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o章祝尤魂師
病區的燈全是開的,不過為了不影響病人睡覺,都是開些小燈。但也足以看清病區走廊的全部:根本沒有一個人。
小黃強打精神,一個病房一個病房巡視了一遍:所有病人包括家屬都在安睡,剛才的黑影到底是誰?
再向前走就是四十七號病房,是病區的最後一個病房,也是唯一的一間單人病房,俗稱「豪華包間」。所有快要死的病人臨都會安排到這裡面住,算是臨終關懷一下,也方便病人「走後」進行消毒。
白班護士跟自己交班的時候明確告訴自己今天這個房間沒有人住,已經關燈上鎖。可當小黃查到這個房間-----門竟然自己開了!
深更半夜,所有人都已經安睡,小黃只好一個人鼓起勇氣把門大大推開,站在門外吼了一嗓子:「誰?!誰在裡面!」
裡面安安靜靜沒有人回答,小黃伸手進去把燈打開,柔和的燈光驅散了黑暗,更驅散了小黃心中的恐懼:裡面一個人也沒有。
「誰把門打開居然也不管了。」小黃暗自笑自己膽小,順手關上燈,帶上門,正要回護士站。
只聽見「呀」的一聲,門竟然在自己身後又打開了。
小黃背上的汗毛倒豎,閉上眼睛自我安慰:肯定是鎖壞了,關不上,所以才會自己開的。
嘴上雖然這麼說,可剛才的勇氣全飛到爪哇國去了,愣了半天硬是不敢伸手進去再把燈打開:前天剛死的老太太會不會突然又躺在床上了?說不定還跟死前一樣愛跟自己招手;還有上個月被車撞得幾乎只剩半邊人的小伙子會不會突然站在門口,輕輕喚著自己小黃?
小黃頭皮開始麻。當護士地職責終於逼著自己再次把門推開。聲音已經顫抖:「誰?誰在裡面?」
裡面還是沒有人回答。但黑乎乎地角落中似乎有人在喘著粗氣。小黃瞇著眼睛。伸著腦袋側耳傾聽。機械地把手伸到房間地電燈開關上準備打開。
突然黑暗中伸出一隻手來握著自己地胳膊。沙啞地問道:「姑娘。你是在找我麼?」
一個人從黑暗中走出:只見她頭全無。腰彎駝背。盲目癟嘴。滿臉地皺紋包著一顆乾瘦地頭骨。悄聲無息地把自己地腦袋伸到了小黃面前。
小黃正要尖叫。老太太竟如閃電一般出手把她地嘴摀住。小黃一口氣沒有接上來。暈了過去。
老太太雖然雙目全盲。但行動十分之敏捷。快地把小黃拖到四十七號病床上。用被子蓋好:「姑娘。對不住了。放心------很快就好。」
老太太用手在小黃額頭上摸了一把,然後點了點頭,快從四十七號病房出來,閃入了監護室。
監護室裡面一個人沒有,只有劉總這個「半個死人」躺在床上,老太太歎了口氣:「塵歸塵,土歸土,我不能讓你死在這兒火葬。跟我回家吧!」說完,從懷中掏出幾張符咒,口中唸唸有詞,啪啪啪貼在了劉總的額頭,膻中,氣海,肩井,環跳諸穴。
最後從口袋掏出一個鈴鐺,輕輕一搖,只見劉總居然「活」轉過來,直挺挺從病床上坐起,隨著鈴鐺的聲音,一跳一跳跟在老太太的後向外面走去。
黑暗中,一個人輕輕在鼓掌,打亂了鈴鐺的節律,劉總搖搖欲墜,別說跳了,連再動一步都困難。
老太太知道遇到了高人,輕喝道:「誰?」
一個人從裡面的房間跳出:「是我,秦陽大俠!偷屍賊,乖乖束手就擒吧!」
第二個人走出,正是剛才鼓掌的邵易宇:「秦陽大俠,請客氣一點。」
第三個人穿著白大褂走出:「為什麼要客氣?她把我們護士嚇成那樣,有沒有後遺症都難說。再說,她今天把屍體偷走了,明天我們醫院怎麼跟家屬交待?」
老太太哼了一聲:「家屬?我就是他家屬。」
邵易宇笑了笑:「家屬?那你是他姐姐呢,還是他媽媽呢?又或者根本就是兩個陌生人呢?」
老太太仰頭看天:「你知道?」
邵易宇客氣道:「知道得不多,只懂一點點。」
秦陽奇怪:「不是說今晚是來抓賊嗎?為什麼要對她這麼客氣?」
邵易宇歎口氣:「湘西趕屍的『祝尤科』魂師一族,現在剩下來還知道驅魂術精髓的人------實在是不多了。」
「湘西趕屍?魂師?驅魂術?」秦陽和向明並不知道老大心裡竟藏著這麼多事沒告訴他們。
老太太終於低下頭,用空洞洞的眼眶死盯著邵易宇:「看來你懂的並不是一點點!」
秦陽對趕屍知道一鱗半爪,皺眉道:「趕屍?那不是假的麼?曾有報道說是兩個人,一個在前面裝模做樣搖鈴晃旗,其實是在打著暗號,說著旗語,而另外一個躲在藏屍布裡面馱著屍體,聽著鈴聲,看著旗語防止摔倒,所謂的趕屍,不過是馱屍罷了;還有些缺德的把屍體支解成頭和四肢縫在模具上,而軀幹等較沉重的部分全拋了,而馱屍人只用扛著模具,輕巧方便,更可以裝神弄鬼。」
邵易宇道:「不錯,正是因為有這些濫竽充數的假冒趕屍人,搞臭了趕屍匠的名聲,所以看到這位正宗的祝尤科魂師,我才會油然起敬。」
向明插口道:「湘西趕屍有三趕三不趕,斬死的,絞刑死的,站籠站死的可以趕;病死的,跳河自殺的,雷打死的不可以趕;現在這位劉總是病死的,為什麼可以趕?」
邵易宇道:「這也是假冒趕屍人列的禁忌,他們對外說斬死的,絞刑死的,站籠站死的都屬於非自願死的,死得不服氣,魂魄不散,容易聚魂聚入屍體內,再用鎮魂術鎮住;而病死的魂魄早就氣若游絲,入了陰曹地府,難以勾魂,自殺的屬於自願死,即使用聚魂術都難聚來,而雷打死的屬於天劫,皮肉不全更難聚魂;其實據考證這些都不是魂師一族列的禁忌,而是馱屍人列的。因為病死的人身上多有病菌,他們怕傳染;跳河死的多在水中浸泡時間較長,高度腐臭水腫,也無法馱運;而雷打死的全身肌肉痙攣,四肢不全,馱運時難以偽裝,所以列為禁忌。」
「可這跟查世夯事件------有什麼關係嗎?」
邵易宇看著老太太笑笑:「關係------大著呢!」