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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61 奇逢 文 / 如意菁華錦

    一句佛法無邊,倪素素像個虔誠的佛徒。

    韻華鬥麗蓉春時節,奼紫嫣紅,芬芳滿園。未管各家各人如何暗鬥,來日又有何種陰謀,只為不空負大好春光,宮女妃嬪羞答地步出深深內殿,在院子中曲池旁放紙鳶,巧蕩鞦韆。楊柳依依,恍然少女蕩起的裙角流蘇,有言正月踏雪尋詩,寒夜探梅,二月圍爐博古,庭院觀花,三月閒亭對弈,文窗刺繡,四月楊柳蕩千,碧池採蓮。又聞瑞寧宮皇后娘娘再邀眾妃嬪賞花觀月,後宮表面粉刷一層太平安樂,掩飾種種,不足為外人道矣。

    時有幾個宮裝女子圍坐一起,輕聲細語,道盡宮中瑣屑。

    「我殿主子最近得一奇香,焚香沐浴,殿中香氣瀰散……」

    「董嬪娘娘和華嬪娘娘各獻南海大珍珠一串,凝血瑪瑙一枚,叫皇后娘娘好感欣慰……」

    「聽聞誰的殿裡又少去了幾位宮人,怕不是惹主子不快……」

    「哎?不是芸公主的鸞宮……」

    每當語及秘聞怪事,眾人一陣嘩然,低頭唏噓,各有心思。

    「懷大人近半月不曾進宮,不知是否……」

    鞦韆飛蕩,有好事宮人在鞦韆上縛著幾條七彩絲帶,一飛一蕩間彩條舞動,在和煦的春光中,飄飄然恍若仙子之綾。猶不知是誰先提起了懷大人,俏臉悄然飄一朵紅雲。

    一旦提及這個倜儻少年,宮女們絞絹咬唇,含羞帶怯居多,又有人猜,太子伴讀大人原在月前就被體恤臣子的皇太子放假回府歇息。只是懷大人知有要務在身不敢惰怠,一直撐到伴皇太子微服出宮。終於已盡臣子職責而累倒。如今天天在府上臥床休養,皇太子殿下還往大人府上派人送過幾次珍貴補藥,真乃君臣一心。懷瑞之甚少進宮了,宮女們癡心只相信這個不知是誰杜撰的版本緣由,不約而同地忘卻了之前傳得沸沸揚揚的懷瑞之癡戀上宮中一個丫頭的那個流言。

    又有人拿出繡著彼岸不祥花地絲帕。道起最近宮中引起軒然大波。暗流急湧地大事。

    「那個什麼烏蘭國大師。他們之國為何獨愛這種晦氣地花?」

    「我殿娘娘說。各國風俗不同。這彼岸花在烏蘭。沒準可能乃神聖之花呢。」

    「奉死人花為聖花?好生古怪。姐妹們猜。最後誰人能答出大師地啞謎?」

    幾個宮女面面相覷。茫然搖頭。當然也有人想過。自己要是好運把這天下最玄地啞謎答案撞對了。成為烏蘭國大師地徒弟。然後走出著深深宮牆。遠赴烏蘭。但誰都知困難重重。何況烏蘭國如何。還沒有一個統一地說法。這個神秘陌生地宗教大國令人心嚮往之地同時。也叫人好生畏懼。

    宮中爭鬥多。從不缺是非。宮人對此烏蘭國大師一事是一知半解。聊下去索然無味。轉會兒又聊到皇太子李靖皓地大婚一事之上。

    這也不是秘密。宮中人人皆知,皇太子殿下將在皇太后萬壽大典過後。就迎娶正妃。與南江國最得民心地皇太子殿下共偕連理,這個未來的南江國皇后,最幸運的女人,就是當朝文官之內閣大學士的掌上明珠,也正是太子伴讀懷瑞之大人的親生妹妹懷氏。在南江連續出現了兩位樂正氏皇后之後,皇太子殿下沒有迎娶樂正氏之女為正妃,這大出很多人的意料之外,但靜下心細細想來,又不得不兀然拊掌大歎,承認這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連續出現了兩位樂正氏的皇后,已是樂正一族最榮之時,如今南江的皇權,誰不道是掌握在兩位後宮中的婦人手中,樂正氏與皇族李氏地利益矛盾只待一個激點,就可完全爆不可收拾,加之年前民間傳入宮中的流言蜚語,直指樂正氏一族有狼子野心,樂正一族反思的結局,就是作另樣的妥協退步,為皇太子尋一個非樂正姓氏的正妃。

    朝中誰不知道內閣懷大學士與樂正一黨同進同出,選內閣大學士之女,皇后和皇太后十分放心滿意。只是這最後結果,便宜了局外的內閣大學士,兒子為太子伴讀,未來重臣,女兒做皇太子正妃,未來還是母儀天下的皇后,內閣大學士估計要好幾晚上輾轉反側難以入眠。

    別過皇上,從念樨殿步走出來,皇太子李靖皓退去了身旁的侍衛宮人一干人等,只留下在暗處的影衛。

    背手閒步於精雕細琢地亭台流閣之中,神色淡然地皇太子一句一句反覆斟酌剛才與父王的對話。

    散了一眾侍衛奴才,要一個安寧寂靜地環境思考問題,是皇太子的習慣。

    只是前一陣子,他還習慣了身邊仍有一個懷瑞之。

    什麼叫臣子,有用地奴才。

    微風中帶來幽幽花香,如上好錦緞一般平滑的白雲平緩鋪在天際上,四週一片祥和寧靜,只有不遠別處宮殿隱隱傳來的少女嬉笑之聲,點綴這日光景,如詩如畫。念樨殿外,隔一紅色宮牆,皇太子李靖皓卻忽而聽到了一聲如泣如訴的歎息。

    「什麼人?!」

    在暗處的影衛先反應,怒喝。

    是有人從鞦韆上掉下來的聲音,誒一聲,密密細細有人邁小步從宮牆後走出來。

    「奴婢該死,打擾大人雅興,請大人治罪。」

    一個身段風騷,面帶桃色的宮女不知從那兒角落奔出來,靠近皇太子腳下就跪下。

    這個宮女的頭快觸到皇太子的鞋面,皇太子眼眸深處閃過一絲很純粹的厭惡,他不著痕跡地移步,輕聲問道。

    「剛才歎息的,是你?」

    「是的。正是奴婢!」

    皇太子貴不可言,加之在眾人眼中是完美無暇地溫厚性子。宮中時有求富貴心切的勢利女子千方百計耍手段接近皇太子。像眼前這種場景,不知已經生過多少遍。

    這個宮女毫不掩飾那份瘋狂似地熱切,當著她地面,面帶微笑的皇太子只是輕輕地,輕輕地搖了一下頭。

    「不是你。」

    溫柔篤定的話音未落,那個宮女已經絕望地被影衛拖下去。

    真正出這聲歎息的。另有其人。

    或許是剛剛見過父王,心情正佳,抑或是這春日綿綿一聲歎息怎麼聽都格格不入,皇太子溫柔湛亮的眸子滑過一絲絲笑意,阻止了影衛們上前去抓人的舉動。

    「莫要本王請你出來。」

    隱隱約約,看見牆後疏密有致一排排青竹,竹影斑駁,半刻後紅牆上探出半隻小手,忽又縮了回去,動作間叫人只看見如雲髻地一角。上面戴著朵含羞的小黃花。

    竹聲清脆,斜陽在地上拖出長長的影子,等了半晌,從影子看到,牆後人貼著牆邊頻頻顧左右,時而跺腳,似乎怕極羞極,又尋不到退路,煩惱無比的樣子。

    再不出來。皇太子難得的好耐心也將用完。

    「奴。奴婢該死……」

    同樣的一句話,從另一個人口中說出。怯生生的聲音,柔軟好似秋天稚鳥身上的絨毛。聽之,叫人心中蕩漾起一圈圈漣漪。

    人兒千呼萬喚始出來,猶含羞帶怯。從牆後探出人來,牆外的人先是看到一個宮中宮女最常見的雙環髻,髻上零星點綴幾朵桂花,估計是念樨殿地桂花樹順風把飄落的花兒吹到這院子裡來,給有心人拾起戴在髻上,艾青宮裝的裙邊繫著月白宮絛,細細的流蘇調皮地流連在丁香色的繡花鞋旁,匆匆一個側臉,半月似的下巴,雙眸剪秋水,脈脈欲語情來翠黛低,像一隻惹人憐愛的小白兔。

    這個莽撞的小宮女出來行禮伏在地上,就怕得不肯抬頭了,嬌軀微微抖,估計她壓根沒看清眼前的是誰,膽子小得很。

    「何事歎息?」

    皇太子問道。

    「抬頭答話。」

    可能沒想到會被問到這個問題,又也許是給這一聲淡然清朗地男聲迷惑了,小宮女才知道自己面前站著地貴人是一位年輕男子,卻一時腦袋反應不過來,想不起還有哪位尊貴的男子有資格行走後宮之中,應聲迷迷糊糊抬起頭來,齊額地劉海下臉若銀盤,眼似水杏,眸子寫滿了茫然和絲絲遇見到陌生男子的無措。

    奴,奴婢該死……

    還是這句。

    皇太子從頭到腳地,端詳著眼前似乎未滿十五地小宮女,連她臉上細微的神色都不放過。

    「不要讓本王問第二次。」他莞爾說道。

    又下意識地誒一聲,小宮女露出怯弱的神情,「請……饒恕奴婢,奴婢在宮中,想念家鄉親人,才……」

    進宮時日不長,想念家鄉無可厚非,這個小宮女好似毫無心機,看她畏畏縮縮,不知所措的樣子,好像這次真的是一個意外,一個叫這個小宮女可能認為是噩夢的……很美好很值得回味的相遇。

    「這兒是哪個妃嬪的殿宮?」皇太子李靖皓柔聲問道。

    「回,回……」

    似乎始終不清楚眼前年輕少年的身份,小宮女回了半天想不到怎麼稱呼,小臉憋急得紅暈一片。也不想想這倘大皇宮,能自稱本王,又這般年紀的能有幾個,小宮女不是給嚇得思考不來,就是本來小腦袋就迷糊。

    半晌,她才憋出一句話。

    「回大人,是白妃娘娘的……諸福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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