺青外衫,繡著細碎綠絨蒿地交領,下面穿著一件同色的百折細絹羅裙,腰間束著一根雪白的織錦緞帶,頭鬆散的挽起,間斜斜的插著一根銀篦吊釵,細密的流蘇輕輕搖晃,不花俏不招搖,倩影清雅如同綠芽。

    坐於軟墊之上,向給他遞過一杯清茶的雪歌道一聲謝,聽到這一問,懷瑞之轉過頭看如意,靜靜地仰起下巴。

    意思是,你隨便吧。

    深呼吸,控制手指劃過古箏弦面,根根泛光澤的絲絃顫動,出娓娓動聽的樂聲,雙手如同被這些絲絃牽引著,轉軸撥弦跳聲,每根指尖顫抖地親吻冷弦,餘音含銜在口中,如有細碎夢縈滋味。

    斂容低眉,信抬素手,如意輕輕彈奏一曲《梅花引》。

    樂聲清幽,彈的人在認真彈奏,聽的人斜坐支著額,也專心聆聽,只有雪歌一個站在旁邊,用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兩人。

    剛剛胭脂奮然跑出去,攔住一臉無奈何的懷大人,怎麼都不讓懷大人離開,兩人好像爭執了一番,雪歌從來沒有見過「綣胭脂」有這種樣子,她更驚訝的是,懷大人,宮人們眼中溫柔體貼,似乎對誰都很好很和悅的懷大人,如同遇上什麼不能抉擇的難題一樣,露出苦澀的微笑。

    最初的驚愕激動過後,如意盯看消瘦不少的少年一會兒,蹙眉澀聲問,你病了?

    懷瑞之輕輕地頷,還是摸了摸她的頭。

    不然呢,能叫你這丫頭這麼容易逮住。

    那是種很想歎氣的口吻。

    然後,就有了眼前這一番場景,如意替懷瑞之奏琴,懷瑞之留下來聽樂。

    教導如意琴藝的赭師流嵐,本身就是一位體質孱弱之人,以琴音安撫人體內走亂之氣,不會有旁人比她更精於此道,而自她一手教出來的如意,也得其真傳。

    其實自古以來,就有人論以樂音治病的道理和經驗,再結合陰陽五行學說用於疾病的診斷和治療。古書《金匱真言論》中,把五聲音階即宮、商、角、徵、羽,與人的五臟脾肺肝心腎,以及五志思憂怒喜恐相聯繫結合,認為音律起承轉合之間,按照音樂的基本節拍和人心跳脈動節律相呼應,旋律抑制或挑起人心情起伏變化,尤其機體的五臟六腑協調運動,音色音高音強音質,它們完美結合自然成為人體靈魂**契合的最佳協調者。

    《梅花引》又名《玉妃引》,曲譜最早見於《秘譜》,今其聲猶有存者。南江歷朝歷代很多詩歌中中亦多有《梅花引》的笛曲版本的描述,琴曲有托於某代詩人所作《江梅引。憶紅梅》中「漫彈綠綺,花引三弄,不覺魂飛」。《梅花引》以泛聲演奏主調,會以同樣曲調在不同徽位上重複多次,有人把之比做春季每月度都開出不同韻味的梅花,所謂初春一度開花稀少,欲露還藏;春濃二度開花大片綻放,滿樹飄白;三度開花稀落,有綠芽相伴,象徵著冬去春來。而梅花花期內,賞梅花又分三個時間段,早上的梅花含苞欲放,晶瑩潔白,幽香陣陣;午時的梅花繁華盛開,燦爛芬芳,笑臉迎人;而傍晚的梅花伴著西斜的夕陽,落英繽紛。

    為了學習彈奏這名曲,如意足足苦練了一年,也是她花了一年時間,才能通過指尖,將此曲的悠遠意蘊精髓表現出來。也就是她完整彈奏出這一曲,赭師流嵐才終於點頭,滿意地承認她可以出師了。

    聽如意彈奏這曲,是一種無上享受。

    少年眼瞳如漆墨一般深不可測,像秋夜裡的湖面,他慢慢微闔雙目,放鬆一直繃緊的精神,任自己被樂聲帶到飄遙渺遠的彼方,天邊有片雲遮來,蓋住了他瞳中流淌的那些詭譎暗沉東西。

    「聽說你樂子篩選上有了點表現,傻丫頭,但你看起來不適合板著臉。」這是他剛才笑著對少女說的,如初春剛融的湖水,語調說不出的溫柔。

    「我要一直不出現,你這個討債的丫頭是不是要一直追等下去?」他仍然噙笑。

    「你想要我給你什麼交代,嗯?丫頭?」

    「傻丫頭。」

    一句句,細膩猶如耳鬢細語,卻還是他一向不變的輕狂,坦開襟懷叫少女看清想透,讓恢復小獸般敏銳性情的少女真的放心了,塌下繃緊的雙肩,終於熄滅了眸中那暗暗焚燃多時的怒氣。

    你真的病了?

    奏琴之前,這個有一雙倔強眸子的少女,還懷疑不敢確定地再問一遍,固執地要他重新回答。

    他挑高眉,緩緩收斂了笑容,下了決心,當時就把冰冷僵硬的雙手放到少女臉頰上,緩慢地點點頭,故作嚴肅板起臉,以一臉認真對她說道。

    哦,我逗你玩的,傻丫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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