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走出營房,星雨全身一顫,緊緊拉著少昊的衣袖,卻是又驚又怒。只見那寨中已是烈焰熊熊,火光沖天,然而卻沒人來救,似乎所有人都在轉眼間消失得無影無蹤,甚至大火映紅了天空,都沒人能夠作出點兒反映。空氣中除了濃煙,竟還夾雜著一股肉類燒焦的味道,直熏得她不停的作嘔。
少昊見她如此反應在,卻只是淡淡一笑,「怎麼了,本王的小壞龍,是不是覺得哪裡不舒服?要不要讓本王幫你看看?」
「還不快去救火,你還站在這兒幹嘛呀!」星雨焦急的近呼狂吼,然而少昊卻漫不經心的抬頭望了望寨子,嘴角揚起一個邪意的微笑:「救了做什麼,這火本來就是本王放的,他們竟然敢背叛本王,這只是給他們的一點小小懲戒。」
星雨猛然抬起頭來,驚恐地望著他,只覺他好熟悉也好陌生。熟悉,因為他越來越像千年前的魔主了;陌生,因為他再也不是維了。心好痛,淚水已淹沒了眼睛。努力壓抑著胃中的翻江倒海,她猛然縱身躍起,化為應龍直衝入了雲霄。
頓時空中電閃雷鳴,烏雲正從四面八方聚了過來。
「給本王回來!」他抬起雙手,凌空一抓,一道金光伴著霸道的氣息直衝入了雲霄。星雨還未反應過來,卻已感覺自身向下墮去。驚慌中仰頭出一聲龍吟,努力拍打著雙翼掙扎著想要脫離他的桎梏。
「真是不聽話!」他憤憤的說道,微微瞥了一眼身後的紫瞳,雙手飛快的結出一個印來,跟著躍上半空,竟也化為了一條黑如墨汁的巨大應龍,同樣拍打著雙翼,直追星雨而去。
空中,星雨正召雲聚雨,忙得不亦樂乎,忽然見一條巨龍出現在眼前,心中一顫,竟怔了在原地。
那龍見她怔住,似乎也頓了下,跟緊著便靠了過來,一爪拍得她翼羽飄零。星雨吃痛,心知不好,急忙轉身而逃,他卻緊追過來將雙爪死死扣在了她的雙翼之上。
仰頭出一聲悲鳴,星雨終將淚水化為雨滴灑向了人間。背後黑龍見此,怒不可恕,後爪用力一踩,直抓進了她的龍鱗之中。頓時椎心刺骨的痛如洪水般襲來,直痛得她忍不住大吼一聲:「軒轅少昊!你瘋了!他們都是你的族人,怎麼可以見死不救啊!」
「族人?本王哪有如此族人?竟敢在本王酒中下藥,讓本王做出苟且之事,欲置本王於不義,本王怎能饒過他們?」少昊的聲音果然從那黑龍口中吐出,卻讓星雨一怔,竟忘記了哭泣。
「呃……你……」
「本王怎麼了?你剛才不也一樣嗎?」少昊似乎還有些理直氣壯,雙爪緊緊扣著她的雙翼,痛得她一直齜著牙,「我怎麼一樣了?至少我沒有背叛你,是你背叛了我!」
他沉默了,雙爪卻依舊緊緊抓著她,似乎怕她就此離去,竟纏了上來,靠近了她的耳邊:「老婆,對不起,我是被人下了藥的!」
此時她已痛得齜牙咧嘴,「你放開我行不行?真的好痛哦!」他這才鬆開了手,她卻直衝雲霄而去。隨即一道閃電劃過了天空,大雨傾盆而下,漸漸澆滅了寨中山火。
他默默站在雨中,感受著這雨滴的涼意,嘴角泛著淡淡的苦澀,雙瞳赤紅的可怕。忽然一個白點從高空漸漸飄落下來,她已是強弩之末,雙手卻還在胸前結著印來度亡靈。她知道,一直就知道,他又殺人了,而且還殺了許多。她明白,如此下去並不是長久之計,難道真的要如應龍星雨一樣,將他封印嗎?她卻又不甘心,不想讓孩子一出生便沒有父親。
猛然推開雙手,數百片潔白的鱗片混入雨中飄然落下,像給整個山寨下了場瑞雪。樂言虎遠遠望著,心中不禁疑惑,但當他看清那飄落的竟是龍鱗後,頓時欣喜若狂。急忙派出人去為他撿拾,然而那鱗片卻如活物一般。沾手即化,彷彿陽春的冰雪。他怔了下,拋開雨傘,對著天空大聲怒吼:「龍神,您這是怎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我不過是度他們一程罷了!你們殺了那麼多人,難道感覺不到那麼多冤靈在哭泣嗎?」星雨冷冷地回答著,彷彿已聽到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是嗎?他們不過是一群刁民而已,您又何必為他們浪費這麼多鱗片呢?」樂言虎仰頭追問,「既然浪費了,那就順便賜屬下幾片吧,免得屬下老是腰酸腿痛!」
「我為何要賜你?你見過干了壞事兒還要收錢的嗎?」星雨不屑的回答著,雙手依舊抖落著全身的鱗片,「想必獻給月神女人也是你的意思吧!除了你,我真不知道誰還有那麼**了!」
「老婆,這事兒暫時不談行不?」少昊追了上去,輕輕攬住了已化為人形的她。
「是嗎?你這色狼,別人獻了你就要,現在人呢?是不是已經被你滅口了?」星雨口上雖然說著不愛他,但心中卻還是升起了一絲醋意。
他怔了下,目光炯炯地望著她,忽然苦笑,「那又怎樣?你也知道本王愛的只有你!」
「哼!你答應過我不亂殺人的!」她怒氣匆匆報怨,卻將一肚子的怨言全然灑給了地上的樂言虎。
「死貓,你太過縱慾了,就算我將全天下所有的靈力都聚在鱗片上給你,也無法滿足你的需要!」
「不是吧!您怎麼可以不庇佑您的族人呢?」樂言虎裝作可憐的望著她,「您要知道,我對您的忠心可比日月啊!」
「你還是另想辦法吧!如果再不收斂,我也無法保你活過天命之年了!」星雨冷笑著威脅,目光卻掃了一眼身旁的少昊。
「可我也有神血護身啊!」他更加不解,雙眼漸漸化為了綠色。
「那也宛然。」她回答得更加平靜了,終於揮手收入了不停飄落的鱗片。少昊此時覺察,手中似乎有些黏稠,抬手一看,卻驚訝地失聲叫起:「天吶!小壞龍,你在流血啊!」
她卻慘白地揚起了嘴角,「怎麼了?大魔主,我掉了那麼多鱗片,流點血也是必然的吧!」
「你!」他抬起了手,真想給她一記耳光。她卻微微冷笑,雙眼一閉,整個人已倒入了他的懷中。
地上,樂言虎望著空中一切,只當是她靠入了他的懷中,心中頓生憤恨:媽的!拽個什麼呀!不許老子玩女人,自己卻在那裡投懷送抱。也不看看你那風流老公,吃完了連骨頭都不剩下。
二人從空飄然落下,此時的星雨已是面色慘白,依靠在他的懷中微微地喘息著,背上的白色的雙翼上,已是血跡斑斑。
「主人!」紫瞳關切的喊了一聲,想要上前,卻欲行又止。
少昊抬頭瞥了他一眼,將她攬得更緊了。她卻痛得齜牙咧嘴,睜開雙眼埋怨地望著他,「你輕點好不好?就算我不痛,你仔子也會痛的呀!」
「是嗎?」他苦笑,輕輕吻著她的眉角,「唉!你何必如此折磨自己呢?」
她仰頭微微冷笑:「呵!我要讓你知道,你若殺人,我便要救人;你若吸血,我便要度。我要明白的告訴你,你殺的也是我的心!」
他愣住了,目光停在了她慘白的臉上,足足一分鐘後,他嚥了下口水,催動起真元,將靈力汩汩輸入了她的體內。
「不要輸了!」她慘叫一聲,一口鮮血噴湧而出,全身顫抖的緊緊拉住了他的衣領。
他驚慌失措,目光從她臉上移向了她的腰間,「怎麼會這樣?他為何全身都是仙靈之氣?難道這孩子真不是我的嗎?」
「呵!因為他全身流的都是至純仙靈血!」她並沒有解釋太多,淚水已淹沒了她的雙眼。
「告訴我,他是誰的孩子?本王沉睡那一個月中,你到底幹了些什麼?」他已瘋狂,用力拉著她,拚命的搖晃,隨即將她狠狠摔在地上。
旁邊紫瞳看得心焦,卻又不敢上前為她求情。他知道自己主人最為在乎的便是兩個人,一是她,另一個便是她腹中的孩子。如今面對她的背叛,可謂是將一把尖刀深深刺入了他的心窩,他哪能不痛,哪能不瘋狂呢?
她伏在地上,淚水混合著鮮血被雨水沖出很遠,她緩緩抬起頭來,冷冷笑道:「殺呀!怎麼了?下不了手嗎?你殺那個女人和小藝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們也是你的女人?」
旁邊紫瞳一怔,沒想到她竟說出如此話來。難道藝的死真的與她無關?還是樂言虎的有意欺瞞?他突然覺得眼前的她竟是那樣陌生,原本以為接近了她,將她殺死,便可為藝報仇,還好剛才手中不忍,沒能鑄成大錯。
「不忍?本王的確不忍!你怎可與她們相提並論?」他緩緩蹲了下去,眼中竟泛起了淚光,忽然柔和地問:「你怎可背叛我,你為何要傷我的心?」
「是嗎?」屈辱的淚水順著眼角落下,「你認為怎樣就怎樣吧!」
他伸手接住那一滴血淚,哽噎了下:「告訴我,他是誰的?」
她欲言又止,他赫然指天狂罵:「混蛋!你們全是混蛋,本王都已決定退隱,你們為何還要苦苦相逼?既然如此,爾等不仁,也休怪本王不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